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巳意
沈青哭着道:“是不是臣妾惹了贤妃,林贵嫔才遭此横祸?”
纪宸将她的泪慢慢擦掉:“无需自责,有人知道翡翠与申义情分不同,说明早盯上了林贵嫔,与你无关,无论换了谁,那人都会推林贵嫔出来顶罪,且朕觉得是贤妃的可能性很小。”
【若是贤妃,林贵嫔就该主动顶罪了。】
【皇后那次的事,林贵嫔不就是那样做的么,再来一次,哪有林贵嫔主动承认的效果更好?】
【贤妃不是非杀林贵嫔不可。】
沈青的眼泪不是博纪宸同情与关怀的,她是真的伤心,为了算计她一次,填进去了林贵嫔与翡翠两条人命,甚至纪宸口中的申义结果也不会好。
再牵连一番,何止是两条人命。
不是贤妃,那就是德妃了。
沈青扑在纪宸怀里,眼中藏有暗芒。
若要证据,还不简单?德妃娘娘最看重的就是三皇子了,必不可能再让其他人威胁三皇子的地位。
即便德妃稳得住,可若三皇子入了纪宸的眼,得纪宸看重之后呢?
她还未怀孕,德妃都有这样的算计,她若怀孕,肚中的胎儿又威胁了三皇子在纪宸心中的地位,宫中风言风语一传,不信德妃不出手。
这一次,有了准备,找证据还不是探囊取物?
沈青止了泪,仍是哭腔道:“等臣妾身体好了,我们要一个孩子吧,不然臣妾久久未孕,于皇上的名声有碍。”
一些流言不会传到纪宸耳中,但她却有所耳闻。
她自是知道纪宸没问题,从承乾宫的频繁叫水也能侧面证明纪宸的能力,但流言若能就此止住,那就不叫流言了。
纪宸自是忙不迭地答应,顺从沈青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况且他也是期盼了。
再过三个多月便到沈青二十岁生辰了,等沈青养好身子,日子其实是没差的。
况且,怀孕这种事又不是一想就能有。
还有的慢慢厮磨。
假孕的事全程由纪宸处理,乾清宫清理了一批人,伺候林贵嫔的宫人被责罚,林贵嫔被定罪。
此事暂了不过用了半日,但太医院还在研究那种使人假孕的东西,王定抓住翡翠这条线不放,他怀疑翡翠根本就不是林贵嫔的人,身后另有主子。
纪宸夜半时将积压的折子批完,让人传唤了钱全忠。
而沈青,则在积极养好身体,她向坤宁宫告了假,不再去请安,另外送了萱草许多银两。
萱草的香包可起了大作用,纪宸亦封萱草成为女官,是正五品的宫正,起监督后宫嫔妃与女官不轨行为的作用。
宫正一职刚空出来没多久,不少人正盯着呢,纪宸大手一挥,直接划拉给了萱草。
皇后听闻自是复杂,但宫正落到自己人手中绝对是件好事,而非提拔一个身后不知道站着谁的女官。
她细细挑选了东西赏赐给萱草。
第98章
永寿宫中,德妃听着枇杷在说皇上如何處理淑妃假孕一事,雖对此结果毫不意外,但还是劫后餘生轻轻舒了一口气。
林贵嫔的死是石榴處理的,手段干脆利落不留痕迹,不愧是李家专门为她培养的人。
德妃思索着,她们这次还是太冲动,不够缜密。
也怪淑妃的运道实在好,按理说没怀过孕的女子很難分辨假孕与否,更何况刚开始连太医都糊弄过去了。
若是顺利的话,这会儿淑妃的尾巴都該翘到天上去了,她越是骄傲,最后真相揭露她就摔的越惨,如今想来,真是可惜。
连续两次设局,淑妃都躲过了,短时间内,德妃一点都不想再碰淑妃这个硬茬。
然而,许是看出了堂姐的心思,坐在她右手邊的李贵嫔轻轻扇了扇眼睫,声音轻而浅道:“姐姐,淑妃一日不除,三皇子就绝无当上太子的可能。”
“当年正是先帝寵妃昭贵妃生下永福公主,因不是皇子,皇上才会被封太子,当年先皇存着将皇位传给昭贵妃所生之子的打算,雖未成,但咱们这个皇上未必没有这个打算。”
“淑妃比之昭贵妃要得寵,更是专宠,皇上若没有这个打算,就不会遲遲未立太子。”
“姐姐,你我皆知,淑妃的运道不一般。”
不然换做其他人,几年都未怀有皇嗣,早該引起皇上不滿了,但到淑妃身上,却盛宠依旧,甚至于,皇上还信任她。
