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担白米
回京后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把自己封进邮袋里,让霍兰在封口处盖上印章。
可等了一整晚,无事发生。
更糟糕的是,从此之后他的信再没寄出去过,也没收到任何回信。
老天爷给他开的这扇通往未来的窗,似乎因为他的贪婪和自大彻底关闭了。
这一次他真真正正大病了一场,差点不治。
因为这场病,原打算许给他的博尔济吉特氏,最终嫁给了身份更匹配的十阿哥。
次年春夏交接之际,胤禛为缠绵病榻的他,从杭州请来一位张姓女医。
张大夫不仅精通医道,善名远播,受人敬仰,且容貌姝丽,家世清白,尚未婚配。
胤禛以为这世上根本没有‘非她不可’,张大夫是八弟的理想型,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必能迈过帮他迈过这道坎。
果不其然,在她的悉心调理下,胤禩的病情终于开始渐渐好转。
他的养母惠妃得知后,便不肯再放张大夫走,让她留在他身边做个贴心人。
因别的阿哥在他这个年纪早已娶了福晋,便是没出宫建府的,也有了侍妾,只有他一直形单影只。惠妃坚信,他这次生病,就是因为枕边无人。
往常胤禩从不忤逆她,这次却坚持将张大夫送走。
他大病初愈,神情楚楚,康熙都不忍过分苛责,惠妃又能说什么?
胤禛也只能扼腕叹息。
中秋这一天,太子率诸皇子在奉先殿祭祀祖先。
轮到胤禩上香时,他在心中发愿:皇八子胤禩愿为大清江山鞠躬尽瘁,便是战死沙场、累死朝堂在所不惜,请祖宗庇佑,将我妻郭绵带回我身边。
默念完三遍,红彤彤的香头忽然掉落,恰好烫在他虎口。
香灰烫手,一直被视作不吉之兆。
太子令他跪于奉先殿外自省,一众兄弟苦苦求情才得以免罚。
出得大殿,哥哥弟弟们围着他。
老大说,老八必是被脏东西缠上了,才久病不愈、精神恍惚,应尽快找个喇嘛化解一下。
老三说,老八心不诚,被祖宗教训了。
老五说,老八只是精神恍惚,忘了为大清祈福,因而被祖宗责怪。
老七说,祖宗烫他一下,是为他消灾化煞,往后老八必能顺遂如愿。
老九给了个问句:八哥是不是求了什么难办的事儿?
胤禩什么都没解释,向兄弟们抱了抱拳,在太监的搀扶下落寞离去。
当晚的宫宴他没参加,对外称闭门思过,实则对月思人。
当一声哨响急促地窜向天空,预期的烟花并未绽放,相反,各宫传来的嘈杂声如潮水般褪去,黑暗灭顶而来,连寒凉的夜风都好似被什么罩住了。
刹那间胤禩惊慌起来。病重的时候,他有过类似的感觉,仿佛大限将至,五感尽失。
不过这一次,他的嗅觉格外灵敏。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味,混杂着一丝熟悉的香气。
不待他掏出火折子,耀眼的白光乍然亮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呈现在他眼前。
第8章
郭绵年初才搬进这间高档公寓。
诚如媒体爆料的那样,爆火之前她过得一直很拮据,倒不是因为资助章八那点钱。其实上大学后老师和同学给她介绍了不少资源,拍戏、广告、走秀、展模什么的,但她挣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赔钱的速度——
垃圾导演想潜规则她,毁约走人!
投资方要求陪酒,毁约走人!
制片人想让她去色*诱审核,踢爆他蛋走人!
车展策划人摸了她屁股,打断他鼻梁走人!
……
反正不是赔违约金就是赔医药费,一点钱都没攒下,还欠了宋时不少。
后来恶名传开,她被三大影视城半封杀,只能当替身、跑龙套,写点不入流的网络小说,勉强糊口。
去年爆火后,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钱之后,先把姥姥的法拍房买了回来,把妈妈安置在那里。然后才租下这间能在客厅俯瞰紫禁城的公寓。
房主把公寓装成了暗黑哥特风,像吸血鬼城堡一样。她很中意,几乎没做什么变动就住进来了。
可这个风格对三百年前的清朝人来说,实在很难理解。
胤禩就出现在她华丽又腐朽的客厅里。
如果一年前他被火漆印章送到这里,无论看到什么大概都能平静接受。
现在,他既懵逼又惊悚。
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个姑且不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这般阴森古怪?
