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这三位是榕市重量级的人物,三人的家族在榕市势大力大,子孙后代旁支亲戚极多,遍布榕市及西元省各行各业,且这三人都是多年的好友关系,家族之间既是联姻关系,也是利益关系,堪称榕市及西元省的三大地头蛇。
外省来的人,无论有什么身份背景关系,到了榕市地界,都得看他们的脸色,给他们几分薄面。
“有点事儿,想请汪主任你帮帮忙,顺便看看汪主任你们革委会的工作做得怎么样。”卢大爷跟他回握了一下手,大步走进他的办公室里,毫不客气地拿起他办公桌上的一份红头文件看了看,“听说,你们最近抓了不少我们榕市的人,关在监狱里,在‘好好’的审问呐。”
三大地头蛇同时出现,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其中一个,汪轶一眼就认出是出自首都付家的那位子弟,顿时冷汗涔涔,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些不能惹的人。
他连忙招呼着大家入座,让下属拿上干净的水盅茶叶进来,自己亲自拎着热水瓶,给每个人倒上热茶。
边倒,他边小心翼翼道:“卢老先生,您这话就严重了,我汪轶再怎么眼拙,也不可能动你们的人呐。”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比谁都懂,他来榕市之前,已经把榕市这些个盘根错节的人物打听的一清二楚,也嘱咐了手下,不要去碰这些人物的人,以免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三大蛇头上门来,再加一个首都高、干子弟,汪轶眼皮直跳,心里把下属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把人家的子弟给抓走了,现在人家找上门,这让他如何解释收场!
苏部长大大咧咧地坐到汪轶办公的位置上,皮笑肉不笑道:“动没动我们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一把老骨头了,也没几天活头了,什么事情都能豁出去。我不管你上面有什么人,你给我记住,在我们的地头,就得按我们的规矩办事,你们要不守规矩,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我们的人,我管你是什么来头,都得给我们的人陪葬!”
“哎~老苏,冷静点,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以前那样冲动。”卢大爷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喝着手中的茶水道:“汪同志可是首都那边派来咱们榕市的好同志,你上来喊打喊杀,像什么话,别倚老卖老啊。”
苏部长嗤笑一声,“他都敢动老子的人,都骑到老子的头上了,老子要能忍,岂不成了千年王八!”
“说你是大老粗,你还不信,你从年轻的时候就满脑子打打杀杀,不动一点脑子,老了还是这副德行,跟你坐在一起,我都嫌丢人。”
林大爷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麻利地子弹上膛,将枪口对准汪轶,笑眯眯地道:“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人最喜欢‘以德服人’,有人动了我的人,还不知悔改,那老头子我,少不了要动动我的‘德行’了。”
第91章 报答方式
汪轶吓了一跳, 冷汗从额头上掉了下来,举着双手道:“林老先生,您有话好好说, 您这动刀动枪的,不知情的, 还以为您才是咱们革委会的领导,咱们革委会任凭您做主, 您想打杀谁就打杀谁呢。”
这是变相的提醒林大爷三人,革委会可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他汪轶上头是有人的,不会任由他们喊打喊杀。
“我一个退休的老干部,哪会做你们革委会的主,汪主任,你可真会开玩笑。”林大爷完全不怕他, 嘴角噙着冷笑道:“你们这帮年轻人,说是领导,实际一个比一个表面会装样子,没有一个干实事的, 尽逮着那些干事实的人整, 怎么,你们真当他们背后无人, 他们是软柿子,任由你们拿捏?”
“行了,老林,你也一把年纪了,别跟老苏一样,动不动就拿你二把子枪吓唬人, 你以为人家汪主任是咱们榕市的软柿子,任由你拿捏呢。”卢大爷明着呵斥林大爷,实则告诫汪轶,在他们榕市的地盘,别给脸不要脸,闹得大家不愉快,最后不好收场。
“汪主任,我们今天来,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主要是你们革委会的人做事没个轻重,抓了不少我们的人,这不,我们上门来,是想让汪主任你们重新审审这些人,看看他们到底是哪里犯了错误,要被你们抓走。”
卢大爷笑着从自己穿得衬衣左胸口袋里,掏出一份长长的,写有名字的名单,递到汪轶的面前,“这些人,他们成分没问题,思想也没问题,有些人可能就犯了一点小错,倒不必上纲上线,你们关一段时间,惩罚惩罚他们,也就算了,你说是不是?”
