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 第950章

作者:油爆香菇 标签: 穿越重生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阵阵马蹄声从城门方向靠近。徐解听着马蹄声,心脏七上八下。浮姑城经过沈棠重建,主干街道极其宽敞,而且禁止纵马,这马蹄声——

  徐解看着信使,木杖都被他捏碎。

  信使催促:“徐郡守还等什么呢?”

  马蹄声愈来愈近。

  跟着,便是熟悉的武气靠近。

  徐解的眸子瞬间亮起,绝处逢生。

  “阿兄——”

  马背上的青年武者一跃而下,双脚落地之时,战马化作武气收入虎符。在他身后,竟是一支百人规模的骑兵。青年发型不似常见风格,头发编成诸多发辫,束在头上。

  不是徐文释又能是谁?

  徐诠咧着个嘴,手中还卷着马鞭。

  “我回来了!”

  说着,跟牛犊子一样冲向徐解。

  给了多年不见的堂兄一个大大熊抱。

  徐解都能听到自身骨骼呻吟动静。

  纵使内心狂喜,面上还是没给多少好脸色,教训道:“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你也不怕被使者看笑话。文释这孩子离家多年,粗鲁没规矩,让使者看笑话了。”

  信使没看这对堂兄弟互动。

  他的视线落在那支百人骑兵身上。

  不少骑兵马背上挂着滴答滴答淌血的脑袋,有一两个脑袋有些眼熟。徐诠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回来路上碰见几支鬼鬼祟祟的山匪,担心他们作恶就顺手收拾了。只可惜他们逃得忒快,遗憾只抓到十来个……十来个脑袋也够给堂兄串一串项链啦。”

  信使的眼眶不知何时布满血丝。

  望向徐诠的视线带着一闪而逝的嗜血。

  徐诠恍若没看到,兀自转着垂在肩头的小辫子,笑嘻嘻跟徐解邀功,却被徐解骂了一顿。什么叫用这些脑袋给他串一串项链?此前用十乌勋贵脑袋给他做项链当寿辰礼物,气得他头疼好几天。这小子现在还变本加厉!不知情的还以为徐氏教育野蛮呢。

  信使暗暗深呼吸平复心情。

  道:“听闻徐小郎君投了沈君帐下?”

  徐诠道:“是啊。”

  信使质问:“那又为何在此?”

  徐诠主打一个有问必答,挠挠头:“哦,这个啊,临近年关,想念多年没见的兄长,告了个长假,顺带替主公当回信使。”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给徐解。

  徐解看似镇定,实则手抖地接过。

  信使面色不善道:“这是?”

  徐诠笑得龇牙:“小子实在是离不开兄长,缠着向主公举荐阿兄,主公念着往昔交情,也觉得阿兄人品贵重,遂文书征辟。”

  信使道:“征辟?”

  他声音陡然严厉。

  “沈君难道不知徐氏与吴公……”

  徐诠傻憨憨道:“这个自然知道,阿兄曾是吴公帐下幕僚,但——不是分了?”

  他双眸真诚看着信使。

  又扭头看看自家兄长:“不是吗?”

第879章 完璧归“赵”

  徐诠这边装傻充愣。

  信使直接略过他,饱含责问与严厉的视线落向徐解。徐诠可以插科打诨,说什么僭越或者不敬的话都能圆过去,但徐解作为徐氏族长,他的回答就是家族最终的立场。

  徐解手握沈棠的密信。

  握着它便相当于抓着定心丸,再无此前被信使威逼至悬崖而进退两难的窒息感。

  他悠悠叹出一口浊气,不忘将此前的憋屈阴阳怪气回去:“扪心自问,徐某和徐氏这些年对吴公忠心耿耿,称得上‘举族之力’。可吴公这些年蒙小人蛊惑,偏听偏信,耳软心活!徐氏根基险些毁于一旦。敢问信使,吴公可有过问徐氏粮仓为何遇火?”

  徐氏有钱也没有富裕到点石成金啊。

  粮仓那把大火差点儿让资金断裂。

  幸好,沈君治下商路愿意给徐氏宽容期限,祈元良还通过官署问他要不要帮忙,不然徐氏真危险了。反观正经主公吴贤?

  吴贤在前线一个劲儿催催催,徐解本就因为粮仓烧为灰烬而心疼,生意方面又急需资金周转,他短时间上哪儿给吴贤再凑一批粮草?吴贤拿不到粮草就以为徐氏有异心,没有一点儿安抚,甚至连过问都不过问,转头就为了粮草跟天海世家卿卿我我,衬得徐氏愈发像个冤大头了。管徐解要钱要粮要人的时候开口痛快,让他安慰两句就哑巴了!

  也幸好徐解也在找寻出路,及时止损。

  不然他想跟吴贤分道扬镳?

  真要落得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当然,现在也是脱一层皮。

  信使暗暗深呼吸,压下了狂躁情绪,冷声问徐解:“徐郡守当真要撕破脸皮?以吴沈两家的关系,你真以为自己能在两家之间左右逢源吗?怕是怕,两头都落不着好!”

  徐解道:“这就不用信使担心了。”

  信使不甘地看着徐解,又看看徐诠,额角青筋狂跳——吴贤派他过来的时候,确实给了他三千精锐。他命令精锐化整为零潜入河尹,有几批已经进入浮姑城。确信徐解有异心不肯就范,必要时可里应外合包围浮姑城,甚至是以背叛罪名将徐氏上下捉拿。

  若是徐氏反抗,就地格杀!