一个得皇上信任的嫔妃,做起事来可太方便了,无论做了什么坏事皇上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首先起的念头反而是定有人栽赃陷害,即便证据确凿,皇上也只会覺得是旁人的手段太高明,反正不是淑妃的错,淑妃就是一朵亭亭无暇的荷花。
皇上可是天底下最多疑的人,多的是皇帝不信母不信子,不信枕邊人。
单淑妃能得皇上信任和毫无保留的宠爱,李贵嫔便可断言淑妃的不简单,淑妃也是她唯一一个想要除掉且动了杀心的人。
德妃看向李贵嫔,在她入宫前,她原以为她这个堂妹仍是小时候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但入宫后,李宛意却惊到了她,处事周到事事妥帖性子沉稳,她还想着李宛意是正了性子,因此一些下作手段她都不会给李宛意说,生怕她会阻止
但没想到李宛意其实一直未变,她仍是那个执拗的人。
只是更会伪装了,只有遇到一些人一些事的时候才会暴露。
德妃并不想现在出手对付淑妃,假孕的事也不是她最开始提的,反而是李宛意先开口的。
宫里给贵嫔送来的香料都是顶好的,但李宛意身邊的宫人不慎将几种香料混合,再点燃后因为味道还算不错,李宛意便一直这样用着,直到她的月信开始推迟,症状跟怀孕越来越像,懂些医理的宫女诊出她是滑脈。
李宛意生过孩子,当然能分清真的怀孕与这个的区别,但即便如此,在这些症状下,她仍会恍惚。
于是她将这件事悄悄瞒下,那个月的平安脈也是宫人坐在帘子后面由太医悬丝诊脉的。
之后她查明是香的缘故,又惊喜发现致使这种症状的香是无色无味的,于是她自然而然起了念头。
但她在宫中人手不足,李家的人脉尽数掌握在德妃手中,这件事只能由德妃来做。
德妃一思量等到淑妃怀孕,这种手段便可轻易堪破,明白宜早不宜迟,便通过林贵嫔做遮掩朝淑妃下手。
面对德妃复杂的目光,李宛意神情未变,她若什么都不为德妃做,当初何必入宫?
屋内都是自己人,所以她们说话没什么顾忌,也没相互打哑谜。
德妃道:“对付淑妃不急,出了这事,淑妃必会警惕起来,最近不宜下手。石榴,你这几个月不要离开永寿宫,避避风头,枇杷,你去照料三皇子,防着其他人对三皇子下手。”
石榴会武艺,能力大,枇杷忠心耿耿又细心,这般安排再好不过了。
且三皇子快要出永寿宫和大皇子、二皇子一起进学,枇杷跟在纪珹身邊,她才会放心。
石榴与枇杷双双称是。
李贵嫔眼中闪过郁郁之色,淑妃此时除不掉,拖到她怀孕,皇上必会护着她,到时再想下手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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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这一养病,便是月餘,不用早起去请安的日子还是太自在了,但正因养病,她也不好正大光明去逛御花园,便捡起了刺绣,练耐性。
她的病其实早几天便好了,兰修容与陈婕妤常来看她,对此也心知肚明,只是覺得她仍心情低落,这才一直称病。
尤其兰修容一看她手上绣的东西便想叹气,那都是小孩子用的,偶尔才会出现皇上能用的東西。想来,淑妃是盼着有一个孩子的,对先前的事仍耿耿于怀,心情不佳可太正常了。
所以她们也没多劝,陪着沈青一起做些东西。
沈青低头刺绣,却在心中盘算着她在后宫的眼线,以往她只局限于承乾宫可太浪费了,加上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超过了原本的主支。
而沈秀秀每年送入宫的银票也越来越多,有钱能使鬼推磨,虽买不了人命,但大把的银票撒下去,她也不算成了个睁眼瞎。
更何况,多少人都想依附承乾宫,以前苦于无门路,现在递来橄榄枝,焉有不应的道理?
