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端
连长和指导员都来跟他们敬酒,又问靳屿成喝不喝酒,他摇头说:“晚上得回去,不能喝酒。”
连长问:“还要连夜回去?”
靳屿成点头:“送物资过来,顺便进行夜间飞行测试。”
连长点点头:“那不错。”
绕一圈后,连长拿起话筒,跟大家说了几句话。
“我们连队驻扎在草原飞行基地,管理飞行跑道,也接待前来驻训的战友,虽说没有功劳,但大家都扎实苦干,牢记使命,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今天恰好文工团战友过来慰问演出,大家欢聚在一起,来,让我们举起手中的杯子,先干一杯……”
这种场面一向很热闹,拉歌的吼声响彻草原,连队里也有战友会马头琴、手鼓等蒙古族乐器,大方地在火堆旁给大家表演。
于是唱歌的、唱戏曲的、打快板的,周梨看得津津有味。
有人提议:“文工团的战友来一支舞吧。”
这也在大家意料之中,她们跳的还是那支《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但伴奏比较特别,是大家一起合唱。
周梨和几个队友在火边起舞,等歌声停止,她们也停下舞蹈准备下场时,忽然响起了一记悠扬的口琴声。
众人循声望去,靳屿成盘腿坐在地上,身边围着几个战友,他拿着一把口琴吹响,吹的正是《喀秋莎》。
周梨看向靳屿成,见他专注于吹奏口琴中,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口琴两端,默叹没有想到他的口琴技艺也这么棒,还挺多才多艺的。
几个女生相视一眼,决定继续留下来给《喀秋莎》伴舞。这支舞她们也练过,表演起来落落大方,偶尔没跳对,也无伤大雅。
只有周梨觉得靳屿成吹得这么卖力,她可不能马虎,所以在一众舞者中,她跳得特别突出。大家见状,自然而然把她拱成了C位。
周梨乌黑的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随
着口琴的旋律翩翩起舞,她身轻如燕,根据琴音变换动作。
靳屿成坐在地上,看向在火光照耀中起舞的人,继续认真吹奏。
舞蹈结束定型时,周梨抬头仰望,草原上空星光漫天。
……
第5章
晚上九点多,篝火晚会结束。
连队战士解散回宿舍准备休息,靳屿成跟大家道别后,前往停机坪,周梨跟在送行的众人身后,站在安全的区域。
靳屿成戴上头盔,利索地登了机,舱门关闭后,大家隔着玻璃,看里面的影子。
其实无法看清他的操作,但大家还是想等直升机起飞。
有位懂这方面的老师解释:“夜间能见度低,如果有云的话会影响直升机的航行安全,降落时,如果不能准确判断地面的跑道,也容易出事故。小靳这次过来,特地进行夜航测试,也挺考验他的。”
“不过他的技术肯定没问题,今晚也没有云,草原上的星星很明亮。”他又说。
大家听罢,同时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转动,巨大的噪声震得人耳朵嗡鸣,带起的风呼呼吹得人睁不开双眼。
坐在里面的人朝外面看了一眼,伸手竖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没问题,随后直升机升上空中,离地面越来越远。
周梨望着那架直升机,它最终消失在夜空中。领导说:“回去休息吧。”
周梨走向营地宿舍,望了一眼这满天的星斗,它们璀璨而耀眼,突然之间,她觉得,靳屿成晚上返航时有繁星银河作伴,想必他也会觉得很浪漫。
他骨子里应该就是一个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人。
这种浪漫,不是花前月下的小情小调,而是征服星辰大海,在天空任意驰骋的宏大理想。
他们住在连队的空宿舍,女队员住一间,男队员住一间。大家洗了脸躺下之后开始聊天,不知不觉,聊起今晚最瞩目的靳屿成。
有位中年老师说:“小靳人还是不错的,热情大方,就是有些不服管,他爸妈也没空管他,七八岁就把他从西北送回大院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调皮的时候,掏鸟窝什么的都不算个事儿,有一次他拱火,带了帮孩子,跟其他大院的孩子打架。”
另一位老师说:“哎这事儿我有印象,还惊动了两边的领导是吧,开着车把人押了回来。”
“是的,气得他父亲在电话里说直接枪.毙了算了。”
“哈哈哈。”大家全都爆笑。
周梨也跟着发笑。
这个人,还是挺有趣的。
-
翌日,周梨又在车上颠簸了十个小时,回到文工团。
带队老师说:“今天也别排练了,直接休息吧,辛苦大家了。”
周梨走路回去时心情非常雀跃,她喜欢文工团的生活,喜欢舞台表演。
虽然这个年代物质并不丰富,但她本就物欲很低,适应这里的生活后,感觉每一天都充满盼头。
但这个盼头,绝对不包括被人催着找对象。
她回到生活区时,嫂子也正好带着小儿子,从幼儿园下班回家。
聊了几句,嫂子说:“昨天不是礼拜天么,小张来找你了,但你不在。小张真是个不错的人,我看挺好的。”
周梨的神色由惊讶转为发沉:“他还来找我?可我都跟他说清楚了。”
孙玉梅愣住:“你跟他说什么了?”
