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小一
一直爬到6楼,派出所民警打开陈元纬租住的房子后,关夏终于明白他说的讲究是什么意思了。
陈元纬租住的是一个套房,外面是客厅加x餐厅,里面是卧室加一个卫生间,仅从外面的布置看,确实很讲究。
一个面积不大的自建房白色地砖干净的几乎反光,墙纸显然是自己贴的,清新不厚重,简单的两人沙发上铺了浅灰色的沙发巾,木质的茶几和电视柜,墙角的位置还摆着书架和电脑桌,任谁看,都觉得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关夏站在门口扫了两眼,完全无法把这样一个处处透着用心的住房和一个残忍的连环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接过季安递过来的鞋套穿上,关夏瞄了一眼已经开始搜证的蒋英耀和汪雨,直奔门被关起来的卧室。
让人意外的是,卧室竟是被锁着的,许年弯腰看了两眼,说:“有木屑,应该是陈元纬搬来后自己找人安的锁。”
关夏下意识的问,“要撬开吗?”
许年眼带笑意的看了关夏一眼,说:“不用,来之前我让汪雨去找了通安分局的内勤一趟,领了一些可能派的上用场的陈元纬的个人物品。”
说着许年从身上掏出一个物证袋,戴上手套用物证袋里的钥匙挨个试着开门。
明明是个小套房一共就两个门,也不知道陈元纬哪儿来的这么多钥匙,足足一大串,许年试了好几把才成功的把卧室门打开。
刚一推开门,关夏在看清卧室的一刹那,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完全没想到,会在陈元纬的卧室内看到满满一墙武小珍的照片。
大家都很意外,庞乐更是惊呼一声,“好家伙,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武小珍在跟踪陈元纬,陈元纬其实也在钓鱼,但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结果被武小珍反杀了。”
关夏看着贴满了一墙的照片,从照片上的衣服和背景看,分别来自不同的季节,并且显然是偷拍的,武小珍的正面照很少,大部分都是背影,以及侧影,很多时候还是距离很远的一个很小的身影。
虽然陈元纬已经死了,无法得知在这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这些照片就能推断,武小珍在入狱前跟踪陈元纬的时间,陈元纬是有察觉的,并且非常小心的进行了反跟踪,可能是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实力差,这才谨慎的躲了起来。
他很有可能不知道武小珍入狱的消息,不然不会一躲就是五年,那说明他虽然跟踪了武小珍,但怕被发现并没敢跟踪到家,直到五年后自以为有了杀害武小珍的实力,这才重新出来?
关夏胡乱猜测着,只觉得这个案子真是越调查越复杂。
如果真是她猜测的那样,那陈元纬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并且还有点弱,明明是钓鱼,结果将自己送了命。
几个人盯着那面照片墙足足看了好几分钟,才分头开始在卧室里搜查。
与客厅的布置一样,陈元纬将自己的卧室也布置的非常用心,深灰色的四件套,床前的地板上还铺了一张同色的地毯,除了衣柜,卧室里还有零食柜和冰箱。
关夏径直走向没什么明显灰尘的床头柜,随后戴上手套拉开检查了一下,就有了发现。
那一把沾染着血迹的美工刀,即使被人清洗过,但在弹出刀刃的外壳内部缝隙里,关夏还是看到了血迹。
关夏对着阳光仔细看了好几遍,才喊了许年一声。
没想到竟未得到回应,关夏转头去看,这才发现几个人正围在冰箱前弯腰看着什么。
心生好奇,关夏便收起美工刀走过去,走动的脚步声被许年注意到了,便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点位置。
关夏这才看到许年他们是在看什么,是被装在塑料袋里在冰箱里放的整整齐齐的,第四名死者一直未找到的内脏。
距离第四名死者死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内脏都被冻的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如今的深褐色,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它们在几天前还待在一具身体里,或跳动或蠕动的维持着一个人的生命。
或许是想到了那个年轻的生命,众人的表情都很沉重,过了好几分钟,大家才重新活动起来。
季安非常熟练的打开塑料袋确认了一下,随后取出冰箱走出卧室。
关夏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发现,举起美工刀给许年看,“刀刃的外壳缝隙里有血迹,我怀疑可能是陈元纬用过的凶器。”
许年接过来仔细看了两眼,又回忆了一会儿什么,才道:“跟死者喉间割断喉管的伤口不太相符,根据法医的报告,造成死者死亡的致命伤应该是匕首一类的刀具。”
许年这么一说,关夏也回忆了一下前天晚上看到过的仲小雨舅舅尸体的照片,与之前见过的被美工刀划破喉咙的伤口确实不太一样。
关夏不禁有些疑惑,“既然不是用来做凶器,那为什么这把美工刀外壳的缝隙里会有血迹,难不成是被陈元纬用来练习的,那他会拿什么东西来练习呢?动物?”
