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她又是无奈又是释然:“我大致能猜出一些,记得季寿的文士之道是‘逢赌必输’,想要‘逢赌必赢’就要填补上足够的气运,他的不够,自然我这个主公买单。他此刻应该在永固关,也不知情况如何。若破费五千两能守住永固关,庇护关内生灵,五千两——”
她歪头,无所谓地摊摊手。
“散了就散了吧。”
跟她帐下僚属、治下庶民生命相比,莫说五千两黄金,五万两她也砸!
说完,一扫面上阴霾郁色。
竟是一点儿不搀虚假的豁达。
姜胜:“……”
这让想说点啥推测的他彻底语噎,无比接近真相的内容梗在喉头,翻涌。
“主公,其实……”
沈棠将那三角碎金揣进钱袋。
拉紧系绳,生怕它也化掉。
内心暗暗感激那位散财童子。
让自己不至于穷得身无分文。
“整顿整顿,咱们回去。”沈棠出言打断姜胜的话,剩下的内容她不想听到。嘴上说着豁达,内心还是心疼滴血,她需要时间慢慢舔舐伤口,等时间将这道创伤抚平。
有自个儿的诸侯之道在,她还不至于穷得饿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人嘛,有饭吃、有屋住、有工作、有理想、有前途……没有钱,也是能忍的!”
沈棠拍拍姜胜肩膀,神色平静叮嘱林风将剩下金银珠宝全部记录入账。
方便后续安排。
兵卒为她流血丢命,但不能在让他们/她们的家人也跟着流泪。战后抚恤补偿奖赏才是当务之急,剩下的钱不消失就好。
林风拱手应“唯”。
姜胜张张口,还是咽了回去。
顾池听出门道:“怎么回事?”
姜胜低声:“唉,回去就知……”
沈棠符合逻辑的脑洞,给远在永固关的康时甩去了一口大大的黑锅。
不过——
这口锅他也背得心甘情愿。
永固关,战场上。
风起云涌,战鼓震天。
十乌中军主帐内的大王面色铁青,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愤怒抓紧王座的金制扶手,力道失控留下扭曲指痕。其他人不敢出言,各个像中了【禁言夺声】。
他们能理解大王的愤怒。
两军对垒的三场斗将,他们起初信心满满,肯定能三场都拿下来,重挫敌人,结果第一战苏释依鲁大意,惜败褚杰之手。
第二场本想让特别安排的杀手锏针对褚杰,若能将其斩于阵前,第一战损失的士气就能翻倍弥补回来,因为褚杰是永固关主将,对永固关守兵士气打击是加倍的。
结果——
半路跳出个籍籍无名的武胆武者。
他们眼睁睁看着褚杰纵马,反身回到了永固关,搅乱了既定计划。如此也就罢了,若能拿下第二场,斩杀这个无名小卒也行,谁知道——这名武胆武者深藏不露啊!
第496章 旌旗十万斩阎罗(下11)
眼睁睁看着褚杰远去的背影,那名十乌武将自然不甘心放人离开,再次追击却被赵奉一击轻松挡住。他脸色骤变,身形不受控制地爆退数丈,恨不得咬碎牙。
“什么地方来的小贼,报上名来!”
赵奉咧嘴笑了笑,目光凶恶,锋芒毕露:“你一个崽种也配知道你乃翁的名字?”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以“乃翁”自居了。
羞辱性跟以妈为半径,户口本为中心问候对方上下祖宗十八代的威力差不多。
那名十乌武将在十乌地位不低。
哪里受得了这份羞辱?
口中骂了一句十乌的粗话。
紧跟着不说废话,抬手直袭赵奉面门而来。他身形极快极灵活,沿路甚至出现虚幻残影,肉眼难以捕捉,赵奉见此情形也认真起来。锵一声,稳稳接住兜头一击!
被沈·资本家·棠尽情压榨的这两年,赵奉的武力并未倒退,甚至因为心境的成长以及对武道的进一步领悟,整体飞跃了一个层次。加上武者之意,实力翻了一番!
对武气、对天地之气更敏锐。
只要敌人还在这片天地,天地之气便会告诉自己他的位置和行动,不难对付。也不顾那位十乌武将会不会受到暴击,当着对方表情狰狞的面,嚣张闭上了双眼。
“你——”十乌武将怒极,“受死!”
攻击比暴雨密集。
挥出的气刃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但他没想到赵奉能从容不迫地接下来,实在来不及的,轻松走位就能避开了。
他气喘吁吁输出半天,却激不起人家的热情,表情平静无波。尽管闭着眼睛,但十乌武将仍能读出赵奉想表达的轻蔑——武胆武者?就这?这么无用还斗将?