在大动乱开始以后,就有无数的人找到卢大爷三人,各种拜托哭求,期望他们能出面,救救自己的亲朋好友。
卢大爷三人当然不会谁都去救,谁都去搭理,不管他们在榕市如何有身份地位背景,终究只是一方地头蛇,胳膊哪拧得过上头的大腿,很多时候都充耳不闻,装傻充愣。
付靳锋跟严振刚两人找上门,请他们三人出面压压革委会的气焰,他们问清楚了事情缘由,愿意给付靳锋一个人情的同时,也顺便把之前那些找到门路求到他们面前,成分、思想的确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在别的地方有些小问题的人员,给列出了一份名单出来,写在卢大爷手上的那张纸上。
汪轶接过名单,从头看到尾看一眼,看到名单上的人,没有他印象中犯了红色错误底线的人员名字,一下就明白,这帮人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不是来夺他权,要他命的。
顿时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卢老先生您说得是,榕市最近太乱了,我才来榕市革委会一个多月,旧的革委会那帮人闹出很多乱子,很多事儿我还没捋清,您给我的这份名单甚好,回头我就叫人来核实,不出三天,一定会给您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名单上的人,不管是不是卢大爷的人,只要不触及红色底线,他该给的面子,也会给。
他如此识趣,卢大爷满意的笑了笑,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汪主任你的工作了,汪主任记得好好审查审查你手头名单上的人物,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说完,他双手背在背后,优哉游哉地往外走了。
苏部长跟林大爷都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经过汪轶身边时,都冷着一张脸,斜倪他一眼,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三位老先生慢走。”汪轶紧绷着神经,半躬着身体,态度恭敬地送他们出门。
全程付靳锋跟严振刚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等到一行人出了革委会,走到一条开满蜀葵,姹紫嫣红的道路时,严振刚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走到卢大爷三人的面前,将头上的大檐帽取下来,向三人郑重地弯腰鞠躬,“谢谢卢老先生、苏部长、林老先生帮忙,你们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严振刚没齿难忘,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敬请三位吩咐。”
严振刚早上还在担心妻子,就被付靳锋拉去做说客,到卢大爷三人面前,说了一堆关于新旧革委会在榕市的暴行,变相的挑拨离间,说革委会不把三人放在眼里。
卢大爷三人活了大半辈子,哪里看不出两人的那些小九九,三人确实想敲打革委会一众人,三人的家族旁支子弟,的确有被误抓的情况,也就顺水推舟,跟严振刚两人去了革委会。
这会儿尘埃落定,严振刚的妻子也在重新审查的名单之内,有卢大爷三人的话头在,严振刚的妻子很快就能‘平反’,洗清身上的‘罪名’,可以重新回到榕市来,跟他们一家人团聚。
别看严振刚平时看着挺严肃,说话做事性格都很古板,实际是个外刚内柔的人,他跟他的妻子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两人的感情非同寻常,他妻子此前为了他的前途,自愿下乡改造去了,他不敢想自己那个娇滴滴的妻子在乡下这三个多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流了多少泪水,这会儿拜卢大爷三人的所赐,他的妻子很快就能回来了,他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卢大爷伸手扶住他的肩膀:“顺手的事儿,不至于行这么大的礼。”
林大爷哈哈一笑,“行了小严,多大点儿事,要你这样敬礼,我们家族的人遇上麻烦事儿的时候,也没少麻烦你呀。”
苏部长直接抬脚踹站在他们身边的付靳锋一脚,“你这老小子,怎么不像你上级学学,也给我们敬敬礼,磕磕头,眼泪鼻涕一把留,感恩戴德我们给你帮了一个大忙。”
别看苏部长已经是花甲年纪,头发半白,他退休以后一直没停止过锻炼,耍军体拳,身体硬朗的很。
这一脚踹过去,疼得付靳锋龇牙咧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说:“苏部长,我要真像严队那样,给您行个大礼,再给您磕个响头,您老就不怕折寿?”
