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大厨 第257章

作者:小胖柑 标签: 豪门世家 美食 爽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我等您来。”

  1980年代的日本正值经济腾飞,国民海外旅行热潮席卷全球,让这样的偶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成了常态。在埃菲尔铁塔排队时,一个日本老太太认出他们,硬是塞了套巴黎全景的明信片给他们做礼物;在卢浮宫看《蒙娜丽莎》时,一群穿校服的日本学生追上来……

第315章 尾声

  皮埃尔餐厅是老派法餐的代表,在讲究轻盈简单的今日,他们依然保持着法餐五大酱汁和繁复的技艺。

  一年前,皮埃尔的儿子尼古拉斯回到巴黎,开始推出鸭子盖兰汀,让法国的老饕们兴奋了很久。直到最近中国松露被爆出来是猪饲料,这下喜欢用中国松露做菜的皮埃尔餐厅,被对手疯狂抹黑。

  陷入舆论暴风雨中的皮埃尔餐厅,生意一下子跌了大半。平时露天就餐区都没有空位,现在餐厅里面上座率不足五成。

  今天午市过后露天就餐区被清出了一块,餐厅工作人员搬出了两个灶台,一边是铁板炉,一边是让法国人看不懂的两口汤锅。

  大冬天,汤锅里咕咚咕冒着热气,白色的烟雾带着浓烈的鲜香,勾引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日常的店招牌上写着,免费试吃铁板炒饭和烧肉面。

  身穿厨师服的尼古拉斯和范秀琴走了出来。

  尼古拉斯原本只在港城学一年,他最终决定学两年,第二年跟范秀琴组队,为宝华楼拿到了中餐厨王大赛的亚军。

  传统法餐大厨的传人,拿中餐亚军,在法餐界看起来,这不是荣誉,这是笑话。

  然而,他一回来就参加法国的MOF大赛,获得了法国最佳手工业者奖,以实力,让那些嘲笑他的厨子们闭上了嘴巴。他除了做出了鸭子盖兰汀,又在这个基础上做了鹌鹑盖兰汀,更是让他声名鹊起。

  而和他一起来巴黎的范秀琴,这两年本身就跟尼古拉斯学了法餐,进来之后,她的手艺很快得到了认可,她又是天生喜欢跟人交际,一来二往之间跟老饕们推荐她的隐藏菜单,烤鸭、烧肉卷和面条。

  烤鸭和烧肉得到了皮埃尔餐厅老客人的一致好评,口口相传之下,皮埃尔这样一家老牌法餐厅有中国菜,这个消息传遍了巴黎。

  汤锅冒出来的热气太香了,以至于让很多人驻足。还有很多是专程赶来的日本客人。

  范秀琴和尼古拉斯站在长条桌后,长条桌上摆放着五盘松露,范秀琴拿起话筒,用带着口音,但非常流利地法语说:“大家好,欢迎大家前来皮埃尔餐厅,参与我们的松露品鉴会,我面前的是法国黑松露和中国黑松露,愿意来尝试辨别,并且能猜对的,可以做为特别嘉宾,进餐厅享受,今晚由四位世界级大厨带来的味觉盛宴。”

  “世界级大厨?”有人看着尼古拉斯,这位年轻的大厨身上已经有了MOF的头衔,也是皮埃尔餐厅的大厨之一,可以说已经是世界级大厨了。

  “我今天只能轮到在外面给大家做烧肉面,今天在后厨做菜的是,我的父亲皮埃尔大厨,杜兰德餐厅的卢卡斯大厨、宁宴的岳宁,岩西铁板烧的岩西先生。”

  “是用中国黑松露做菜吗?”一位看客问。

  “是用法国黑松露做膀胱鸡,法式鹅肝,用中国黑松露做铁板龙虾、佛跳墙。当然,如果你猜不对,您也可以吃到我和范做的炒饭和面条。”尼古拉斯说道,“只要参加的人,都可以拿到两张,宁小厨面值二十法郎的优惠券,可以在任何一家法国的宁小厨消费。”

  宁小厨在欧洲的热度,是日本客人带起来的,宁小厨通常开在大的百货商圈,日本客人买买买累了之后,就去吃一顿简餐,已经成了大家的习惯,在他们心里,宁小厨是港式餐厅,也是日式餐厅。

