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男人干笑两声:“八百?”
崽崽板着小脸。
“凑个整,一千总行了吧?你们也不能这样坐地起价!”
祝晴别过脸,忍着笑——
这人问到了全香江最不为金钱迷惑的小富豪头上。
盛放小朋友双手抱胸,丝毫不为金钱所动,打发走买位置的男人。
对方挨个问,最后买到了更靠前的位置,顺利进入队伍。
“生意这么好。”盛放说,“叫金宝长大也去当神婆啦。”
正好金宝苦恼没有找到理想。
放放这样想着,又摇头纠正:“神公。”
霓虹灯在小朋友的发梢跳跃。
他是最负责任的小警察,等多久都不抱怨,闲来无聊时,还会给自己找活儿干。
现在,放放成为卧底,深入群众。
他就像一只机警的小动物一般竖起耳朵,听大家的悄声议论。
“听说黄姑婆连二十年前的冤案都算得准!”一个阿婆压低声音,“那桩无头尸案,差佬查了半年没结果,她掐指一算就查到凶手在哪里埋尸。”
“上个月陈太来问女儿姻缘,你猜怎么样——”旁边烫着泡面头的姨姨接话。
一道稚嫩的童声打断她们俩的窃窃私语——
“怎么样?”
放放迈着小碎步跟上去。
她们俩交换眼神,默契地往前一步,把声音压得更轻了。
少爷仔再靠近一步,她们又往前一步。
好可惜,阿婆和泡面头姨姨不打算带着他玩。
盛放便回头拽了拽祝晴的衣角,小脸写满兴奋:“晴仔,他们说神婆好灵!”
祝晴揉了揉崽崽翘起的发梢,逗他:“那你想问神婆什么?”
“问外甥女什么时候才放假。”放放低头看自己的手相,又补充道,“顺便问幼稚园什么时候——”
祝晴知道,在她前阵子清闲的那些日子里,放放对自己每天都要去幼稚园很不满。
每天醒来,宝宝都要摇晃着她的胳膊,求外甥女网开一面,给纪老师打电话请假。
“就算幼稚园倒闭……”祝晴说,“我会送你去另一间。”
放放宝宝“哼”一声:“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第63章 “好——闷——啊——”
分明是放学后的空闲时间,放放小朋友本来可以在家里沙发舒舒服服躺着看卡通片,还可以在地毯上打滚。可他非要跟着祝晴来查案,在外边排队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终于轮到,兴奋的小表情一点都不收敛,就像来郊游。
毕竟是警察世家的小舅舅,放放天生胆大,就连听同僚们提及分尸案都能脸不红气不喘。
此时掀开帘子进了神婆的屋,他更是眼睛亮亮,还很有礼貌地问好。
“黄姑婆。”盛放招招小手。
神婆的屋子里很暗,香火缭绕。
铜钱撒在桌上,闭眼掐算,她已经念念有词了一晚上。
盛放小朋友坐好之后,闭上小嘴巴,这是他在外面答应晴仔的,不可以说很多的废话!
三岁宝宝也是有原则的,他不仅承诺不多说话——
甚至,一句都不说,就像一只紧闭的小贝壳。
不过同时,小贝壳闲不下来。
他盯着神婆,学她的动作,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默默掐算。
接下来晴仔和神婆的对话,放放就懵懵懂懂,听不太明白了。
“换命的说法,从古至今都有。”黄姑婆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声音沙哑,“要生辰八字、贴身信物,还有活人血肉。”
这番话与荣子美报案时提供的口供不谋而合。
祝晴想起案卷里记载的细节,邝小燕会偷偷收集林听潮丢弃的发绳、用过的纸巾,甚至吸管……这个出身贫寒的女孩曾对表姐说过,这样就能“沾到好命”。
“沾到好命?”黄姑婆冷笑一声,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些有钱人故意丢下的?这些富贵人家,最精通邪门歪道。”
“你的意思是,林听潮故意留下这些私人物品,引诱邝小燕去收集,完成你所说的仪式?”