屋顶高耸而尖,像鸟笼。
房间呈八角形,像八卦盘——风水上只有镇压什么邪祟,才会做这样的布局。
每个角上都有一根柱子,柱子之间通过一道道拱门连在一起——在清朝人的认知里,拱形门又叫‘阴宅门’,只能用于墓穴。
屋子里所有陈设几乎都是黑色,连墙壁都被黑色带浮雕的木板裹得严严实实——死板肃穆得毫无活人气息。
家具的摆设也不像给人用的。
譬如胤禩身边的两排黑色坐具,竟然四不靠,处在房间正中央。
更诡异的是,坐具正上方悬着一只巨大的黄金烛台,所有蜡烛上均没有火,发出的光却能让室内亮如白昼!
谨慎起见,他没有轻举妄动,就站在原处打量四处。
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
然而仔细环顾一周,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只在身后那排置物架上发现了一张会发光的画。
画不大,一尺见方,却把整个屋子缺失的色彩和人气都补上了。
画上碧空如洗,白云如絮,湛蓝的水面连着天,金黄的沙滩伸进茂盛的丛林里。远处悬崖耸立,白花花的浪冲击着峭壁,近景中横着一艘白色小船,船舷上搭着一把写着‘蓬莱2032’的船桨。
一个顶着棕榈叶的少女处在画面正中央。只有一张脸,脖颈以下并没有画出来。
炽盛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投下斑驳阴影。她微微仰着头,闭眼微笑着,似乎害羞得不敢与人对视,又仿佛正恣意享受阳光的亲吻。
既含蓄又热烈。
恰如他想象中的郭绵,却比他想象中的郭绵美太多。完美得不像凡人。
这幅画太过逼真详尽,简直不像画的,就如活人活景一般。
而且他非常确定,原本那处漆黑一片,它是突然亮起来的。
这房间有蹊跷。
光这么耗着就等于坐以待毙。
胤禩按住腰上的匕首,高声一喝:“有人吗?”
话音才落,画中人忽然嘴角一收、双目一睁,满眼幽怨地看过来,同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头皮一麻,再低头一看,简直要魂飞魄散:一个披头散发、浓妆艳抹、衣不蔽体的‘艳鬼’正扭动身躯从坐具下方往外爬!
长发散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若隐若现的五官妖冶美艳。
衣衫尽除,只剩一条长‘肚兜’,前能看到凹陷的锁骨、隆起的酥*胸,后能看到整个后背,甚至一对腰窝,雪白肌肤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腰以下,泛着异彩的裙子像流动的水一样贴在她身上,勾勒出饱满浑圆的臀、纤长直顺的腿。
场面香艳无比,可任谁都无福消受。
因为人间的画不会动,人间的女子知廉耻,只有志怪小说里吸食人精的鬼魅,才会幻化成美艳女子,对陌生男人投怀送抱!
不等她完全抬起头,他猛起一脚,急往后撤。
这一脚本能得用尽全力,艳鬼惨叫着划了个大大的抛物线,重重砸到坐具后面。
而他也在后退中踩中异物,趔趄着跌坐在坐具中间的矮几上。
哐当!
矮几上的铁盒被撞翻,撒出一堆信。
封信上贴着他命人仿造的邮票,盖着他命人复刻的邮戳,写着‘郭绵女士亲启’,分明是他的笔迹!
而被他踩中的异物,在黑白相间、莹润如玉的地板上,骨碌碌往前滚了好一会儿,直到撞到大理石壁炉上才停下来。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他瞳孔一缩,浑身僵住。
那是枚桃花玉狴犴火漆印
章,从外观到篆纹与他的那枚几乎分毫不差!
可他那枚此刻就在他身上!
这是……郭绵的?!
难道这就是未来?
对了,郭绵曾寄给他一张明信片,上面所绘‘凌志大学八景之观星阁’亦是极尽逼真,她还曾寄来一个能自己扇风的小风扇和一个自己发光的手电!
未来世界的神通的确超乎想象,一张会动的画或许算不了什么。
是他少见多怪,自己吓着了自己。
那刚才的‘艳鬼’……
他心中愧悔交加,如潮水般翻涌。
想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又恐唐突惊吓到她。踌躇良久,终于咬牙闭眼,试探着靠近:“郭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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