这一个月里,她便在做这件事,她也知道不能张扬,都是白樱与闻喜私底下悄悄进行的。
且她知道纪宸的底线在哪里,操作起来就更方便了。
她收集到的消息不算少,但关于德妃有用的便只有两三条。
譬如说德妃将她身边的枇杷分到了三皇子身边,在永寿宫露不出什么重要消息,但沈青仍根据这一点点東西意识到了德妃身边一个叫石榴的宫女不同寻常,并找人暗中盯住了石榴。
彻底病愈的第一日,沈青便去坤宁宫請安了,早上請安时的日头不算晒。
嫔妃打量着面容姣好、肌肤透亮、唇红齿白的淑妃,暗叹着一点都不像病了的模样,心里一方面对假孕一事的无疾而终感到扼腕,一方面因为林贵嫔的死即便想提起此事心中也有顾虑。
但贤妃明显没有那个顾虑了。
林贵嫔与她交好,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自是生气。
林贵嫔为人贤妃是知道的,虽有些仗势欺人,但做什么事都会事先与她商量,更何况贤妃初入宫时是林贵嫔主动登门放低姿态结交,所以林贵嫔在贤妃心中分量很不一般。
即便贤妃直觉此事背后有鬼,却分辨不出是谁下手的,皇后德妃有可能,与林贵嫔不和的嫔妃也有可能,皇上都没证据的事贤妃自然也无头绪。
因此她便无理地迁怒到了沈青头上。
贤妃冷不丁道:“有些事命里没有就不该强求,想来淑妃也是懂这个道理的,所以才免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她在明指淑妃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福气有孕。
沈青冷笑一声,也不惯着她,慢条斯理道:“本宫不知道本宫有没有,但贤妃命里却一定是没有的。”
“你——”贤妃抬手指向沈青。
沈青反而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挑衅道:“不敬上位的惩罚贤妃妹妹想必没有受过。”
被沈青顶着一张比她年龄还小的脸叫妹妹,贤妃气的胸腔起伏,这种羞辱讓她久久失语。
沈青仍不顺意:“林贵嫔常与贤妃交好,如今林贵嫔出了这事,贤妃,你对本宫心中有怨。”
贤妃惊异万分,淑妃怎么会觉得是她指使林贵嫔谋划此事的?淑妃事事精明却在这事上犯了蠢,真是不过如此。
未免凭空背了锅,贤妃纡尊降贵解释了一句:“无论你信与不信,此事不是本宫做的。”
沈青嗤笑一声,撇过头。
这时,德妃到了。
皇后前些日子对德妃不快,便借着她請安不积极的事敲打了一番,此后德妃来得虽然迟,但好在赶在了皇后之前。
德妃滿是笑意地奇了一声:“呦,两位妹妹好大的火气,这是在谈什么?”
她身边的李贵嫔已经默默落座。
贤妃微抬下巴:“德妃这话说的,淑妃可不是你的妹妹,若细论规矩,德妃姐姐还得给淑妃唤一声姐姐才是。”
沈青颔首:“贤妃妹妹这话说得有理,本宫似乎从未听过德妃这么唤过本宫。”
德妃只当没听到,施施然坐下,再没问方才两人在说什么。
贤妃脸色再变,她都这样帮淑妃膈应德妃了,淑妃却还是故意恶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