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
有关于这个案件,越是深入调查,却愈发显得迷雾重重。
周六一早,重案B组的警员们甚至没有回警署报到,直接抓紧时间兵分几路展开调查。
直到傍晚,大家才返回会议室,围坐一圈,继续梳理错综复杂的线索图。
祝晴站在白板前,指尖敲着林家佣人的名单。
“所有佣人都换过一轮,连从小照顾林汀潮的吴妈,中间都回乡带了两年孙子。”她握着马克笔,特意在“两年”下面画了道红线。
曾咏珊翻着笔记本补充道:“更奇怪的是,职业舞者后台抢装都是光速完成的,她却习惯锁门。而且,这是最近几年来的习惯。”
“会不会是因为手术留疤了?”徐家乐说,“我表妹小时候被开水烫伤,大腿留了道疤,长大后再也不愿意穿裙子。”
“如果正好相反呢?”曾咏珊抬头。
“名义上做过手术,但却没留下疤痕。”祝晴说,“所以不敢让人看见。”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莫振邦摸索着手中几张照片进行对比,眉头越皱越紧。光从照片看,三年半前的林汀潮,与三年后的她,几乎没有变化。
当然,莫振邦同样看得出来,在林汀潮确实有太多疑点,而这些疑点,完全经不起推敲和解释。
但现实不是魔术表演,所谓“大变活人”,需要铁证。仅凭直觉办案是大忌,他年轻时吃了很多次亏。
“可事实摆在眼前。”祝晴坚持道,“如果断趾不属于邝小燕,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可能性。”
“断趾报告显示,根据趾骨钙化程度分析,断趾者年龄在二十二至二十五岁之间。邝小燕失踪时二十岁,现在二十三岁……而林汀潮二十四岁,完全吻合。”
“技术科正在加班加点做耳廓对比,结果明天中午就能出来。整形可以改变容貌,但是耳软骨的结构和指纹一样,根本没有办法伪造。”
“另外有一点很奇怪,这位‘舞蹈家’,近三年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专业赛事。最辉煌的成就,是教会小朋友跳《四小天鹅》,这也算天才吗?”
“我给曼城茱莉安舞蹈学院发了邮件,希望他们提供林汀潮的成绩单和演出视频,不过八成会被隐私条款打回来。”
仍旧如莫振邦所说,都是猜测与推断,没有更加实质性的证据。
然而即便如此,警方也不能坐以待毙。
“不管怎么说,邝小燕当年混进学校是有证据的。清洁阿婶亲眼看见她穿校服,还想摸进林汀潮宿舍。”
“那间地下室肯定有问题。”黎叔翻开一份补充口供,“这是我和咏珊重新拿到的口供,林家佣人说,他们太太有洁癖,对卫生的讲究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但是这些年,从来没有让他们清扫过地下室。”
梁奇凯将一沓资料放在桌上:“林家的水电费一直稳定,只有在林汀潮骨髓手术结束后,到她出国之前,水电飙至高峰。”
“林汀潮身份存疑、行为异常,另外还有清洁阿婶的关联证据。”祝晴说,“结合邝小燕失踪之前和她的接触,我们有理由怀疑地下室可能藏有关键证据。”
争论声回荡在会议室。
有人猜测地下室关着邝小燕,有人坚信囚禁的是真正的富家千金。
“难道是——遭受长期禁锢?”
“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然后我们就会被翁sir骂个狗血淋头……”
莫振邦斜他们一眼:“你们怕什么?最后还不是我来背锅?”
“莫sir!”徐家乐赶回来,扶着会议室的门,大口喘气,“邻居说,好像曾经在深夜听到林家地下室传来女性的哭喊声。”
几位警员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转而望向莫sir。
“先申请搜查令。”莫振邦拍板。
这时一道铃声响起,打断凝重气氛。
“祝晴,接电话。”曾咏珊提醒。
“不是我的。”
手提电话的铃声响了许久,莫振邦才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来。
他故作镇定,却掩不住嘴角得意的弧度。
入手新装备,莫sir都不知道多开心。
而大家更不可能知道的是——
在莫sir申请购置手提电话的家庭报告中,“祝晴”这个名字被反复提及。
堂堂上级怎么能被下属比下去?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
……
申请搜查令不是三五分钟的事情,等层层审批通过,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
也就是周日。
祝晴接到通知时,天色刚亮。她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随手抓起一片吐司咬在嘴里就冲出家门。
卧室里,放放小朋友还沉浸在梦乡中,肉嘟嘟的小脸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直到过了八点,被窝里才钻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萍姨,我们几点出发?”奶声奶气的询问打破清晨的平静。
“少爷在想什么时候走?”
