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阮仁燧就说:“如?果做不成,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一定得那?么做。”
嘉贞娘子一点就透:“但是您没办法详细又具体?地跟身?边的人解释这件事情,是不是?”
阮仁燧有种酷暑天喝了一杯凉井水的感觉!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聪明人呢!
他?用力地点头:“对,就是这样!”
又目光迫切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该怎么做啊,尚仪……”
嘉贞娘子莞尔一笑,伸手去替他?整了整衣襟,而后道:“殿下还是个小孩子呢。”
阮仁燧听?得皱起眉来——他?以为嘉贞娘子要拒绝他?,捎带着说教几句。
哪知道却听?嘉贞娘子说:“小孩子依靠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注视着阮仁燧的眼睛,诚挚地告诉他?:“陛下是很疼爱您和大公主的,至少现在是这样,而这宫里的事情,也没什么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
只是有些事情他懒得管,所以不予理会罢了。
嘉贞娘子由衷地建议他?:“或许,您可以试着跟陛下讲一讲这件事,您费尽千辛万苦都做不到的事情,对陛下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
嘉贞娘子离开了好一会儿?,阮仁燧都还在思索她说的那些话。
把这事儿告诉阿耶……
这能行吗?
阮仁燧心里边有点小小的害怕。
不是为了夏侯小妹和陈家郎君的婚事害怕,而是如?若真的将?这件事告诉圣上,就会迫使他?去直面他?曾经短暂思考过的那个问题。
阿耶他?,好像知道我身?上有古怪啊……
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还很小的时候,圣上或有意、或无意地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甚至于?眼神和语气,都隐隐地透露出这一点。
阮仁燧察觉到了,只是不敢去戳破,更不敢主动问出来。
万一阿耶把他?当成孤魂野鬼,拉出去烧了呢!
到时候阿娘一个人多可怜啊!
要是她因为生了一个怪胎再被阿耶厌弃,那?自己岂不是不孝之子?
怎么对得起她呢。
阮仁燧选择做了三年的鸵鸟,不去接触这个问题,现在因着夏侯小妹的婚事,又犹豫着要不要从沙子里边把头伸出来……
阿耶这几年对我还是挺好的,是吧?
他?可能猜到我身?上有古怪了,但是还对我很好,是不是说明我身?上这点事,其实没什么危险?
阮仁燧有点意动,还有些忐忑。
他?心想:再看看,这几天有机会的话,也多旁敲侧击一下,试探试探阿耶的态度!
只是阮仁燧没想到,这个试探的机会来得居然有那?么快!
因为加了勋贵和外戚的缘故,晚膳远比午膳热闹,人多嘛!
阮仁燧坐在德妃身?边,听?她矜持又难掩快活地跟其余人说着话——这大抵是她经历过最快意的一次宴饮了。
叫读书笔记打压了数日之后,她终于?有机会挺胸抬头,再次一展瓶花界未来开山鼻祖的风范了。
对于?德妃来说,身?份上所能得到的荣耀,早在入宫之初被册封为昭仪的时候就得到了,在这之后,她真正?渴求的,就是社交时别?人由衷地亲近和尊敬了。
这种精神上的需求,侍从给?不了她,跟班也给?不了她,只有身?份上与她大致齐平的那?些人才?能给?她。
德妃一整晚都春风得意,从没觉得跟韩王妃等人这么投契过。
阮仁燧看她高兴,自己也跟着傻乐。
宫宴上的菜式还不错,他?格外喜欢吃炙驼峰和炙炊饼脔骨,心情愉悦,不免就吃了个沟满壕平。
往嘴巴里填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吃饱了之后,就觉得腻腻的。
桌上有时鲜的樱桃,他?摘了一个吃,又觉得不解腻,思绪略微一转,忽的想起今早晨大公主给?他?吃的樱桃李了。
小孩子的胃口较之成人要小,尤其他?们几乎没有交际,成年人反倒隔三差五地要说句话,没法聚精会神到吃饭这件事情上。
是以这会儿?阮仁燧虽已经预备收尾了,但对于?殿中其余人来说,这还算是才?开始呢。
他?肚子里边饱饱的,也懒得动弹,视线瞧着坐在自己这一席对面的贤妃与大公主那?边儿?:盯.jpg
就这么瞧了一会儿?,大公主没注意到,可照顾大公主的保母瞧见了。
她弯下腰低声?提醒一句,大公主便有些惊奇地看了过来。
阮仁燧就提起自己腰间的荷包向她示意,而后摘了一颗樱桃送进嘴里,做出吃的动作来。
大公主明白了。
岁岁想吃阿娘让人腌的樱桃李!
