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茶茶
精灵最后打量了眼姬竞择怀中的虞鲤,见她只是闭着眼,像是静静等待着雄蛛厮杀之后留下最强者的雌蛛。他心中烦闷,掀开披风,干脆至极地转身离开。
“哥……”
听着精灵的脚步渐行渐远,虞鲤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在场的男人只剩下两个……唔,是两个吧?虞鲤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忘了什么,但想不起来。
姬竞择低眸,手指轻柔地穿过她的长发,下巴搭在她的肩窝,流着同样血缘的异性身躯不再有阻碍地紧贴,嗓音低沉含笑:“哥哥在,还想要什么?”
虞鲤闭了闭眼,压下骨血里的悸动。
虽然她身体里只流着一半姬家的血,但那股源自基因与本能的吸引仍旧深深牵引着她与姬竞择。
除此之外,他们还是世界上唯一的黑暗向导,与最强大的双S哨兵,再没有一对夫妻、一对兄妹的羁绊能超过他们,他们之间将会是最正确的结合。
但虞鲤觉得,自己和姬竞择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地步。
……虞鲤不想屈从欲望,和姬竞择的过往早已经是旧照片里的回忆了,如今的姬竞择,对她而言,远不如她身边的任何一位哨兵亲近,羁绊也不如其他人深厚。
更何况,虞鲤至今没有释怀,姬竞择刚恢复记忆时,曾以冰冷而严厉的姿态,试图修正他们之间的一切。
——是的,和妹妹在一起,对那时的他而言似乎是一道毁灭性的灾难,连带着自己也好像沦为了他完美人生里一个需要被纠正的错误。
那时虞鲤也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身前身后都是看不透的迷雾,迫切需要有一个知晓往事的人无条件的支持与陪伴,然而,姬竞择将她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彻底打碎了。
现在,虞鲤也只是暂且对他打开了心扉。
姬竞择是她的刀,是她尚处于试用期的哥哥,仅此而已。
于是虞鲤沉默片刻,说:“我想要你暂时离开这里,哥哥。”
“放我下来吧。”虞鲤望进他的眼底,轻微挣扎了一下,他握着她的肩不动,没有松开的迹象。
虞鲤低下头,带领他慢慢放了下来,令她意外的是,姬竞择顺势将修长的指骨挤入她的指缝,牢牢紧扣,如同彼此缠绕的藤蔓。
他的视线幽深,粘稠,冷峻清贵的面容下,像是藏着一头饥渴的兽,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薄唇轻贴着她的眼角,带来一星湿漉的重量,“你不要哥哥了么?”
虞鲤张了张口:“不……我只是。”
虞鲤想了想,直视着他:“兄妹之间,不应该是恋人的关系吧?”
黑发蓝眸的年轻元帅动作顿住,虞鲤的话语像是一记来自几月之前的回旋镖,携着凌厉的风声,分开额发,正中他的眉心。
虞鲤看见他的眼底有错愕,隐痛,以及更加沉郁的……她分辨不出的感情。
梳理着她长发的指节骤然僵硬,所有情绪一瞬抽离了这具身躯。
他恢复记忆之后,一点点捡起的温情如春雪遇阳般迅速消解,仿佛又回到了他作为元帅手下人形兵器的时光。没有感情,没有欲望,躯壳里空无一物,偶尔可怜地梦见些不甚清晰的碎片,却无处寻找是否真有那样一双那样温软的小手拥抱过他。
吹笛人本待在角落,阴郁地注视着面前这一幕,听到这话,恶魔唇角翘起,耳羽抖起来,手掌开始整理繁复的领结。
像是梳妆打扮,做起侍寝准备的小鸟。
“所以……”虞鲤慢吞吞地说,“我同意你用哥哥的身份陪着我,但在我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我希望我们都不要越过那条线。”
“我不想,再失望一次了。”
姬竞择沉默了许久。
“……晚上,”他喉结滚动,手指小心地抚摸她的脸颊,溢出的嗓音有些语无伦次,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或者明天,哥哥会来找你,上药、按摩,想吃什么,都可以对哥哥说。”
“让我贴身照顾你,好么。”
虞鲤诧异地睁圆眼睛,“你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呢?”
姬竞择深深注视着她,黑蓝眸泛着血丝,嘴唇动了动,虞鲤只读到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下一刻,他高大的身躯便如同倾颓般的,俯下身,额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她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安慰般地轻拥住他:“嗯,我也喜欢你,哥哥。”
“不是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复了一遍,绝望地轻声说:“我爱你,妹妹。”
……
姬竞择离开之后,虞鲤疲倦地招了招手,小乌鸦支棱起来,走到她身边,脱去她肩上披到现在的风衣,抱起她的身体。
“没有碍事的人了吧。”
吹笛人手掌攥握她的腰肢,甚至没有抱着她走进去,而是用瞬移将她压到了床铺。
德米安轻轻哼笑一声,用长笛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恶魔的舌变得细长,亲吻她的唇,立刻便狡猾地变成其他形态,像是带着倒刺的蛇身,亦或者布满吸盘的触手。
“……嗯,你很喜欢?”