  人气旺,自然也吸引了当地人。加上港开那会儿,越南难民事件还如火如荼,宁小厨在欧洲也就站稳了脚跟。

  港城新闻就有“港味征服法国胃,宁小厨巴黎新店火爆开业”的报道。

  只要闻一闻,填一下表,就能白拿四十法郎的免单券,大家纷纷排队。

  餐厅的人,请大家填表,范秀琴做炒饭,尼古拉斯做烧肉面。

  范秀琴说:“我们这两道餐食,都是东方味道,黑松露鹅肝炒饭,是日式的洋食,烧肉面是纯正的中国面。里面都用了当季成熟的中国黑松露。”

  听见用了当季的中国黑松露,有些法国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其中一个戴贝雷帽的老先生嘟囔着:“用那种猪饲料做菜?亏你们还是皮埃尔餐厅的人。”

  他身边的年轻人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这人是巴黎美食圈出了名的老顽固,前几天还在专栏里骂中国松露玷污了法国餐桌。

  皮埃尔给他发了邀请信,请他参加今天的品鉴活动,他还说:“一个为劣质食材洗白的活动,我是不会参加的。”

  范秀琴听见了,却没停下手里铲子。她把刚煎好的鹅肝碎倒进热米饭里,又撒上一勺切碎的中国黑松露,铁板“滋啦”一声冒出白烟,香气瞬间盖过了老先生的抱怨。

  “先生,”她用流利的法语笑着说,“您不妨先尝尝?要是真难吃,我赔您一份佩里戈尔松露煎蛋,算我请客。”

  尼古拉斯在旁边煮着面条,闻言也接话:“我在港城学做菜时,宁宁说味道不会骗人。就像我做鹌鹑盖兰汀,用了中国的脆皮水技法,没人说它不是法餐。松露也一样,好不好吃,舌头比名气靠谱。”

  他把煮好的面条捞进奶白色的汤里:“这烧肉面,松露的香、烧肉的咸、面条的韧,少一样都不叫‘东方味道’。”

  助手们开始分餐,小碟子里一勺炒饭,小碗里一筷面条加上一块香脆的港式烧肉,一片碧绿的烫生菜和一片现刨的黑松露片。

  已经填好单子的日本大叔过来,拿一份组合,到就餐区吃了起来。

  “太好吃了,这份炒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日式炒饭。”

  他回头叫了起来,得到了其他几位日本客人的应和。

  第一份炒饭已经分完,范秀琴像杂技演员一样,抛了几下铲子,开始做第二份炒饭,她见老先生没走,抬头问:“雅克先生,《纽约时报》那个撰稿人不知道法国松露怎么寻找的,所以听到中国黑松露有个名字叫‘猪拱菌’就认为是猪饲料。您不会不知道吧?”

  范秀琴边上还有一个日语翻译,把范秀琴说的话,讲给现场的日本客人听。

  范秀琴手里的铲子没停,铁板上的米饭随着她的动作跳跃翻滚,她看向雅克老先生,嘴角噙着笑,声音清亮:“雅克先生是美食家,肯定比谁都清楚,松露这东西,天生就跟猪有缘。”

  她用铲子敲了敲铁板,松露碎加入炒饭:“法国松露靠母猪找,因为松露的气味里有种物质,跟公猪发情时的气味一模一样,母猪闻着就疯了似的往土里拱。咱们中国松露也一样,山里人叫它‘猪拱菌’,直白是直白了点,可哪句不是大实话?”

  这话像颗炸雷,在人群里劈得炸开了锅。法国人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松露金贵,却很少有人细想找松露的“家底”;日本客人们则听得津津有味,翻译刚把“猪拱菌”三个字译出来,就有人笑出了声:“原来法国松露也靠猪找?那《纽约时报》说中国松露是‘猪饲料’,其实也骂了法国黑松露,法国人居然还跟着一起骂中国松露。”

  范秀琴见大家听进去了,又放缓了语气:“松露的好坏,从来不在名字里藏着。法国松露带着橡木林的沉木香,中国松露有高山草甸的清冽气,味道才是关键。”

  雅克老先生的脸彻底挂不住了。他研究松露一辈子,怎么会不知道找松露要靠母猪?只是《纽约时报》那篇报道出来时,他觉得“猪拱菌”这名字粗鄙,便顺水推舟地默认了对中国松露的贬低。此刻被一个年轻的中国女厨师当众点破,那些藏在“优雅”面具下的偏见,突然就暴露在阳光下,连掩饰都显得滑稽。

  旁边的日本主妇们立刻附和起来:“我们在日本就爱吃松露寿司,原来中国松露这么香,日本能买到吗?”