大公主是很豪爽的性?格,会意之后,马上就解下腰间荷包里那?个放置着樱桃李的瓷瓶,叫人给?弟弟送过去。
圣上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首,瞧见这姐弟俩之间的眉眼官司了,低声?吩咐了旁边内侍一句,惹得朱皇后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桌上有道香煎鸭脯,虽比不得阮仁燧喜欢吃的那?两道菜,但也算是不俗了。
他?想着马上就能有樱桃李解解腻,遂又用银叉子叉了一块摆到面前的小盘子里。
咬一口,嚼嚼嚼。
好香哦!
一整块嚼完了又觉得不对劲儿?,就这么短的路程,怎么还没送过来?
再一抬头,大公主的保母已经到了近前,踯躅着递给?他?一只玉瓶。
阮仁燧起初也没多想,打开塞子往外倒了一下,惊觉这瓶子是空的!
空的!
……大姐姐给?了我一只空瓶?
阮仁燧下意识抬头去看大公主,却见大公主此?时并没看她,而是有点气愤地在看上首的人。
圣上托着腮朝她微笑,大大方方地朝她挥一挥手,嘴里还在嚼嚼嚼。
大概是察觉到阮仁燧的视线了,他?顺势看了过来,颇友好地朝他?笑了笑,同样大大方方地挥挥手,而后继续嚼嚼嚼。
阮仁燧:“……”
大公主:“……”
跺脚.jpg
你真讨厌啊阿耶!
阮仁燧气坏了,也没什么闲心在意周围人怎么看了,跟德妃说了一声?,哒哒哒跑过去跟大公主聚在一起,同仇敌忾地开始说圣上的坏话了。
贤妃听?见,起初有些忐忑,下意识瞧了圣上一眼,见他?神情和煦,微微含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也就放下心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向前,酒过三巡,太后娘娘看韩王妃精神有些不济,又顾虑着承恩公夫人身?怀有孕,脸色也稍显苍白,便先?自离场,领着她们往偏殿去歇息。
如?此?开头之后,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离席。
德妃今天晚上特别?兴奋,与韩王妃聊得热火朝天,吩咐照顾儿?子的保母一声?,一起往偏殿去了。
贤妃见她走了,便留下来顾看两个孩子。
女眷们走得多了,圣上也单独同几位要臣议事去了,男人们喝了大半场,醉意逐渐上涌,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大公主就忍不住跟弟弟抱怨:“他?们怎么那?么吵啊,像两只聒噪的鸭子!”
她说的是承恩公跟杨七郎。
承恩公是贤妃的父亲,她的外祖父。
杨七郎是宁国公世子的胞弟。
这两位也算是忘年交,都有点混不吝在身?上。
阮仁燧听?了,下意识去看贤妃的神色,却见她脸上神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偶尔不着痕迹地瞥过去一眼,短暂地泄露出一点烦闷来。
阮仁燧起初也没在意,最基础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有些话大公主这个外孙女可以说,但他?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结果承恩公不知道是不是就喝得多了,声?音越来越大,毫无顾忌,说起自家的私隐之事来:“成天板着张脸,也不知道是摆架子给?谁看,费家教的好女儿?,骄横善妒,连个婢女都舍不得给?我……”
这话他?愿意说,周围人却未必愿意听?,有心阻止,碍于?他?是圣上的舅父,却也没那?个身?份。
倒是杨七郎醉得趴在桌子上,在旁边笑嘻嘻地附和了一句:“夫人看起来落落大方的,行事怎么这么小气……”
大公主听?得有些懵懂,阮仁燧却是清楚明白,当下都惊住了。
朱少国公还在席间,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承恩公,你醉了,别?说了。”
承恩公冷笑一声?,对上他?的视线,毫不客气道:“怎么着,我的女人,还用你心疼?”
他?对于?定国公府一直都存着一点怨恨——要不是朱氏横插一杠,刘家或许是可以延续两代后族的传奇的。
明明他?是太后娘娘的弟弟、圣上嫡亲的舅父,旁人都不做声?,姓朱的却敢充大头来教训他?,还不是觉得他?的女儿?是皇后,自己的女儿?只是贤妃?
再想起去年的事情,就更加恼火了。
他?跟费氏不睦已久,基本上已经没了热乎气,倒是发觉费氏身?边的一个使女长?开了,有几分颜色,便去索取,不曾想却碰了个钉子。
费氏拒绝之后,当天就把人送回娘家去了。
再记起之后的事情,他?怒气更盛。
醉意减弱了理智,朱少国公不让他?说,他?偏要再说:“晦气!我娶了她,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在床上像条死鱼一样,硬邦邦的……”
这话就太龌龊,太不堪了!
贤妃那?么冷静自持的人,都忍不住尖声?道:“承恩公!”
她霍然起身?,厉声?道:“你喝醉了!”
贤妃脸色铁青,叫左右的侍从:“把他?搀出去,往脸上泼一盆水,好醒醒酒!”
承恩公勃然大怒:“你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一朝得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贤妃怒得浑身?都在哆嗦,指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打哪儿?飞过去一只茶杯,一声?闷响,撞到承恩公肋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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