关夏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比较常见的猫狗一类的。
许年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往外走。
看到辖区派出所那名年长的民警后,许年便很直接的问,“您知道这附近,曾经发生过什么虐猫虐狗的事件吗?”
年长的民警道:“大家都是同事,就别您您的了,直接叫我名字吧,这块儿人住的密集,又很多都是些流动人口,所以各种各样的事层出不穷,从我调到这片的派出所起,虐猫虐狗事件就一直有,高峰期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能在垃圾箱里发现一具流浪猫狗的尸体,我们接到报警也曾立案调查过,但这片的监控覆盖率实在不高,也抓过几个人,但也只消停了一阵子,后来断断续续的还是有,也因为之前抓过人,后来者就更隐蔽了,反正这些年也持续不断的调查过,但始终没再像之前一样有什么收获。”
关夏想到了那一大串钥匙。
先是拉开卫生间看了几眼,确定里面空间狭小并且同样很整洁没有虐猫虐狗的条件后,关夏就百分百的确定,陈元纬一定在这片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有着别的隐蔽的住所。
里面一定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第115章 你们来看看,这两个人是谁?……
因为来的人多,陈元纬的住所又小,所以搜索的很快,采集到足够的物证后,许年道:“收工吧,杨队他们应该也从案发现场回去了,我们将物证带回去,正好交给技术队一起检验。”
关夏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太阳已经沉到了太平线以下,即使天色还亮着,但已经只剩下昏黄的余光。
“那就回吧,”关夏应了一句,随后看向许年,“陈元纬一案我还有些疑惑,咱们明天再来一趟?”
许年也有疑惑,都没思考就径直点头,“忙了两天一夜,大家几乎都没合眼,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我们明天再来。”
先是将从陈元纬家中搜集到的物证送回了通安区分局,跟杨队打过招呼后,她们便回了酒店。
关夏心中其实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忙的时候还不觉得,等一闲下来,几乎是刚躺到床上,就秒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
庞乐已经起了,正在速度飞快的给自己化全妆,关夏佩服的看了一眼,才汲上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后关夏随便拍了一些水乳,然后使劲往脸上抹防晒,一边抹还一边仔细照了照镜子,确定没怎么晒黑后,才心情轻松的问庞乐,“几点了,季姐打电话了吗?”
