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陡然听闻圣上过来,她又惊又喜,慌忙叫人去取了香粉来扑面,又觉得自己脸色稍显苍白,赶忙蘸取一点胭脂点在两颊,迅速给拍开?了。
田美人有点忐忑。
吴太太宽慰她说:“很好看,你别担心!”
圣上久不见田美人,再瞧见倒是?觉得有点陌生了,又觉得没什么话好跟她说,进去坐下,呷一口茶,就问:“孩子呢?”
田美人赶紧叫保母去把?二公主抱过来。
出生不到半个月的孩子,还瞧不出眉眼像谁。
只是?宫里边养得精心,白白胖胖的像只汤圆,倒是?很可爱。
圣上低头?端详了几眼,脸上露出一点带着思索的笑容:“好像跟仁佑小时候有点像?”
田美人被戳中了伤心事,不免有点黯然。
女儿?都出生多久了?
到现在也没个名字……
因着妹妹先前的叮嘱,她也没敢抱怨,只强笑着应和了一句:“自家骨肉,怎么会?不相?像呢!”
圣上稍有点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二公主先前睡得好好的,忽然被抱过来,还有人在耳边说话。
她有点烦了,小小的眉头?皱了一下,嘴巴动动,咿咿地哭了起来。
田美人赶忙从保母手里接过,抱着她温柔又小心地开?始哄。
吴太太见状,不免有些不安。
圣上倒是?不在乎,他环视四遭,问吴太太:“怎么没看见阿好?”
吴太太有些惧怕他,低着头?,怯怯地道:“大公主有事与阿好商量,不久之前,来把?她叫走?了……”
……
大公主被阿娘打了,生气委屈之余,都不想在九华殿待了!
她要出来搞事业!
面对着自己手底下仅有的两个组员——阿好和岁岁,她煞有介事地开?了个小会?:“今天下午,我们主要商讨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关于统计九公府和十二侯府数据表的事情!”
“第?二件呢,是?关于承恩公府的,皇祖母让我写一个计划表交上去,具体怎么办,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三?只小鸡开?始叽叽喳喳地进行探讨。
半晌之后,率先敲定了第?一件事:先前阿好在崇勋殿,在圣上面前说的就很在理。
宗室和勋贵们的那份表格,可以仅由他们三?个人来完成,但涉及到的门第?和人数变多之后,就得引入其余人来帮忙做事了。
至于具体该找谁来做事?
先去管人事的吏部?瞧瞧嘛!
虽然圣上说的是?准许他们就此事自由调用五品及以下的官员,可实际上等真的到了吏部?,连正四品的侍郎都主动过帮忙了。
对方麻利地拉了一张名单出来:“因为涉及到勋贵,所?以需要从太常寺里调用一个人帮忙,又因为要查检成绩,所?以弘文馆那边儿?,也得有人才行,除此之外,礼部?负责统筹一干专业考试,他们也得出人……”
“我知道,大概的流程我们之前都已经走?过了!”
大公主对着那张名单瞧了瞧,就觉得很奇怪。
她指着最?后一行字,问:“为什么还有个人来自匠作都水监?”
之前他们几个人一起算宗室和外戚的数据,整个过程,都没有用上这?个衙门呀!
邹处道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因为先前宗室和外戚涉及到的户数很少,所?以用不到他们,但若是?统计本朝勋贵的话,计算量会?很大,就能用得上了。”
他翻出来一份履历,给大公主看:“孟聪如?是?通过算科入仕的,正适合这?个工作。”
大公主就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你考虑得很周到!”
邹处道赶忙称谢,又问:“殿下要是?觉得没问题,那我就让人去喊他们来?”
大公主像个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很严肃地说:“嗯,就这?么办吧!”
……
有皇嗣在前边开?路,整件事情的流程自然走?得很快。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被选中的几个人就被集中到吏部?这?边来了。
阿好觉得有点不放心,避开?邹处道的视线,小声跟大公主说:“几个人选都是?他推荐的,我们事先都不知道好坏,万一用得不顺手呢?”