“富贵人家最信这个,找命格相合的穷苦人,先用小恩小惠换取信任,再让穷人许愿献上性命。”黄姑婆的顿了顿,“十五年前跑马地,富豪女儿重病,找了个八字相合的农家女。”
“后来呢?”
神婆没回答,重新闭上眼,布满皱纹的手翻着桌上的铜钱。
“这些折寿的勾当,我早就不碰,作孽啊……”
祝晴回想有关于警署里的案卷。
如果按照荣子美所说,邝小燕的失踪真和林听潮有关——
难道林家是要邝小燕挡灾?
换命的说法,不过是打着鬼怪的幌子,祝晴始终坚信,一切都是人性在作怪。
但挡灾的方式,并不止玄学一种。
这背后,也许藏着阴谋与命案。
祝晴走的时候,将钱压在香炉下,神婆依然闭目养神,既没有道谢,也没有多看一眼。
当厚重的门帘在身后落下,一直抿着小嘴巴不说话的放放,立刻像只重获自由的小鸟,围着她转个不停。
“晴仔晴仔,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小不点拽着她的衣角,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她真的会算命吗?铜钱为什么会自己动啊?”
他们只在神婆屋里待了十分钟而已,盛放小朋友却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回家的一路上,他狠狠犒劳自己,手舞足蹈说个不停,就像是刚看完精彩演出的小观众。
到家时,少爷仔绘声绘色地向萍姨讲述今晚的见闻。
萍姨是很好的听众,一边惊讶地听着,一边利索地给两人换上更厚实的被褥——
她睡前突然觉得天气转凉,因此特意起来准备。
“就是这样!”盛放找出一张黄色彩纸,“唰唰唰”在上面画八卦图,又光着小脚丫去找硬币。
他举着自制法器,小脸上写满得意:“晴仔你看——”
祝晴打断他:“睡觉。”
放放小朋友露出极度不赞同的表情。
他踮起脚尖,将那张彩色符纸“啪”地拍在祝晴背上,奶声奶气地喊道:“变,看不见我!”
人小鬼大的小孩。
“……”祝晴拎住他的后衣襟,将他送回儿童房去,“睡觉。”
“等我学会法术……”盛放在被窝里扭来扭曲,“第一个把你变成小猪!”
……
祝晴不得不适应骤然加快的工作节奏,而盛放也要继续适应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小日子。
其实,即便是前些天,他也要去上学,外甥女也要去上班。
但至少从傍晚开始,舅甥俩还能窝在沙发里,一个翻与植物人术后护理有关的医学书籍,一个看绘本。又或者一起蹲在电视机前,对着卡通片傻笑。
不像现在,晴仔又得很晚才回家,而放放在萍姨的“监督”下趴在露台,眼巴巴地盼着晴仔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就像是一颗望甥石。
好在小朋友的沮丧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找到了新的关注点。
放放站在日历前,手指戳着数字:“是周三啦!”
盛放记得,晴仔在游乐园时说过,二姐的案子将在周三宣判。
“晴仔,我要去法庭!”放放仰着小脸。
祝晴的目光落在日历上。
距离半山白骨案结案已经过去四个月,盛佩珊的案件到了最终审判阶段。那天她收到法院通知,告诉了放放,但从没想过要带他去法庭。
在原剧情里,小反派因为盛佩珊的事,被所有人指指点点。每次他愤怒地回击时,那些人就笑得更加恶劣——
“怎么?你也想学你二姐杀人吗?”
可那时候的小反派根本不懂。盛佩珊对不起很多人,却唯独没有亏欠过盛放,别人说她坏,他就跟人打架,别人说她该死,他就骂回去。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家人和是非,不能混为一谈。
祝晴的脑海里闪过半山别墅壁炉里的那具白骨。
她想起何嘉儿的母亲老泪纵横,掩面哽咽着说——
“就当我的女儿……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做她的战地记者吧。”
祝晴不想让放放亲眼体会亲人受审的残酷。
但善恶是非,必须让他明白。
盛放静静地听。
他嘴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奶黄包,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牛奶。
浓郁的奶皮沾在他嘴角,祝晴伸手用纸巾轻轻擦掉。
“像白胡子老爷爷。”她唇角微扬。
放放立刻纠正:“是白胡子老舅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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