  “日本很多啊!”范秀琴说了几家卖场的名字,“当然,如果您去港城,鸿安大卖场有品质很不错的中国松露,价格应该比日本卖得更便宜,带回去用锡纸包好,放在冷冻层,可以保存将近一年。”

  还有人拿着已经填好的单子,副券说:“希望我能全答对,吃到今晚的盛宴。”

  范秀琴见气氛热了,手里的动作也更舒展了。把第二份饭铲在一边:“雅克先生,美食家更应该明白,食材从来不怕名字土,就怕有人戴着有色眼镜,把珍珠当鱼目!今天大家能站在这儿,闻着松露的香味,就该明白,舌头不会骗人,喜欢就是喜欢,管它叫松露还是猪拱菌!”

  雅克老先生站在原地,手紧紧地按着拐杖,铁板上的松露香像只无形的手,把他心里那点固执的傲慢一点点掰开,露出底下藏着的对美食最本真的热爱。

  “油嘴滑舌的丫头。”他终于开口,声音却软了大半,“……给我来一份炒饭。”

  范秀琴立刻盛了份最大的递过去,还特意多刨了几片中国黑松露:“您慢慢吃。”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刚才还紧绷的气氛彻底松快了。尼古拉斯端着烧肉面走到雅克先生身边:“雅克先生,中国的烧肉面,您试试。”

  鹅肝的油脂香刚在舌尖化开,黑松露的醇厚香气就涌了上来,混着日式酱油的鲜甜,竟比他常吃的松露意面多了层鲜活的烟火气,他愣住了,又端起烧肉面喝了口汤,汤底带着骨汤的浓郁,松露的香气像藏在深处的暗涌,喝到最后才缓缓漫上来。

  “怎么样,雅克先生?”旁边有人打趣,“这猪饲料是不是比您说的要香?”

  雅克老先生脸涨得通红,却梗着脖子说:“……也就比我想象中强点。”可他手里的叉子却诚实地又叉了一大口炒饭,连带着松露碎屑都吃得干干净净。

  这时,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岳宁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皮埃尔和卢卡斯。岳宁穿着件米白色的厨师服,袖口沾着点面粉,显然刚在后厨忙完。她远远看见试吃区排起的长队,笑着对范秀琴比了个大拇指。

  范秀琴回了个得意的眼神,转身对着话筒宣布:“吃过炒饭和面条的朋友,可以开始辨松露了,猜对的朋友,今晚跟我们一起,让舌头做回主,管它是法国松露还是中国松露,好吃的,就是好松露!”

  她看向雅克说:“雅克先生,您要不要来猜猜看?”

  五盘松露并排摆在黑丝绒台面上,有的表皮坑洼如老树皮,有的圆润如墨玉,刨开的断面都泛着大理石般的黑白纹理,单看模样,竟分不清哪盘是法国的,哪盘是中国的。

  雅克看着几份黑松露,他笑了笑:“行。”

  范秀琴让人给老先生送上纸笔。一个侍应生还给老先生送上了放大镜,语气里带着恭敬:“您慢慢看。”

  他先凑近左边第一盘松露,深吸一口气,佩里戈尔松露那股熟悉的、带着皮革与泥土的沉香气漫进鼻腔,这是他吃了一辈子的味道,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可当他移到第二盘时,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盘松露的香气更清冽些,像混了点雨后苔藓的腥甜,却又比勃艮第松露少了点铁锈味。

  “这盘……”他刚要开口,范秀琴说,“自己做题,不能透露给别人。”

  他猛地打住,转头去看第三盘。这盘的松露香气最浓,直来直去,却又让人莫名提神。

  他把五盘松露挨个儿闻了三遍,用小刀轻轻刮下一点碎屑,放在指尖搓揉,连松露表皮的硬度都仔细比对了一番。

  有两次他都拿起笔要写答案,却又犹豫着放下,嘴里念念有词,没人听清他在嘟囔什么。

  他终于拿起笔,笔尖在答题纸上悬了片刻,把对应的序号填了进去。有人想要看他的答案,他还遮掩了。

  他撕下正券,交给侍应生,侍应生折叠好后,放入投票箱。

  “老先生,我们五点揭晓答案。您边上逛逛,到时候再来?”侍应生把两张宁小厨的优惠券递给他。

  他走的时候有一瞬间犹豫,其中有一盘他不确定,如果猜错?不,不像!他之前尝过中国松露的味道很寡淡。但是今天闻到的,香气可能没有那么强烈,但是一点都不寡淡。

  还有那两份餐食,他都没尝够,那份日式炒饭,跟他平时吃的日本炒饭有区别,除了松露和鹅肝的味道,还有一股烟火气,就像牛排追求的美拉德反应,不不不。牛排的美拉德反应是浓烈了,但是那股烟火气是淡淡的。就像刚才品鉴的松露,佩里戈尔松露很浓烈,但是有两个松露香气淡一些,但是很勾人。他要去问问,到底是什么事?

