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小一
许年正研究着地图,“我记得我们走访排查沙君浩的时候,他有几个社会边缘人员的朋友常年租住在那里,想必他对那里很熟悉。”
戚白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去翻一下副卷,我们当时走访排查的时候并没有查到沙君浩在那里有租住房子,那就很有可能是他那些朋友,我去打电话核实一下。”
许年收起地图道:“你在办公室打电话核实,我去一下现场,那边的环境复杂,不知道有多少能用的摄像头,得实地走访一下才知道。”
“那你得多带点人,”戚白一边蹦跶着往外走一边说:“那片面积可不小。”
戚白消失在办公室门外,许年看向关夏三人问,“你们要一起去吗?”
庞乐立即往自己的脚上看了一眼,她为了这次的案子,特意换了双平底的小白鞋,然后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关夏。
关夏实在扛不住她的眼神,带着些笑意又有些无奈的说:“我们一起去。”
这次庞乐没开车,她们直接上了许年的车,剩下的人坐一辆。
许年显然对平江区的大街小巷很熟悉,一路上都避开可能会堵车的路段,“”专挑红绿灯少的小路走,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光明路还在平江区的范围内,但距离不远的占地面积很大的城中村却已经是桐昌区的范围了。
许年找了个地方停车,一行人步行到监控录像中元悦下车的位置,然后往四周眺望。
桐昌区是个正在开发的新区,周围除了城中村,很多都是一些距离颇远的新楼盘,很多还在建设中,不时有拉着各种建筑材料的卡车经过,还有浑身满是灰尘的成群结队的建筑工人在不远处走来走去。
“这个沙君浩真是会挑啊,”看了一圈,庞乐感慨的说:“这么个地方,鱼龙混杂不说,这条路还是这两年新修的,我看还都没修好,两边人行道还有一半是土路,估摸着摄像头的安装应该也还没到位。”
关夏刚才也往可能安装摄像头的位置观察了一番,确实没找到几个摄像头,相比起主城区,覆盖率要低的多。
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关夏开始往城中村的方向张望,占地面积很大,光她看到的,就不下四条能通往城中村的路,一条应该是主路,通着车,另外三条都是小路,其中一条尤为隐蔽,是从一个规模很小的健身广场旁边穿过,两侧都是树木,没看到有路灯,要是想要避开摄像头,关夏换位思考了一下,她大概率会选择从这里走。
其他人显然有同样的想法,一名身穿制服的民警道:“许队,那条健身广场旁边的路十有八九没有摄像头,咱们从那儿开始吗?”
许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说:“不着急,我们出发之前内勤联系了城中村辖区派出所,人应该快到了。”
又等了几分钟,一名身高中等,微胖戴着眼镜,脸上还有一个明显酒窝的中年民警带着一名瘦高年轻民警走过来,笑着打招呼,“许队。”
简单进行了自我介绍,名叫胡俊的中年民警道:“这片城中村一直是我们辖区的老大难,监控摄像头每年都在安装,但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破坏,一小部分原因是小偷小摸,大部分都是因为这里赌博猖獗,一个城中村,将近上百家麻将馆,有正规经营的,也有私自开设的,为了跟所里的打游击,我们安装的摄像头很少能坚持超过三个月的。”
许年并不意外,依旧语调平缓的问,“我看这个城中村开了不少宾馆,因为营业要求,他们的摄像头是一定要安装的,这部分在正常运作吧?”