庞乐正在打腮红,随口道:“9点多了,季姐没打,倒是许年前面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是杨队他们昨晚又熬了个半夜,还有一个外勤突发低血糖晕了好一会儿,都差点送医院去了,通安分局的田局拍板,给大家放半天假,好好睡一觉下午再来上班,反正两个犯罪嫌疑人死的死抓的抓,剩下的都是些固定证据的活,倒也没那么急于一时。”
关夏想了想这两天的工作强度,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她最近几年没怎么熬过夜,身体底子好,而其他人就不行了,但凡上了年纪的刑警,哪个身上没点毛病。
这么想着,关夏就忍不住想到了许年他们,许年和汪雨还好,到底年纪不算大,但蒋英耀四十多岁的人了,这几天熬的这么狠,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的消。
关夏快速收拾完,庞乐也化好妆了,扎了个完美的丸子头,换上最舒适的一双平底鞋就和关夏一起出了房间。
这个点已经过了酒店提供的早餐时间,所以她们只能出去吃了。
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关夏才敲响了季安和仲小雨的房间门。
来开门的是仲小雨,一看到两人就笑眼弯弯的打了个招呼,随后兴奋的道:“我舅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感谢你们千里迢迢的来帮忙破我舅舅的案子,要晚上请你们吃饭。”
关夏和庞乐都很意外,进门后反手将门关上,关夏才有些吃惊的问,“陈元纬刚死没两天,你舅妈这就知道了?消息这么灵通呢。”
仲小雨摊手道:“自从我舅舅死后,我舅妈为了我舅舅的案子就疯魔了,不知道洒出去多少钱,虽然我不知道她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但想来也是她这几年笼络的人脉给她提供的,知道就知道了呗,也不耽误咱晚上吃饭,我舅妈说了,知道干警察的都害怕跟她们这种人打交道,所以晚上吃饭她不出席,咱们吃她掏钱。”
仲小雨的舅妈不止消息灵通,还出乎人意料的贴心。
关夏她们确实也是为了仲小雨舅舅的案子而来,所以也不扭捏,只思考了两秒钟就答应了。
一顿饭而已,反正仲小雨舅妈不出席,她们也不用社交,就当是团建了。
按关夏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吃完早饭先去通安分局一趟,找杨队共享一下案件最新的消息,但如今他们都放着假,很有可能还在梦乡中,所以吃完早饭后,就直奔陈元纬住所的那片城乡结合处。
这次跟她们一起的还是昨天的两位派出所民警,听到关夏她们的想法后,思考了一会儿后道:“想找陈元纬被刻意隐藏起来的额外住所,如果不是通过他的名义租住的话,想找还真不太容易。”
许年思索了几秒道:“如果是围绕着发现虐猫虐狗尸体的垃圾箱呢,陈元纬之所以刻意隐藏,就是不想被人发现,那么他丢弃猫狗尸体的时候有很大概率会不遵循远抛近埋的规律,难是难了点,但找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年纪大点的民警闻言沉思了几秒,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可行,你们等等,我现在就找所里的同事要最近几年关于虐猫虐狗的报警记录,咱们将地点统计一下,再分头找,说不定今天就会有发现。”
年纪大点的民警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关夏抬头看了看周围拥挤又四通八达的环境,不禁默然,看来今天的活又个费鞋的活。
足足过去了快半个小时,年长的民警才走回来道:“东西都发过来了,地点真不少,我还找社区主任问了问,她给我推送了好些个房东的联系方式,这些房东的自建房都在那些地点附近,咱们分头打电话,看有没有符合筛选条件的住所。”
一群人找了个阴凉处头碰头的进行了分工,随后又散开,各自开始忙活。
关夏依旧和庞乐两人一组,交替着打电话。
一直到中午,众人才重新聚集在一起。
归拢好筛选结束后的一长串地址,许年道:“咱们进展很顺利,截止到目前最有可能的一共是32处地点,咱们动作快一点,争取一下午跑完。”
因为钥匙的唯一性,她们无法分组,便只能一大群人一起行动。
接下来的一下午,就是不停的走路,然后爬楼梯,再然后用一大串钥匙一个一个试着开门。
一开始的时候关夏还很期待,甚至每次随着许年开钥匙的动作,都会有几分紧张,就像是那种开盲盒前的紧张,可随着时间过去,关夏的腿越来越酸痛,情绪也逐渐变成了麻木。
好在她们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并没有白费,一直到太阳开始西斜,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总算有一个房间被钥匙打开。