  雅克有事经过这里,这会儿他匆匆而去,跟朋友聊天的时候,看了几次手表。

  下午五点,雅克准时出现在了皮埃尔餐厅门口,尼古拉斯亲自公布答案,1号佩里戈尔(法),2,云南松露,3号勃艮第(法),4号四川松露,5号云南松露。

  很多人失望地离开了,尼古拉斯念着名字,递上请柬,请答对的客人进餐厅。

  雅克接过请柬,进入餐厅。

  皮埃尔餐厅,雅克想起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来这家餐厅了。

  不来这家餐厅,是因为他觉得近两年,皮埃尔在和新派法餐的竞争中走偏了,去成立了什么黑松露联盟,吸收日本餐厅作为成员也就算了,里面还有一家中餐厅是创始会员,真的很离谱。

  他就不能老老实实做他的传统法餐餐厅吗?

  这家餐厅是皮埃尔年轻时候盘下来的,据说开业于1908年,已经七十多年了,就像他们的菜一样,里面的装潢也很老派,彩色印花玻璃的屋顶,柱子上有华丽的花纹,璀璨的水晶灯。让人恍若置身于二十年代的大都会中。

  五盘松露,能够完全答对的人,不过十几位,可见法国松露和中国松露即便是有区别,实际上区别也没那么大。

  除了这几位答对的客人,还有皮埃尔邀请来的嘉宾,松露协会的人员、保罗杜兰德和几位美食家,还有本来就预订了今晚晚餐的客人。

  “雅克先生,您怎么来了?您不是拒绝来参加这个活动了吗?”

  皮埃尔笑着说:“雅克先生是要自己先试过,再来参加吧?”

  也算是为雅克找了个借口,他引着雅克先生入座。

  餐厅的水晶灯折射出暖黄的光晕,侍应生推来餐车出来,卢卡斯大厨跟着他的得意之作——膀胱鸡一起出来。那只布雷斯鸡在涨成圆球的猪膀胱里若隐若现。

  卢卡斯亲自用刀化开猪膀胱,切开的瞬间,松露的沉香气混着鸡油的丰腴漫开来。

  侍应生为客人送上淋了酱汁的鸡肉,雅克叉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这是最出色的法国大厨,用当季的勃艮第松露做的法国国菜,无可挑剔。

  皮埃尔的鹅肝上桌。厚切的鹅肝煎得外焦里嫩,边缘带着焦糖色的焦香,底下垫着一片烤得酥脆的面包,最上层则铺着薄薄的松露片,淋上用波特酒熬制的酱汁,红黑相间。

  雅克切下一小块鹅肝,佩里戈尔松露的香气与鹅肝的肥美在口中碰撞,波特酒的酸甜像根引线,把两种浓烈的味道串得恰到好处。

  日本厨师则是当堂制作铁板烧,火光“滋啦”一声窜起时,引得客人纷纷侧目。岩西戴着白色高帽,动作行云流水:先将伊势龙虾对半切开,虾肉在铁板上煎至发白,再撒上现刨的云南松露碎,最后淋上用清酒和柠檬汁调的酱汁。

  龙虾肉送入口中,Q弹的虾肉裹着松露的清香,清酒的微甜在舌尖一闪而过,如果说佩里戈尔松露配鹅肝是浓烈配上浓郁,那伊势龙虾和这个松露的搭配则是清香配上鲜甜。

  最后一道骨瓷炖盅上盖着层金黄的酥皮,侍应生用刀轻轻划开,酥皮跌落在金汤里,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香气涌出来。

  岳宁解释什么叫佛跳墙,大家边吃边听。

  雅克舀起一勺汤,花胶的黏滑、鲍鱼的醇厚先在舌尖铺开,四川松露的香气却像匹野马,在各种浓郁的味道里横冲直撞,最后竟都被它串在了一起。

  今天,无论是外面面条和炒饭,还是里面的四道菜都惊艳,尤其是最后一道佛跳墙,他第一次吃这道中餐,但是味道意外的好。

  这个松露的味道和雅克印象中的中国松露不一致,雅克问:“为什么我之前试过的中国松露完全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