“嘿,你这臭小子,老子一把年纪了,受你一个礼怎么了?老子担当的起!你咒老子折寿,找打!”苏部长吹胡子瞪眼,抬脚又去踹付靳锋。
付靳锋哪能再让他踹啊,赶紧跳着跑开了。
苏部长踹他第一脚,他能躲却没躲,生生挨一脚,是礼数,也是人情世故,苏部长再踹他,他不躲,那就是傻子了。
卢大爷看着苏部长追着付靳锋围着他们跑了一圈,摇着头道:“老苏啊,你都六七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小付大街上打打闹闹,没一点老人样,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老子喜欢踹他,关别人屁事!”苏部长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放荡不羁,大大咧咧爱打闹的性子,老了也还是如此。
付靳锋性格脾气都很投他的脾气,从三年前付靳锋主动结交他们这帮老头子之时,他就跟付靳锋打成了一片,成了忘年之交。
他对付靳锋的喜欢,甚至超越了自己的孙子,每回看到付靳锋,不跟他比划两下,不打闹一番,他心里都不舒坦。
付靳锋跑了一圈,也不再逗苏部长,走到卢大爷的身边,笑着道:“卢大爷,不用担心,咱们走得后门,地儿偏着呢,不会有人看见我们。”
卢大爷知道他是一语双关,往前走着道:“这次我们三个老骨头上革委会的门敲打汪轶,虽然能震慑汪轶那帮人,但也给了首都方面的人,再派人安□□们榕市各方面的借口。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汪轶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往首都方面打红色电话。”
“卢大爷,对不住,我给您、给苏爷爷、林大爷添麻烦了。”付靳锋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凝重。
“嗐,多大点事儿,你不用担心。”林大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派汪轶来咱们榕市的那位,如今在首都的位置,堪比一字并肩王,很多事情,只要她开了口,就能定夺生杀大权。按照目前的局势,她迟早会派更多的人来接管榕市大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苏部长也凑过来说:“老小子,你在担心什么,别说我们三个老骨头不是吃素的,我们在首都有不少关系脉络和有共同志向的同僚,那位人物就算派再多的人来榕市,也撼动不了我们分毫,单说你们付家,家大业大,还怕那人不成?”
提起付家,付靳锋才发觉,自从他离开家里以后,除了他姐偶尔跟他打内部电话,告知他爷爷安好之外,他父母,他家族的人,已经很久没给他打过电话,发过电报了,这明显不正常。
付靳锋跟卢大爷三人道别,急急忙忙想去打电话。
苏部长在他临走之前说:“你这老小子,找着借口让我们三个老骨头帮你对象捞人,也不把你那对象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你啥时候把人领到我们面前来,让我看看那姑娘究竟长成什么天仙样儿,把你迷得三魂丢了七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让我们三个老骨头为你折腾。”
“苏爷爷,不着急,等我跟她结婚的时候,叫您来吃喜酒,您就能看到她长什么样了。”付靳锋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嘿,这老小子,还护短呢。”苏大爷目送他匆忙离去,嘴里嘟囔,“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藏着掖着。”
“老苏,你想知道他对象长成什么样啊?”卢大爷凑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苏部长瞪圆了眼睛,“你知道他对象长什么样儿?”
卢大爷点头:“我不仅知道她长什么样儿,我还知道她住在哪里。”
林大爷福灵心至,“该不会是半年前,小付来公园找你,带得那位女同志吧?”
“没错。”
苏部长却不知道他俩在说谁,心痒痒道:“到底是谁啊?跟我说说。”
卢大爷抬了抬下巴,“你先求我。”
“嗤——让老子求你,你做梦去吧,老子就是死,这辈子也不可能向你低头!求你半分!”
“哦?那你就等着小付结婚的时候,再看看他对象是谁吧。”
苏部长:......
这混小子究竟跟谁处对象啊!好奇死他这把老骨头了!
付靳锋离开了革委会的地盘,马不停蹄地回到平章分局,到传达室里,打起内部电话。
电话被转接好几次,拨通了位于首都付家大院时,付靳锋这才知道,家里在上个月,就已经安装了电话线路。
电话那头,他妈陈美兰的声音传来,“哟,三儿,这都快一个半月了,你终于想起你老娘打电话了。”
“妈,最近家里还好吗?”付靳锋不理会他妈的暗讽,直接开口问:“我哥他们出来没有。”
“出来了。”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不过,是咱们付家折了一点家产人情到里面去,才把你哥他们弄出来。你哥出来以后,你爸和你二叔,还有你哥就开始查是谁在整我们付家,你猜怎么着?”