关夏原本两眼无神的站在一边,这声轻微的咔哒声在她听来简直像是天籁之音,顿时来了精神。
其他人也一样,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期待,几乎是紧锁的房门被推开的下一秒,众人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即使有了些许准备,但在关夏看清楚房间内的第一眼,还是忍不住被震撼到了,照片,满墙的照片,入目所及之处全都是照片,多到关夏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那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偷拍的,一张张被放大的侧脸,背影,有些甚至只有半张脸,额头加上一双黑亮的眼睛,乍一看上去,就仿佛那些眼睛在注视着你一样。
一边看着,关夏忍不住低声喃喃了一句,“变态,陈元纬真是个变态。”
看了好一会儿,关夏才终于能从那些照片上挪开眼睛,开始打量其他地方。
这个房间相比陈元纬日常居住的地方,明显简陋脏乱了许多。
除了被贴满照片的四面墙,地面上的角落还散乱的放着许多笼子,粗糙的由铁丝拧成的笼子里遍地都是斑斑血迹和看不出原色的毛发。
关夏很轻易就能联想到在这之前有不知道多少猫狗浑身伤痕的被锁在笼子里,它们或许都无法发出惨叫。
因为按照这片城乡结合处的居住密集度,要是有动物的惨叫声,辖区派出所就一定接到过报警。
既然与她们同来的民警迟迟没发现,那就说明这些动物很有可能被带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破坏了它们的发声器官。
眼神掠过那些笼子,关夏还看到了扔的满地的各色杂物,有剪刀,有美工刀,还有钳子榔头一类的工具,毫无例外的,这些工具上都附着着已经泛黑的血迹。
“看样子这个地方存在的时间不短了,”许年蹲在地上戴着手套捡起一把剪刀仔细看了看,随后又放下道:“陈元纬之所以频繁的换住所,也有可能是害怕这里的一切被发现从而跟踪到他。”
“那他的其他钥匙,”关夏也推测着,“或许除了这里,他曾经住过的一些城中村也存在着这样的地方,他搬回去住就继续使用,如果搬走了,就暂且空置。”
“那这样一来,他平日的开销不小啊,”庞乐说:“就算平均每半年搬一次家,哪怕很多东西能继续用不需要重新购买,但需要花费的钱也不少,更不用说他要长久的租着这些不能被人发现的房间,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地方既然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房东就没发现,经常没人住,他们就不会好奇上来看看吗?”
站在一旁的年长民警道:“我刚才问过房东了,她对这个房间有印象,据她所说,这个房子租出去五六年了,当时来租的是一个特别瘦的小伙子,好像得了什么病,特别虚弱,还戴着口罩,他说他经常来建阳市出差,公司虽然有出差补贴,但他因为要用钱,就舍不得用出差补贴住酒店,干脆就租个便宜的房子,出差时就过来住住,房东之前确实担心那个小伙子干一些不法的勾当,他还猜测小伙子那么瘦会不会是吸了毒,但这层的走廊上被安了监控摄像头,她有几次一路过那些摄像头就像实时有人看一样还随着她转动,她觉得慎的慌,再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小伙子又确实不怎么来住,想着顶多是用来当仓库,就没怎么管过。”
五*六年前,关夏思索了一下,很有可能是武小珍发现了陈元纬,正在跟踪他的时间。
看来武小珍当时的行为将陈元纬吓的不轻,几乎是连夜搬了家,还病了一场。
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面,关夏的脸上顿时带了点讥讽又鄙夷的神情,正要继续观察这个充满了无数物证的房间,就听仲小雨突然有些好奇的问,“你们来看看,这两个人是谁?”
关夏依言走过去站到仲小雨身边,就见她指着墙上的几张照说,“你们看,这张、这张、还有这几张都是正面照,并且比正常的尺寸小了许多,看边缘的痕迹不像是正常裁剪的,更像是从一张照片上撕扯下来的一块,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我都没见过。”
仲小雨说着解释了一句,“自从答应我舅妈查我舅舅的案子后,我特意去了解过,所以陈元纬杀害的几名死者我都见过照片,只有这两个人,我没见过,但又出现在这些照片墙中,那是不是说明,在这四名死者之前,陈元纬曾经还杀过两个人,但一直没被人发现。”
关夏听着仲小雨的推测,凑近了一点去认真的看那几张照片。
上一篇:穿书七零:文工团来了个大美人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