放放毫不犹豫地宣布:“马上!”
这个周末,小少爷破天荒地没再抱怨有多闷。
因为萍姨要带他去疗养院。
除了帮自己探望大姐以外,放放还要替忙到脚不沾地的晴仔去看看她妈咪!
可以想象到,此刻晴仔肯定又在某个案发现场奔波。
而放放,则乖乖让萍姨牵着手,慢悠悠地穿行在晨间的街巷中。
“少爷仔,就是这家。”萍姨在街尾的生果铺前停下脚步,“这里的水果新鲜又便宜。”
上了年纪的人,总愿意多走二十分钟,只为每斤苹果省下几块钱。
放放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球鞋,觉得脚丫子有点委屈,但是萍姨和晴仔都教过他——不能挥霍无度。
香江小富翁挺起小腰板。
没错,勤俭节约是美德!
盛放拎着小篮子,踮脚在货架前的一排排水果中挑挑拣拣。
盛放小朋友不知道大姐喜欢吃什么,只好按照自己的口味选。
草莓要最红最饱满的,葡萄要亮晶晶的,芒果他是不吃的——宝宝过敏,说不定大姐也是呢。
热心的生果铺老板帮忙扎了个漂亮的果篮。放放试了试分量,沉甸甸的,实在提不动,就抓着果篮一角,像是幼稚园里开小火车一样,跟在萍姨身后。
疗养院的走廊总是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萍姨熟练地为盛佩蓉翻身擦洗,放放小朋友也有模有样地帮忙。
“少爷仔,别在大小姐胳膊上‘戳戳戳’的。”萍姨忍俊不禁,“她会不舒服的。”
“不舒服要说哦。”放放凑到病床前,一本正经地叮嘱,随即又自问自答,“算啦算啦,现在说不了,等你醒来再告诉我。”
孩童稚嫩的言语在病房里格外清脆。
萍姨悄悄别过脸去,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罗院长经过时,不由驻足观望。
从前,这间病房里只有盛二小姐独自守候,如今却总是充满生气。他想起为盛佩蓉办理海外治疗手续时,无论多复杂的文件,祝晴总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备齐,有次碰见遇见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显然忙到无法停下脚步,却仍旧配合院方的要求。
而现在,这一老一小正用自己的方式,为那道忙碌的身影分担着牵挂。
这么多人期盼着,盼望病床上的人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所以,一定要好起来啊。
……
清晨八点四十分,三辆警车停在林家别墅前。
车门接连打开,重案组和鉴证科人员迅速下车列队。最后方跟着法医科的程医生,这是莫振邦特意申请的配置,考虑到地下室可能存在的生物证据。
“这是搜查令。”莫振邦将文件递给开门的林父,声音低沉而威严,“现在怀疑你家与邝小燕失踪案有关,请配合调查。”
林维宗正穿着睡袍,转过头望向太太。
麦淑娴却先一步开口,转头询问站在楼梯上的女儿:“邝小燕是?”
“就是以前跟踪汀潮的那个女孩。”林维宗搭住妻子的肩膀,眉头微蹙,“她出什么事了?”
莫振邦没有回答,一个手势,警员们立即四散展开工作。
林汀潮站在旋转楼梯的拐角,指尖死死扣住栏杆,指节泛白。
警方们已经展开工作,别墅的各个角落传来问询声。
梁奇凯和小孙站在林汀潮的父亲林维宗面前,翻开笔录本记录。
“林先生,林小姐留学期间,二位去探望过几次?”
“这套音响设备是什么时候安装的?”
与此同时,曾咏珊与林太太相对而坐。
“林太太,林小姐的脚踝旧伤痊愈了吗?”
“能不能看看她小时候的照片?”
典型的警方话术,用无关问题降低对方警惕。
笔尖在纸张上“沙沙”记录着,祝晴的视线定格在林汀潮的父母脸上,迟疑一瞬。
“Madam?”林汀潮纤细的手在她面前轻轻扬了一下。
“林小姐。”祝晴收回目光,突然发问,“骨髓移植后需要服用什么药物?”
对方嘴角礼貌的弧度一滞:“什么?”
祝晴一字一顿,盯着她的眼睛,重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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