看着她迷蒙的神情,吹笛人满意地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缓缓地触到她脖颈的拉链。
“想要舌头,还是别的,都能变成你最喜欢的形态。”
吹笛人俯身,红眸沉暗:“这里没别人在,要不要试一试恶魔的审讯。”
第230章
堕天使并不擅长打斗,刚加入恶魔七处时,德米安多执行的是谍报任务。
他借着贵族身份,如鱼得水地混迹在联邦名流之间,为了维系人际关系,他不得不走出古堡,参加各种各样虚伪的社交场合。
贵族子女的成人礼、婚礼,一代家主衰老离世的葬礼。
而他出席的这一场丧葬,几十年前,德米安曾借着另一个身份,参加过对方的满月宴。
人类就是如此,生命短暂如同蜉蝣。
无论周围的人是笑是流泪,吹笛人站在喧嚣的人影里,始终正装优雅,冷眼旁观着不同人短暂的一生
除了以欲与爱为食的魅魔,恶魔都有喜饮人血的天性,在他的观念里,人类不过是会行走的血包。
为什么要在意这么脆弱的物种?甚至产生情绪和感情,简直……无趣。
虞鲤咬住大拇指,有些羞涩和焦虑地看向吹笛人。
“别……一直盯着。”
“你到底,想不想,不行就换人。”那目光仍然灼灼,虞鲤逐渐有些恼羞成怒,她深吸口气,闷闷地说道。
“你要换谁?”
看她想要抱紧自己,男人眯了眯眼,手掌强硬地阻止了她的退怯。
虽然气音保持着冷淡的低沉,但看他像颗毛栗子般炸开的耳羽,紧缩成一线的瞳仁,被口液浸染的红润双唇,都在彰显着他格外亢奋的事实。
虞鲤身边没有阿尔法的杂种陪着,姬竞择又被她彻底拒绝——在这间卧室,这架飞艇上,无可置疑,他是最受宠爱的男人。
前几次,因为她身边的看门狗太多,贪婪的恶魔总是直接步入正题。
饱餍之后,他心甘情愿地被这女人当成狗一样驱使。
除此之外,他还要忍受虞鲤的冷暴力,因偏爱其他男人对他的欺瞒与忽视,直到下一次,她遇到危险,觉得堕天使有些用处,再勾勾手指把他召过来。
……吹笛人未曾想过,自己会被曾经看不起的人类羞辱至此。
她该受一点惩罚。
征服欲,爱,与焦渴难耐的心情蒙蔽了他平日警惕的战斗意识,吹笛人已经全然忘记了虞鲤发间还藏着一只虫豸——那只蝴蝶似乎也有意隐匿着自己的存在,浑身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粉雾,只从虞鲤发间露出一双纤细的触角。
看见眼前的景象,那双触角害羞般地蜷缩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同天线般捋直,定定地看向他们的位置。
吹笛人轻喘着,清俊的脸庞倒映在她的双眸之中,想要将他的巢穴、灵魂牵系之所,看得愈发透彻才好。
他抓住她痉挛的指尖,有力喂入。
这是犯规的,超出人类承受极限的感官体验。
虞鲤眼前笼罩浓重的黑雾,涌入的精神力让她的瞳仁无意识地震颤翻过,五感失灵。每一簇火焰都被平息,每一寸灵魂的缝隙都被填补。
眼前空白一片,全部的视觉都快要湮灭。
在这场几乎不敢细想的神合中,男人的气息低沉亢热,溢散的空间能力恍恍惚惚地将虞鲤的意识传送到了不同的时空。虚幻的景象反馈在她的视网膜里,一场又一场转瞬即逝的流火。
她仿佛从高天的云海中降落,突然出现在一座被细雨笼罩的贵族庄园,被哀伤的氛围萦绕,虞鲤见到了看上去更为年轻的吹笛人。
灰发青年身穿黑西装,执伞而立,阴影遮住清隽锋利的面容,微微抬起眸,沙哑而警惕地道:“人类?”
……德米安?等等,不是他。
或者说,不是虞鲤认识的那个小乌鸦。
虞鲤迟钝地打量四周,指了指自己。
吊唁般无言的人群往来穿行,唯有他能看见自己的意识。
这个时期的德米安,貌似还不是恶魔七处的高管,只是一位有些特殊的贵族青年。眼中没有她熟悉的阴郁和占有欲,取而代之的是年轻的傲慢。
他审视着虞鲤的虚影,似是冥冥中察觉到了什么,唇角溢出冷笑。
“某一个时空的我品味还真是糟糕,”他冷冽缓慢地道,“居然和食物纠缠不清。”
虞鲤情不自禁地反驳,“……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
“现在的你讨厌我们,以后可不一定。”
毕竟刚刚只是听见可以侍寝,就迫不及待把她抱回巢穴的小鸟,就是你啊。
他微微敛起下颌,吐出的字句冰冷:“别自作多情,人类。”
“你们是低劣下等的动物,区区数十年生命,连当作长久血包都不够资格。”
“你身上带着另一个德米安的气味,不过是[我]一时兴起而已。”
昏暗天光下,细雨渐歇,她的面容变得明晰。
年轻的德米安看着她的脸庞,鲜红的瞳仁细细收缩成一线,语气却仍然冷傲。
“……我绝不会爱上人类。”
男人抬手,漆皮手套即将触到虞鲤的瞬间,她的身影消散。
虞鲤的意识回拢,看到现实的天花板。
链接的准备完成,锁骨下方那片皮肤微微发烫,在他有韵律的轻咬和舔吻间,血管沸热,烧得她全身虚软。
“这是什么。”虞鲤哽咽着问道,声音软绵。
“是让你不会过早离开恶魔的终身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