  偏偏半路杀出个徐文释。

  他不认为徐文释这次是凑巧过来……

  信使用余光瞥了眼死不瞑目的头颅,内心一番权衡利弊,压抑着不甘,冷哼甩袖。

  徐解:“徐某腿脚不便,恕不相送。”

  徐诠:“阿兄,没事儿,我腿脚好。”

  信使被这对堂兄弟一唱一和气得脸都青了,仍要咬牙切齿寒暄,让他们不用相送。奈何徐解热情好客,仍让堂弟帮忙送几步。一路将信使送出浮姑城大门,这才“依依不舍”地掉马回头。看着信使背影消失,徐诠脸上的假笑瞬间收敛,用徐解的绶印命令城门提前下钥,暗中再派兵排查城内的耳目。

  做完安排,徐诠这才稍稍安心。

  回到徐解私宅,堂嫂命人准备家常菜。

  还未入屋便闻到了饭菜香。

  堂兄徐解夹着拐杖立在门前,见到他,紧绷的脊背肌肉彻底放松:“如何了?”

  徐诠将兜鍪摘下夹在臂间:“这次可真是凶险,若非斥候意外发现不对劲,抓了几人严刑拷问,问出真相……还真不知吴昭德心肠如此歹毒,打着斩尽杀绝的心思。诚然,徐氏这两年是不如以往那般大方,但该给的也没短过一分一厘,他竟如此薄情。”

  青年武将面庞满是愤懑和杀意。

  因为徐解对他的定位,家族大事都会通过家书告知他,让徐诠清楚知道徐氏这些年的大头开支在哪里。但是哪怕徐氏钱再多,也都是堂兄一文一文赚的,不是天上掉的。说句难听的话,这些钱全部丢到水里还能听个响,投资给吴贤还招来杀身灭族之祸。

  这跟谁说理去?

  徐解倒是一点儿不意外,叹道:“文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让河尹归属关乎到定都?这一步棋牵涉众多,吴公那边也许忍得住,但天海世家绝对坐不住。情谊这种东西,搁利益面前不堪一击。若吴昭德不这么做,反倒蠢了。”

  他甚至能脑补出他们哄闹的画面,道:“奈何天海那边棋差一着,慢了一步。”

  徐诠道:“他们岂止是慢一步?军师他们有远见,连主公也说她要是吴昭德,哪里会这么磨磨唧唧?先带兵威慑邑汝,再入河尹,被拒绝就找借口先把河尹打了。哪里像他那般威慑了邑汝就回天海跟世家扯皮?主公早就调派兵马在临近郡县驻扎,防着吴贤呢。只待你这边开口允许就让他们进入河尹。吴昭德要打就打,谁怂谁就是孙子!”

  徐解:“……”

  他真该庆幸吴昭德有拖延症,同时将天海看得过于重要而下降了河尹的战略评估。若他跟沈君一样,河尹早就被打穿了。

  他问道:“主将是谁?”

  徐诠接过侍女端上来的帕子擦手。

  随口道:“赵大义。”

  徐解:“……沈君真是个妙人。”

  听到是赵奉,饶是他这般正经人也忍不住内心笑歪嘴,沈君是懂得阴阳怪气的。调遣跟天海世家结怨的赵奉来驻守河·新晋边境郡·尹,这是将对天海的恶意摆在明面上啊。天海那帮人,夜里真该睡不着觉了。

  危机解除,徐解这才将沈棠密信打开。

  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少过。

  来来回回看了四五遍,直到夫人再三催促用餐才肯收起,夫妻俩陪着徐诠用了一顿团圆饭。吃饱喝足又去香水行泡了个澡。兄弟俩趴在香水行雅间木榻,搓澡一回活似浑身打了蜡抛了光。待完事儿,徐诠四仰八叉地表情放空,喟叹道:“舒服啊——”

  浑身喷香喷香的。

  哪里像是军营,到处都是汗臭脚臭。

  徐解享用着精致糕点,小酌两口醇香美酒,坐姿慵懒,闲谈道:“主公将赵大义派至河尹驻守,日后王都由谁来拱卫?”

  沈棠定都没吴贤那么为难,再加上她帐下心腹连父母都凑不出几对,更别说什么世家派系争夺这块香饽饽。她定都哪里对徐解都没影响,所以他更有心情关注其他方面。

  例如,军权。

  这就要提到驻守边境的边军和拱卫王都的王军,至于各地的驻军可以暂时不提。

  徐解还以为沈棠会留下赵奉。

  徐诠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快速脱离搓澡后的飘飘然状态:“暂时还没风声,不过看主公的意思应该是她自己来,或者交由褚无晦、祈元良和宁图南中的一个代掌……”

  想了想,他又添上一个顾池。

  褚无晦和宁图南的性命连着主公,世上除了主公自己,她最能信任的便是这两人。从这个角度来看,祈元良稍次,顾望潮再次。倒不是说主公不信任其他人,只是手心手背的肉也有薄厚之分。只要明面上没有像吴公那般拎不清,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的。

  徐诠道:“我更倾向于褚无晦。”

  徐解问道:“怎么说?”

  徐诠翻了个身:“褚无晦牵制魏寿和褚杰,二人手中的兵权又占着很大一块。主公帐下最能打的精锐便是这两位将军私属部曲,其次便是赵将军,钱邕之流再次……”

  至于云策和鲜于坚师兄弟,他们跟荀定以及主公亲自提拔的几个年轻将领,本身都没有自己的私兵部曲,修为相对不高,资历也浅。将他们放王军或者边军都很合适。

  徐诠的情况介于两拨人中间位置。

  徐解道:“倒是不复杂。”

  徐诠笑笑:“跟吴公比起来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