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林尚宫知道,褚侍郎有着心悸的毛病,偏偏他喜欢夜里读书,总是睡得很晚。
结果才刚碰面,褚小娘子?说的第一句话,就?全盘推翻了她的设想。
离开霞飞楼之后,褚小娘子?重?新补妆,换了一身衣裙,在此严阵以待。
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面对面地跟林尚宫说话。
褚小娘子?正襟危坐,神色肃然:“林尚宫,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林尚宫短暂地一怔,旋即便意识到来者不善。
她笑了笑,语气温和,如一位对褚小娘子?敌意无知无觉的寻常长辈:“当?然可以了。”
褚小娘子?便点点头,暗吸口气,而后微微一笑:“我知道林尚宫打算跟我阿耶成婚——我可以不反对这桩婚事,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尚宫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讶异。
紧接着,她又一次笑了。
这一次的笑容,较之最开始那一次,要真实很多。
林尚宫由衷地问她:“是什么?条件呢?”
褚小娘子?脸上的笑容有点不自?然,语气倒是很坚定:“你们可以成婚,但是不能有孩子?!”
林尚宫听得挑了下眉,讶然道:“为什么?不能呢?”
褚小娘子?料定她不会轻易松口,所以早早就?打好了腹稿,这时候前?脚问完,后脚她就?有条不紊地讲了出?来。
“林尚宫,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适合再生孩子?,我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又说:“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兄弟姐妹,我阿耶也是如此,如果你们俩真的有了孩子?,不会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吗?”
“我阿耶今年都已?经四十岁了,如果你们真的有了孩子?,等他长大成人,你们俩都该多大年纪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他还没有长大,你跟我阿耶就?不在了,到时候谁来管他?我吗?”
褚小娘子?脸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我今年也才十七岁,马上就?要出?嫁了,怎么?可能顾及得上娘家的弟妹?不行的。”
她做出?了最终的结论:“我觉得,你们不适合再生孩子?了。”
林尚宫定定地看?着她,慢慢的,好笑且由衷地惊呼了一声:“我的天?呐……”
她看?着褚小娘子?,好像是成年人在看?着一个?幼稚且愚蠢的孩童。
褚小娘子?被这种目光刺伤了。
她眼睛里含着一点愠怒,强忍着没有发作:“林尚宫,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林尚宫觑着她,慢悠悠地笑了起来:“没什么?意思。”
褚小娘子?勃然变色:“你是觉得我很可笑吗?”
林尚宫语气温和如初:“我没有这么?说。”
褚小娘子?忍不住道:“可你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林尚宫定定地瞧着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还是在底下人胆战心惊地告诉她,说德妃让人取走了朱皇后亲蚕礼要用的发冠……
一直以来,褚侍郎跟她形容的女儿,是娇憨可爱的。
这话林尚宫现在信了一半儿。
她是真的觉得褚小娘子?很可爱。
蠢得可爱。
林尚宫想到这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褚小娘子?叫她笑得恼怒不已?:“你看?不起我——你这是在侮辱我!”
褚小娘子?厉声问她:“我说的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林尚宫没理会她,笑得停不住。
褚小娘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在这儿待不下去了:“你等着!”
褚小娘子?说:“我要去告诉我阿耶你的真面目!”
说完,都没给林尚宫反应的时间?,就?气恨不已?地出?去了。
林尚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褚小娘子?,这下你真要完蛋了。
你阿耶他完完整整都会是我的了。
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原以为天?地造物,宫里边有一个?德妃就?很了不得了,没想到宫外还有褚小娘子?这样的旷世奇才……
再一想:褚小娘子?还不如德妃呢!
起码德妃不会去跟圣上说:你不能再跟别人有孩子?,这是为了你好!
林尚宫轻叹口气,叫人先去医馆取几副褚侍郎平日里喝的药,就?地煎了,这才叫人赶着马车,往褚家去。
等她们俩都走了,德妃跟阮仁燧才鬼鬼祟祟地从旁边静室里出?来。
母子?俩对视一眼,眼睛里不约而同地闪烁着震惊与不解。
德妃很少这么?钦佩别人的,但是现在么?,她由衷地觉得——褚小娘子?是个?人物!
阮仁燧也惊愕不已?:“跟林尚宫硬碰硬,她怎么?敢的呀!”
