作者:油爆香菇
这可是项长期薅羊毛的生意。
跟其他暴利行业相比,赚得是不多,但胜在细水流长,营收稳定。
在能干的徐·ATM机·解的经营之下,绒花市场也不仅限于天海三地,早跟随徐家生意商队远销各地。售卖之时,打出“世家新风尚”之类的招牌,不愁销量。
相较于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栽培的名贵花卉装饰,绒花的性价比相当高。
沈棠举荐徐解为河尹郡守,徐解举荐自家堂弟徐诠给沈棠,两家关系之亲密,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她这边持续提供绒花,徐解那边帮着出货,亦是理所当然。
待汝爻稳定下来,其他生意项目也会提上日程,让此地重新繁荣。
因为有河尹时期的经验,再加上祈善几个都是内政小能手,实际需要沈棠亲自动手的事情不多。跟以前相比,她现在清闲多了,还能抽空巡视各地进度。
若有难民说哪里出现马匪,抄着家伙带上几号人就杀过去,徐诠作为护卫自然寸步不离。只是,十次有五六次会扑空——倒不是他们出手慢,而是信息传递太慢,马匪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能逮住还得看运气——剩下几次则是满载而归。
每逢有收获,最激动的反而不是获救的庶民,而是蹲守城门的庶民。
为什么呢?
别忘了,沈君可是亲口许诺过,拔下马匪一百根头发能得一两粟米。
这一政令,起初无人相信,直到有个亲人死在马匪手中的小孩儿,怒扯马匪一撮头皮,被奖励两斤粟米。闻讯而来的庶民放下恐惧,争先恐后去抢马匪的头发。
随着头皮被扯下或被人用刀子割下,这些马匪的惨叫声也是凄厉无比。
他们本就被捆缚双手双脚,胸口以下被埋入涂满金汁的土坑,忍冻挨饿两三天。
手脚皮肤早溃烂,爬满蛆虫,奇痒无比,此时又遭逢这种打击,自然活不长。
命长的能熬个四五天。
命短的至多一两天。
死了一个就重新栽进去一个。
尸体会被丢至一处焚烧,没煅烧干净的骸骨拿去筑京观,任何庶民都能过来吐上几口唾沫。这导致沈棠每带回来一批新马匪,城门口的庶民都要欢呼好半晌。
马匪的头发……啊,不,新鲜的粟米都是要靠手速抢的。盯着兵卒往坑里栽种马匪,之后一拥而上,气势汹汹的样子看得负责此事的兵卒也头皮发麻……
但,无一人觉得残忍!因为同情这些马匪,便是背叛倒在血泊的亲眷!
而沈棠这些日子重修汝爻、收容流民,种种善举都没这招更让庶民感激涕零。但凡听说了此事,无人不拍手称快。他们只恨自己腿脚慢,不然能生拔马匪头皮!
解恨的同时还有粮食拿……
那就更感激了!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徐诠给自家堂兄写家书的时候,如实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心路历程。
徐解:“……”
这样粗鄙豪放的俏皮话……除了沈君,无第二人选,他看了只觉辣眼睛。
(╯‵□′)╯︵┻━┻这小子跟沈君身边这么久,他就不能学点好吗?
粗鄙归粗鄙,但确实能精准表达内心情绪,不止是徐诠大吃一惊,连徐解也为沈君在陇舞郡的变化而心惊。转念一想又觉正常,君子仁慈不等同懦弱可欺。
陇舞郡那种地方不用狠办法,怎么能站稳脚跟?特别是,徐解派人调查陇舞郡情报之后,此类感触更深。因为此地最棘手的可不只是马匪横行、十乌觊觎……
更要小心永固关那位。
前任郡守的心腹。
————————
沈棠骑在摩托背上,冲着欢呼的庶民招了招手,一路招摇着回了官署——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缮整理,勉强有个落脚的屋子。
前脚刚落地,后脚有信使过来。
“信使?”
褚曜道:“是永固关那边的回信。”
沈棠招信使过来。
揭开火漆,十行俱下。
信使立在下方,小心翼翼用余光观察沈棠的脸色反应,却发现对方连个眉头都没皱。半晌才道:“你们主簿提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了。虽说当下世道艰难,但兵卒守卫边境,便是再艰难也不能苦了他们。剩下的军需物资,我已经派人在准备了……”
信使不知信函的内容,但也知道主簿的脾性,肯定没写啥好内容。
如此,新郡守竟也不怒?