胡俊说:“这部分倒是正常的,但只有内部的,没有外部的,不过我们所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倒是安装了几个位置比较刁钻的摄像头,但视角太高,距离地面大概七到八米,这片路灯覆盖率也低,可能看不太清楚,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只要有就会有帮助,”许年回答。
胡俊又说:“如果许队不介意,除了监控视频外,我倒是有个人可以推荐。”
“线人?”许年问了一句。
关夏顿时听的精神一振,虽然可能不太一样,但就系统的名称看,这勉强算是她的同行啊。
胡俊笑了笑说:“算不上,就是一个特殊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这片,爸跑了,妈一个人打零工养活他们兄妹三人,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摸索着接触了开地下麻将馆的那群人,给他们盯梢,一个月赚几百零花钱,后来过了两三年又拉起了十几个同学,每个路口都安排人,到现在整个城中村的孩子几乎都是他的眼线,我们有时候查案子的时候也会问问他,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别的不说,这孩子对于偷盗抢劫深恶痛绝,他们还主动报过案,这几年我们破了好几起相关的案子都是他举报的。”
不止许年,关夏她们也很意外,这样听上去,这个孩子有些亦正亦邪啊,但总体上还是正居多。
其他人询问的看向许年,许年略一思索开口,“那孩子学校附近有什么饭馆吗?等他放了学我们可以边吃边问。”
胡俊笑着道:“有有有,就在学校门口,我能提前点菜,请他吃了好几顿了,他爱吃什么我都门儿清,刚好他来了可以直接问,不会耽误时间。”
于是众人在胡俊和那名瘦高年轻民警的带领下,将他们安装的位置刁钻的摄像头一一观看了一番,通过角度判断了一下能拍摄到的范围,然后估摸着时间,赶在离中午放学还有二十分钟时,提前一步到达学校附近的饭馆,由胡俊点了一桌菜,他们一边在包厢里讨论案子,一边等那个有些神奇的孩子到来。
第66章 既然当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不报……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胡俊在接到一个电话出去后,回来也领着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三个,其中两个还长相极其相似,身高也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胞胎。
不过两个女孩一个十分瘦弱,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另外一个倒是看着气血充足,十分健康的样子。
在两个女孩身前,一个高高瘦瘦,皮肤晒的很黑的男孩落后胡俊半步站着,面对一屋子警察也不紧张,十分自来熟的打着招呼,“警察叔叔们、姐姐们中午好啊。”
这个称呼让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胡俊还十分熟捻的在男孩肩膀上拍了拍,“你这小子,为什么喊我们是叔叔,喊她们就是姐姐,我就算了,可他们却差不了几岁,你这一喊将辈份都喊乱了。”
“因为她们好看,显得格外年轻。”男孩理直气壮的回答,虽然听上去有些油腔滑调,但好在年纪小,倒也不让人反感。
这么插科打诨两句,跟在男孩身后的两名女孩也没那么拘谨了,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开始吃饭。
关夏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在一个包厢里吃饭,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好在右边坐着庞乐,左边坐着许年,两边都是熟人,不自在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庞乐全程都关注着关夏,不时的将一些自己觉得味道不错的菜放到她碗里,关夏最初还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三个孩子,但很快就没了心思,专心对付被庞乐堆的越来越高的餐盘。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男孩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身边的两个妹妹,看着许年有些好奇的问,“找我们是想问什么?我最近好像没听说我们那片儿有什么案子。”
男孩说着皱起眉头确认似的转头问了那个瘦弱的女孩一句,“是不是,宁宁?”
叫宁宁的女孩都没有回忆,放下擦嘴的纸巾,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男孩非常肯定的说了一句,“如果是指严重到需要警察介入的案子,那确实没有,不过每天吵架打架的还是一样多。”
显然吵架打架对这三个孩子来说都是小事,男孩闻言后自信的说:“既然宁宁说没有,那就肯定没有,她向来敏锐记性也好,只要有孩子跟她说过,她就不会忘记。”
看来这三个孩子里,真正特殊的不是这个男孩,而是这个女孩儿,关夏有些惊异的看了她一眼,和庞乐交换了个眼神。
庞乐显然也很意外,本来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男孩,如今变成了盯着那个女孩看。
许年也多看了女孩几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过去问,“你们看看这个身影,在两年前的2022年6月11日凌晨,有没有见过?”
“2022年?”男孩嘀咕了一句,大概时间太久远,出乎他的意料,所以整张脸为难的皱成了一团。
倒是身旁的两个女孩没太多的反应,只是也将脑袋凑了过去,三个人一起盯着照片看。
照片上并不是元悦的生活照,而是从监控录像里截出来的全身上下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的身影。
三个人仔细的看了好几分钟,男孩才摇摇头说:“我没什么印象。”
说完后男孩又下意识的去问身边的女孩,“你呢?宁宁,你有印象吗?”