十乌武将咬牙。
城墙之上,褚杰眉头紧皱。
褚曜道:“你倒是命大。”
以褚杰目前的消耗,城下那名十乌武将还真可能将褚杰硬生生拖到自爆而亡。
褚杰暗暗调息恢复状态,又有虞主簿与褚曜出手相助,消耗不少的丹府重新充盈起来,顷刻恢复到了八成。他笑了笑道:“确实是运气好,以往十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看大义这个状态,他离突破应该仅有一线之隔了……好一员虎将。”
褚曜点头:“确实。”
赵奉本是十二等左更,再往上突破便是十三等中更。要知道受限于天赋、年龄和各类资源,武胆武者实力越到后面晋升越困难,境界卡个几年十几年再正常不过。
孝城之战距离赵奉晋升没几年。
如今才过去两年多点,他又要突破……这速度能让不少少年成名的武胆武者羡慕眼红。关键是赵奉还领悟武者之意,未来几年修炼几乎没有障碍,实力必然飞涨。
褚曜道:“……只是可惜了……”
褚杰便问:“为何可惜?”
褚曜:“可惜他的主公不是我主。”
再大的人情也有还完的时候。
赵奉迟早回归吴贤身边,大义又是帮着开垦荒田造桥修路砌炕搬砖,又义无反顾率兵帮忙守关,付出的已经超过沈棠对他的救命之恩。此战之后,他也该离开了。
吴贤跟主公继续“棠棣情深”还好,若是哪天亮出了刀剑,赵奉便是敌人了。
故而,可惜。
如此将才却是别人家碗里的。
褚杰了解褚曜的未尽之言,道:“听闻吴贤帐下有个什么六骁将,实力最弱也是十等左庶长。能笼络到这么多人才为他效力卖命,必有过人之处,沈君压力挺大。”
别看他这位发小自小就长得温润无害,现在上了年纪,还多了些许长者的慈和,冲淡少时锋芒,但褚杰对他多了解啊?
褚曜挑个眉头,撅个屁股,他就知道对方肚子里酿什么坏。褚无晦这个文心文士比武胆武者下手还果决狠毒。论锋芒锐气,没有人比褚曜杀气更重了。
少时如此,年纪大了一样。
这些年时光并未消磨他的野心。
只是藏得更深。
那位沈君……
被他盯上多少是带着点儿霉运的。
若不是场景不合适,褚杰还想咀嚼点零嘴——因为赵奉将那名十乌武将克得死死的,场下胜负已分,毫无悬念——他道:“沈君的优势和劣势都很清楚,过于年轻了。”
年轻意味着未来无限,同样也意味着根基浅薄。徒有虚名却无打动文心文士、武胆武者投奔的基础。白手起家哪那么容易?郑乔一句话就让沈棠从苦心经营两年的河尹郡搬出来,累累硕果送别人当嫁衣,自己灰溜溜被丢到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陇舞郡。
褚杰无视褚曜身上隐约的寒气,笑道:“天海吴氏子,祖上几代煊赫,家世、名声、威望、底蕴,一个不缺。沈君除了年轻还有块国玺,似乎就没其他长处了。”
吸引不到赵奉这样的人才也正常。
这点不止褚杰知道,沈棠也门儿清。
武胆武者也是要恰饭的。
总不能天天为爱发电。
褚曜目光森冷看着前任发小。
通知道:“此战结束,你也该做决断。”
沈棠帐下属于严重偏科。
文心文士随便拎一个都能扛大梁,可提供武力保障的武胆武者却少得可怜。
吕绝、白素他们有天赋也不好使,入门太晚,成长需要时间。哪怕用武运强行催动,短时间也成长不到能统帅一军的程度,唯二还能看看的就是共叔武和鲜于坚了……
但实力跟即将突破的赵奉比……
还比不了。
自家主公再能打,也不能次次下场。
褚杰扬眉,挑衅:“你怎么确信你主公回得来?三万十乌首级,一个不能少!”
褚曜毫不示弱:“老夫现在还能活着跟你说话,不就是证明了?你且等着……”
他不仅要前任发小帐下两万多精锐,还想将褚杰也吸纳进来卖命,如此,主公才勉强有个扛鼎的高级武胆武者。至于陈年恩怨,那是他的私事,他也吃得定褚杰。
褚杰从小就被他压制得翻不了身。
如今,自然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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