他心下打着鼓。
按照场面话回答,挑不出错。
沈棠让人带他下去休息。
他前脚离开,沈棠后脚冷笑。
“真将咱们当冤大头了!”
沈棠将信函递给褚曜看看,信中并无冒犯之言,也没排斥或者不认可她这位郡守,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哭穷!
哭诉兵卒御寒物资稀少,多少兄弟冻死;诸如长矛、羽箭等损耗品,更是重复利用再利用,不少兵卒手中刀刃都卷边报废了。军中一度断粮,兵卒们饿着肚子守卫永固关,总之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主簿还在旁敲侧击王庭何时能补发这批军饷……
派人跟沈棠沟通合作之类的亲善字眼儿,她找遍了也没找到……
褚曜道:“敌意很明显。”
沈棠头疼:“总不能撕破脸皮。”
主动给人物资跟被人绑架给物资,截然不同,前者主动权在她,后者反之,不仅被动还受人威逼。沈棠本以为对方就算不领情,态度也会好一点儿,至少给点好脸色。
谁知,这家伙“软饭硬吃”。
褚曜思忖片刻,捏着那封信函不知想了什么,许久才道:“五郎,不妨让我过去看看情况。不管是多重的敌意,总有个源头。若能解开,也是一桩好事。”
沈棠一怔。
因为无晦很久没这么喊她了。
每次这么喊,便意味着他决心已定。
沈棠:“汝爻还离不开无晦。”
大冬天出差这种活儿,应该交给祈善、康时这种年轻人,褚曜老胳膊老腿的,待在后方统筹就行。最重要的是,永固关那边态度很不友善,褚曜过去被扣押咋办?
沈棠可不想看到这画面。
“五郎……”
“……这、这好吧。”
她最不能抵挡的就是祈善喊她“沈小郎君”,褚曜喊她“五郎”,他们一喊,她就头疼。沈棠道:“只是,为求稳妥,让文释跟守生跟着你吧,再带百号人。若他们有动手的意思,不用顾虑两边关系,干它丫的!”
褚曜:“……”
这、这也大可不必。
事情也未严重到这种地步,只是去永固关那边试探,又不是跑过去开战撕破脸……但自家主公好意,褚曜也只能受着。
没浪费时间,褚曜收拾收拾,第二天便准备跟着信使出发去永固关。
难得的,褚曜戴上佩剑。
衣束较之宽松的文士儒衫,颇为简练。
看着不似个文士……
倒像是仗剑天涯的儒侠。
还是戴着限量灰白发的儒侠!
他跟在城门外的徐诠一行汇合。
徐诠敏锐嗅到一缕不太对劲的气息,偏过头跟吕绝低语:“守生大哥,你确定咱们只是护送先生出使永固关……我怎么瞧先生这架势……更像是去找人干架……”
他们带这么百号人会不会不够?
要不要再摇个五六百号?
这点儿人,不够敌人塞牙缝啊。
吕绝:“……???”
他一头雾水。
褚先生跟平常不一样吗???
第402章 故国故人(上)【二合一】
也许、可能、大概……
褚先生真跟平常不太一样……
在抵达永固关之前,吕绝根本没将徐诠的疑惑放心上,甚至还觉得这个小年轻比鲜于坚还要聒噪——现在的少年郎都这么嘴碎了吗?但抵达永固关之后……
吕绝看着浑身气势骤变的褚曜,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跟徐诠低声叨叨。
“……文释,你不是一个人。”
徐诠满心满眼都是永固关的巍峨险峻,哪里还记得两三天前的吐槽内容?
骤然听闻此言,眼神迷惑。
他问:“什么不是一个人?”
吕绝道:“功曹先生像是来讨债的。”
看看,褚曜先生这挺拔并且充满杀气的孤傲背影!连西北大陆三大险关之一的永固关都无法压下他的气势,甚至将他的气势衬托得孤绝无双!吕绝毫不怀疑,倘若前方有不长眼的挡路敌人,褚曜先生也会利剑出鞘!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徐诠默然无语:“???”
吕守生大哥的反应这么慢吗?
他默默将吐槽吞咽了回去。
说道:“咱们输人不输阵,功曹大概是想气势强盛一些,给驻军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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