大公主岿然不动,自然而然地道:“要是?有一个不合适,那就换掉他,要是?两个、三?个都不合适,那我就告诉阿耶,这?个新过来的吏部?侍郎不行,把?他换掉!”
阿好说话的时候,还再三?压制了声音,但大公主是?属于一点都没压制,说话还格外铿锵有力的那种。
这?是?皇宫,我是?公主哎!
我避他锋芒?
邹处道听得打个冷战。
阮仁燧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瞧着大姐姐,心里十分欣慰。
不知道是?不是?他偏心姐姐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一世的大姐姐要比上一世起飞得更早!
这?多多少少也是?他的功劳吧?
大公主背着手,很严肃地去给被选过来的几个人安排工作。
阮仁燧无?所?事事地站在旁边,带着点好奇,打量着那几个人。
其余几个都有点陌生,倒是?匠作都水监的孟聪如?,不是?第?一次见了……
阮仁燧心想:我们俩还挺有缘,总是?能鬼使神差地遇见!
紧接着,他又端详着孟聪如?的脸,继续疑惑起来:
是?他先入为主吗,他怎么越看越觉得孟聪如?真的跟闻小娘子很像了?
旁边一声瓷器磕碰的轻响,阮仁燧扭头?瞧了一眼,就见桌上撒了一些茶水出来,邹侍郎有点慌乱地在擦。
阿好看了一眼,也没多想——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茶盏里水添得太满,邹侍郎不小心碰到,所?以溢出来了。
但阮仁燧却?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向来都是?酒要满、茶要浅,以时下神都的饮茶风俗,是?不可能存在轻轻一碰,茶水就溢出来的事情的。
这?只能说明,邹侍郎先前的动作一定很大。
为什么?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邹处道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表露在脸上,可即便如?此,心里边也已经是?浪潮汹涌!
孟思齐没有入仕,但是?作为鲁地有数的学者之一,被朝廷授予了五品博士的荣誉称号。
也是?因此,他的家小履历俱都记录在档,而后谨慎地保存在了吏部?。
孟思齐有四个孩子,两女两子,儿?女齿序恰好错开?。
邹处道刚刚见到的时候,也不奇怪。
事实上,多年前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孟思齐的长女和次子就已经出生了。
倒是?第?三?个孩子……
他看得眼皮一跳!
这?个孩子出生的年份,就是?他入京参考的那一年!
邹处道久久地凝视着属于孟聪如?的那薄薄的一张记档,耳朵里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孩子可真争气,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而后又通过了算科考试,进了匠作都水监。
才二十来岁,就已经是?从六品的匠作丞了。
对于一个寻常地方门庭出身的人来说,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邹处道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好像是?要涌出喉咙似的。
他决定见一见这?个孟聪如?——他一定得见一见这?个孟聪如?!
千思万想,现在人终于到了面前。
邹处道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这?一定是?他的儿?子!
他跟他母亲长得多像啊!
有那么一个瞬间?,邹处道觉得自己的魂魄都醺醺然地飘起来了……
我的儿?子,我有一个如?此年少有为的儿?子!
邹处道几乎控制不住地手臂战栗了!
阮仁燧悄悄地打量了他很久,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邹侍郎。”
邹处道心神一凛,毕恭毕敬地应声道:“是?,殿下有何吩咐?”
阮仁燧开?门见山地问:“你是?认识孟聪如?吗?我看你一直在偷偷看他。”
孟聪如?:“……”
孟聪如?狐疑地看了过来。
邹处道手忙脚乱:“啊,不是?,我……”
他定了定神,平静下来,挤出笑容来:“殿下恕罪,有一事我事先未曾讲明。”
“其实我与孟聪如?的父亲孟思齐,曾是?旧友,原先不知此事,看到他的记档信息之后才明白过来,只是?想着举贤不避亲,便也就推举了他。”
阮仁燧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邹处道连声说:“真的,真的!”
阮仁燧遂问他:“那孟聪如?的父亲,你的旧交好友现在住在哪儿?——别看记档,直接回答我。”
邹处道卡壳了!
阮仁燧就撇撇嘴,说:“邹侍郎,你说的没错儿?,这?个朋友是?挺旧了,你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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