“就上次在公交站台,我说我还不想找对象,他说就当朋友相处。我觉得已经说明白了,他怎么还来找我?”
孙玉梅拧起了眉心:“你才见一面,相处都还没处,就把话说死了?”
这次,周梨态度明显强硬了些,她点着头,再次明确地说:“既然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就不要吊着人家胃口。”
孙玉梅有些急:“怎么不可能呢?你不能把话说这么死,他昨天还买了些糖果过来。”
周梨道:“那也不能因为这些糖衣炮弹,就出卖自己的真实感情吧,我现在确实不想找对象,嫂子你把那些糖果还回去。”
“都吃了一半了,怎么还?”
“那我自己掏钱买了还给张阿姨。”
孙玉梅急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优秀的男孩子,懂得计账,懂得人情世故,长得也周正,打着灯笼也难找……你现在虽然在文工团,但也是临时性质,团里看在你哥的份上,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难道你能在里面跳一辈子舞?”
周梨看着嫂子,沉默下来。嫂子是个体面人,大概也是真心为她考虑,然而她内核已经换了人,周梨便实诚地回答:“不会跳一辈子的,跳两年我就干别的了。”
“你打算干什么?”孙玉梅问。
有些事不好乱说,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周梨只好缄默以对。
她没跟嫂子继续争论,只打算默默坚持自己的。
这件事闹了个不欢而散,后来哥哥和她谈过一次,她依旧很坚定,周剑便没再勉强。
周梨不知道糖果还回去了没有,嫂子有没有跟张新桂说明她的态度,反正她把话撂下了。
……
即将进入9月,秋老虎开始发威,白天的温度非常高,但一入夜,便有微凉的秋风吹过来。
周梨的两个侄女马上要开学,整个暑假玩疯了的她们,拼了命地赶暑假作业。有时候遇到不会的,周梨扫两眼,告诉她们正确答案,她俩也不起疑,只觉得你是大人你说的对。
此时团里开始排练国庆文艺汇演的节目,其中有一个献礼舞蹈,音乐是团里自编的,名字暂定为《东方颂》,基本上所有舞蹈演员都要参演,国庆节在大院礼堂上演。
团里非常重视这台文艺汇演,抓得比较紧,周梨投入进排练之中,便没管顾外在的声音。
等她回过神来,大院里已经在传周梨的一些闲言碎语。
大意是说她虽然是农村过来的,实际上心气很强,那么好的对象也不要,不知要找个什么样的。
有人为她打抱不平,说人家小姑娘十八岁都没到,找啥对象。
还有人觉得大院里的那些姑娘,二十五六岁了照样还单着,时代不同了,晚点儿结婚也没什么。
传言传多了,说什么的都有,但这些都是背地里说。当着本人的面,总会保留一定的体面,并不会当面批评指责。连周梨嫂子听闻这些,也放肚子里,没当着她的面提这件事,担心爆发冲突。
周梨还是听舞蹈队的人提起才知道这些传言。
那天周梨正在食堂吃饭,赵晓丹平时从来不跟她一张桌子,突然就跟她同桌,笑着问:“周梨,我听说你相亲了?”
李春燕万分惊讶:“不是吧,你要相亲嫁人了?”
周梨无语地看着李春燕:“是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相的亲,莫名其妙的,我十八岁都还没满,嫁什么人啊。”
赵晓丹笑眯眯地说:“我还听说你拒绝了人家,拒绝得非常无情,把人家伤着了。”
有个队友打听八卦:“周梨你怎么拒绝的?能把人伤着?”
对这些问询,周梨倒十分淡定:“我只是说我不想找对象,觉得伤不伤是人家的事。”
赵晓丹睁了睁眼睛:“就这?这算什么,只能说明那人太脆弱。”
周梨见赵晓丹站在她这边,便点头道:“对啊,我真是这么说的,奈何人家要这么传,我也管不了。”
赵晓丹摇了摇头,啧声:“院里的传言么,都是这样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幸好我来求证你了。”
但李春燕还是难以置信,抱怨周梨都不跟她聊这个,并义正辞严地道:“周梨同志,我可是有什么心里话都跟你说!”
周梨无奈极了:“但我觉得,这些本来就不值一提。”
有个队友说:“找对象这种事,真的是要看眼缘。对了晓丹,你发小不也是一直在拒绝相亲么,你们就没有了解过他想找什么样的么?”
赵晓丹突然冷嗤了一声:“谁知道他,估计是在等一个人吧。”
一提起靳屿成,几个女生全都起了兴趣:“等谁?”
“可能是青梅竹马吧,或者说,他的小青梅。”
周梨平时几乎不参与别人的八卦,但也许是跟靳屿成有了几次很浅的接触,让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令她听得格外仔细。
李春燕问:“他的小青
梅?不是你们吗?”
“我们哪里算,他是后来才住到我们大院的,在那之前,跟着爸妈在外地呢。”
“那他的青梅,就是在那时候一起长大的?”
赵晓丹啊了一声:“后来她也来大院住过一段时间,现在跟我们一样,进了文工团,在华东那边工作。”
周梨默默听着信息,下意识认为不大对劲,如果他喜欢青梅,为什么不跟人联系?想了想,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也许人家有联系,只是没有拿到明面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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