名叫宁宁的女孩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说:“等等,我翻一下。”
关夏正有些好奇她要翻什么,然后就看见宁宁从放在身后凳子上的书包里掏出一个不大,但十分厚的有些破旧的本子,像是用了许久,封皮都有缺失,还卷了毛边。
宁宁将本子掏出来后,另一名一直十分安静的女孩手脚极其利落的将面前的碗和盘子都推到一边,还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桌面,宁宁才将本子放下。
坐回座位上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宁宁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重新抬起头看着男孩说:“那天晚上3点左右,从健身广场旁边的小道,确实进来一个陌生人,宇哥看见的,还以为那个人是小偷,特意跟了一段路。”
众人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表情没太多变化,但只看眼神都有些振奋。
“有看到她最后进了哪栋楼吗?”许年追问。
城中村说是村,其实都是些四五层高的自建房,楼与楼之间挨的很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形成一条又一条只有三四米宽的小巷,在监控摄像头覆盖率特别低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明确的目击证人,之后想要将元悦的最终藏身地找出来,除了寄希望于沙君浩的那几个朋友,就只能增加大量的人手彻底排查。
宁宁又翻了一下本子,说:“最后进了吴俊哲他们家的那栋楼,而且在中午就离开了,12点左右。”
竟然还有确切的离开的时间,关夏惊讶的又忍不住跟庞乐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对这个叫宁宁的女孩儿越发感兴趣了,还有那个本子,她真想看看上面都记录了些什么。
“吴俊哲是我的一个同学,”男孩在一旁解释道:“他们家的楼在最里面,因为要走很远,一直租住率不高,也就没安什么监控。”
能知道是在哪栋楼落脚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对于最后一句没监控,众人并不失望。
庞乐忍不住好奇的问宁宁,“你怎么知道她是在中午离开的,你们一直盯着她?”
宁宁收起本子,淡定的放回书包里,开口回答,“因为我们怀疑那个人是小偷,所以就通知了吴俊哲,让他格外留意一下,别丢了东西,这样一来不需要我们刻意去盯着,就能知道他的动向。”
“原来如此。”庞乐赞赏的看了宁宁一眼,随后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关夏,表情非常丰富的挤眉弄眼,显然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如今这个场合又不合适说出来。
终于在将三个孩子送回对面的学校后,庞乐迫不及待的拉着关夏落到人群的最后,小声说:“憋死我了,可算是能自由说话了,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虽然三个人里表面上看是那个男孩做主,但实际上男孩说什么都要向那个叫宁宁的女孩求证,我都有些怀疑,几年前男孩跟开地下麻将馆的那些人接触,都未必是他自己的主意,说不定是宁宁的设想,男孩只负责实施。”
关夏也有这样的怀疑,毕竟就她的观察,那个男孩看似相对成熟一点,但实际上只是特殊的经历造就的成熟,而那个叫宁宁的女孩虽然话不多,相比起来很安静,但说的话没一句是废话,全都言之有物,并且就从那个本子看,做事也非常的细致还有自己的思考。
如果是个成年人倒还不至于让她们这么惊讶,重点在于那个女孩还在上高中,再倒推一下时间,三四年前女孩可能只有十一二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这样的思想和行为逻辑,关夏都忍不住猜测她会不会也是个女主角了。
“别的我不敢肯定,”关夏说:“但我确定这个女孩智商一定很高。”
“三四年前她才十一二岁吧,”庞乐感叹道:“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还在愤怒我外公安排我的人生,不让我穿裙子,果然人和人不能比,尤其是比较智商。”
回忆了一下之前包厢里叫宁宁的女孩的一举一动,关夏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我现在是真好奇,她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发展,感觉她做什么都能成功。”
“我也很好奇,”庞乐说:“以后倒是可以关注一下。”
得到了元悦在案发当天的确切落脚点,从学校离开后,一行人便跟在胡俊和另一名年轻民警身后,往宁宁说的那个叫吴俊哲的家里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胡俊介绍说:“这个吴俊哲家一共三口人,一对夫妻带着个孩子,人口简单,家里还开了个麻将馆,不是太缺钱,所以对家里的房*子能不能租出去就不太上心,平常两口子都守在那个麻将馆那儿,收租也都是通过微信,不过大概五年前的时候家里遭过贼,所以从那以后就对家里的安全格外上心。”
胡俊介绍吴俊哲家情况的时候,关夏还分神观察了一下四周,随着越往里走,遇到的在外行走的人就越少,但与之相反的是麻将馆多了起来,几乎十来米就有一家,从敞开的门能看到里面坐满了人,还都抽着烟,不时传出来几句脏话,显得有些乌烟瘴气的。
又走了十几分钟,胡俊领着她们走到一栋五层高的自建房前,楼前已经等着一个有些矮胖的中年女人,脸上带着些不耐烦,但看到她们这么多人后顿时表情一变,勉强露出笑容道:“胡警官,你们这么多警察找我,该不会是我这楼里发生啥大案了吧?”