林尚宫是谁,从籍籍无名的小宫女一路爬到正五品尚宫,而后被圣上钦点为太常寺少卿的狠人啊!
这两条履历,全是干货,没有一点水分!
跟她斗,还斗得这么?浅显,这么?令人不忍直视……
……
娘俩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唏嘘与感慨,还有点吃瓜吃饱了的心满意足,大手牵着小手,啧啧着往楼下去。
茶楼本就?是喧嚣热闹之地,底下还有说书人和玩杂耍的轮流上阵,以招揽客人。
神都城里的富贵闲人们拎着鸟笼来此消磨时间?,聚会亲朋。
各书院的学生们在这儿静坐,看?看?书,亦或者随手写点东西。
也有三三两两的女郎亦或者已?婚妇人在此小聚,吃吃点心,嗑个?瓜子?儿,听一听新近的热闹,享用一下清闲的午后时光。
阮仁燧跟德妃还没从楼梯上下去,就?听底下传来一阵嘈杂。
男女惧怕的惊呼声夹杂在桌椅挪动的响声之中,仿佛是生了什么?乱子?。
德妃心头一跳,第一时间?停下了脚步,将儿子?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侍从们反应更快,早已?经不动声色地守在了楼梯的上下两端。
阮仁燧听见底下有人在叫,还有道女声,在慌忙劝说:“七爷,七爷!您是贵人,没得跟我这个?小人物较劲,倒是失了您的身份……”
又说:“楼上有雅间?空着,我伺候着您上去坐坐?”
阮仁燧心想:大概是茶楼的老板。
又想:七爷是谁?
紧接着,他听见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称心娘子?,你觉得我用不起你们家的包间?还是怎么?着?”
阮仁燧只?听声音,都觉得称心娘子?必定是在点头哈腰:“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想啊!”
又说:“只?是您这爱宠宝贝,放在外边,叫我这些不长眼的伙计惊了可不是小事儿,楼上多得是空置的雅间?,您二?位一起去歇歇脚……哎呀!”
称心娘子?这话都没说完,就?是一声夹杂了恐惧的惊叫!
德妃实在是很好奇,禁不住向下一步,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仁燧也很好奇,同样禁不住向下一步,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妃反手把他的脑袋给按了回去:“你别看?,不安全!”
阮仁燧郁郁道:“……那你怎么?还看??”
德妃随口道:“大人能跟小孩儿一样?”
探头瞧了一眼,她猝不及防地惊了一下,惊叫一声,猛地缩回身来,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
阮仁燧实在是很好奇,从楼梯上向下两步,探头去瞧,一眼便见楼下站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脸上白胖,肚子?凸起来一点,醉醺醺的,手臂上盘着一条花蛇,正吐信子?。
阮仁燧定睛瞧了几眼,心想:哟,原来是他!
那白胖子?旁边还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想必便是之前?与白胖子?说话的称心娘子?,她脸色苍白,强挤出?来一点生意人的和气,脸上带笑。
七爷方才用那条花蛇吓了她一下,看?她后退几步,面容失色,不禁哈哈大笑,洋洋得意:“怕什么??它又不咬人!”
那妇人只?得赔笑:“七爷,我领着您上楼去坐……”
几位女客在这儿待得胆战心惊,放了茶钱在桌子?上,悄悄从后边绕着,打算离开。
七爷察觉到了,却只?作未觉之态,等她们瑟瑟地路过自?己?身后,忽然间?转身一扑,将手臂上那条花蛇往前?一送——
女客们惊声尖叫,狼狈逃离。
七爷满脸坏笑,抬脚用力?往地上一跺,做出?追逐的声音来,有个?客人都跑出?去了,又给惊了一下,脚下一歪,摔在了地上。
茶楼老板见状,赶忙快步去扶。
七爷乐得后退几步,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也是这么?一退,叫他注意到楼梯上还站了几个?人。
尤其?还有个?头戴帷帽的妇人。
他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就?要过来——
阮仁燧不怕虫蛇,也知道底下侍从不会叫他过来,丝毫不怵,但是德妃是真的害怕!
那可是蛇啊!
她看?一眼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阮仁燧就?觉得攥住自?己?小手的那只?大手隐隐地在发抖,又好像忽的反应过来了似的,要把他往身后拉,紧紧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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