她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等着付靳锋问话。
付靳锋很了解她的脾气,跟她较劲儿似的,就不吭声。
把陈美兰给气得,“你问我两句会死啊。”
付靳锋还是不吭声。
“我真是服了,你跟你爸,你哥都一个臭德行,不跟我犟两下,你们心里都不舒坦是吧。”陈美兰抱怨两句,接着说:“你哥用了两天的时间,查出来是秦、林两家人在针对我们付家,白家也参与其中,出了不少力。”
“白家?白茉莉的父亲?”付靳锋问。
“是啊,谁能想到,你爸跟白参谋长多年的老交情了,咱们家交好这么多年,在这关键时刻,他竟然落井下石,联合秦、林两家对我们付家下手,我真是白对他家莉莉好这么多年了。”
付靳锋拧起眉头,“白叔叔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会对老友下手的人,他针对我们付家,肯定有什么缘由。”
“当然有缘由,他就是为了白莉莉,想拿你哥的事情,逼你就范,逼你跟莉莉结婚,结果你转头就跑了,你二叔跟你爸宁愿折了付家的家产,也要把你哥他们弄出来,完全没跟他们白家搭一点关系。他们整了一个无用功,还被你爸你二叔他们发现了,这会儿我们两家已经处于断交的状态,白莉莉来找了我很多次,我都懒得搭理她。”
付靳锋笑了起来,“妈,您以前不是挺喜欢白莉莉,把她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会儿怎么不搭理她了,以她那娇小姐的脾气,你不理她,她该多伤心啊。”
陈美兰隔着电话瞪他,“你少在我面前说些风凉话,我看错了她,这么多年白对她好了行了吧,她为了一己私欲,在这节骨眼上害你哥,害我们整个付家,我再喜欢她,她从此也是我们家的过路人。”
付靳锋松了口气,横亘在他妈多年的心思,在此刻得到瓦解,他心里说不出来的轻松自在。
到这个时候,付靳锋也没有必要隐瞒了,开门见山道:“妈,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没必要再对白莉莉耿耿于怀,您不是一直想让我处对象,早点结婚生子?我现在告诉你,我处上对象了,等到合适的时机,我把人带到家里,让你和爸他们见见。到时候,你们要露出半点对我对象的不喜欢,或者对她有一点挑剔,让她受了委屈,我就带着她在榕市安家,再也不回首都,你明白吗?”
没等陈美兰回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陈美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原地楞了几秒,咬牙切齿骂道:“臭小子,八字都还没撇一字的事情,就开始威胁上我了。”
“怎么了这是?”老付拎个公文包,从外面走进来,听到她的话,开口问她。
“还不是你那个在榕市的好儿子,说啥他已经处上了对象,说有机会带来给我们见见,还说到时候我要不喜欢他对象,挑剔他对象,他就跟他对象在榕市安家落户,再也不回来了。哼!他这是存心气我啊!”陈美兰气哼哼放下电话道。
老付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坐在她的身边道:“知足吧,甭管你儿子处了什么对象,至少对他那对象上了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的相亲安排敷衍了事,一直不肯处对象,他成家,指日可待。你这么不高兴,是还希望他娶白莉莉?”
“说啥胡话呢,白成业这么对我们毅儿,这么对我们付家,就算我们两家冰释前嫌,我也不会再让白莉莉那种心机深沉的姑娘进我付家门。”陈美兰想起自家大儿子被放回来的狼狈模样,心里就恨得直痒痒。
老付揽住她的身体,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白成业目前已经成了那边的核心人物之一,哪怕他对我们付家做了一些不厚道的事情,现在时局紧张,我们不可能跟他撕破脸面,该做到的面子功夫,你也得做到。如果白莉莉再来咱们家道歉,你就别再闭门谢客,给她摆脸子了,向以前那样,该怎么招待她就怎么招待她,不过要跟她点名,咱们老三已经处对象的事实。”
“知道了。”陈美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该怎么做,我心里明白呢。”
白莉莉跟她爸算计她两个儿子,就算她之前再怎么喜欢她,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如今白莉莉触碰了她的底线,她能对白莉莉有好脸色才怪!
陈美兰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让白莉莉没脸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