女人说着似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表情变的有些惊恐,下意识的回头望向楼上。
相比起许年他们的严肃,胡俊就要随和许多,笑着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你问个人,22年的6月10晚上,11号凌晨,你们楼里进来了个陌生人,顾宁那姑娘曾告诉你们家吴俊哲怀疑是小偷,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听说只是问人,中年女人立即松了口气,“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问人啊,22年……”
女人回忆着,许久之后才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不过太久远,我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我做饭的时候我家那小子跟我提了两句,说昨晚楼里住了个有些奇怪的人,可能是小偷,但后来楼里好像没人丢过东西。”
许年问,“那个月,有人找你短租吗?”
女人道:“那不能,我这房子从来不短租,只长租,不然一趟一趟的要带着看房子多麻烦,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多守会儿店。”
也就是说,元悦的落脚点不是租的,而是借住的。
许年掏出张照片,又问,“见过这个人吗?”
关夏站在许年旁边,他递照片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不是元悦的,而是沙君浩的。
女人这次几乎是接过照片只看了两眼就认了出来,“是他啊,我见过,以前常来找一个租客,但近几年好像没来了,反正我没再见过。”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许年追问,“他找的那个租客是谁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402的一个女的,”中年女人撇撇嘴说:“天天晚上出去天亮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的,你们来的正好,她一般这个点还没起呢,我带了钥匙,上去给你们开门。”
中年女人说着就要进楼,胡俊赶紧拦了她一下,“既然人在就不用你开门。”
中年女人闻言有些失望,虽然将钥匙收了起来,人却不走,跟在最后面一起上了楼。
一切都比关夏想象中的顺利,许年只敲了几下就有一个年轻女人开了门,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睡裙外面披了件薄开衫,原本正不耐烦的打着哈欠,一看到这么多警察,顿时表情都僵硬了起来。
哪怕是菜鸟如关夏,也看的出来年轻女人的表情里带着些微恐慌,明显是知道什么。
果然,许年刚开口只例行询问了两个最基础的问题,年轻女人就突然深呼吸一口气,合拢住开衫双手交叉抱住肩膀,呈现一种防御的姿势开口,“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在22年6月10号晚上确实将房子借给一个人暂住,但我没见过人,也没通过电话,沙君浩只跟我说,他有一个朋友要来这边办点事,身份证丢了去酒店开房没法登记,所以在我这儿借住一晚,他人很仗义,还帮过我,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直到几天后我听说他爸死了,还是他杀。”
年轻女人说着表情不自然的垂下了头,又道:“我当时起了疑心,但后来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沙君浩想杀他爸不是一天两天了,真要杀人也会自己动手,直到沙君浩进了警局又被放出来,我才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头。”
年轻女人说着在角落的一个箱子翻了翻,片刻后取出一个很小的密封塑料袋,里面赫然是几根头发。
年轻女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塑料袋递过去,又深吸一口气说:“为了以防万一,那天晚上我回到房子后就将房子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在床头缝里找到了这几根头发,我当时也是长发,但刚烫过,这几根头发明显不是我的。”
许年接过来,胡俊表情有些复杂的问了一句,“既然当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不报警。”
年轻女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容,低声道:“虽然人死了我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我一直觉得,沙君浩他爸连个人都算不上,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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