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尊世界喜欢肌肉男有什么错 第101章

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标签: 成长 穿越重生

  平日里,两个女娃娃好得和同一个人似的,但白若松去换药的那日,二人却罕见得争吵了起来。

  白若松摊着手臂正让老大夫替自己撒药,两个女娃娃跌跌撞撞跑过来,手中举着草药,嘴里喊着“祖母祖母”,非要让老大夫评判到底是谁分得更准。

  老大夫被两个娃娃扯得药粉都倒歪了去,在向白若松告歉之后,便腾出手去一边一个提了起来,放到一边教育去了。

  白若松远远望着那两个互相犟得脸红脖子粗,放声大哭,最后却仍然抱回到一起的女娃娃,突然就想起了佘武和佘文。

  姐妹二人,血脉相连,却针尖对麦芒。

  佘武毕竟是因为自己才被关了禁闭的,白若松内心有深深的愧疚之情,换完药以后便借了老大夫的纸笔,写了一封带着歉意的信件,来到了佘府外。

  果不其然,佘府的门吏十分目中无人,根本不肯为白若松通报,白若松便自荷包之中拿出一小块银锭子,连通信件一起塞给了门吏,求她帮忙转交佘武。

  在这之后便是长达数月的分巡,后来回到玉京,白若松去了霖春楼见佘武的时候,她已经全然没有那日对着佘文的那种尖锐之感,回归了傻傻憨憨的模样,一张口便是一句“你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白若松便理所当然地默认她看过那封信。

  可实际上,佘武根本没有提过那封信!

  何同光在奏折上写道,这封信是被门吏随意弃置了以后,由一位平民百姓拾捡到。这百姓刚巧识字,一看信中内容大惊失色,便辗转送到了刑部。

  这样的说法虽然粗糙,但却是十分管用。

  她的的确确送出了一封信,无论是医馆的大夫,还是佘府的门吏,都能证明这点。

  可没有人,没有任何人打开看过那封信,也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为白若松证明,她写的内容被人篡改了。

  这是佘荣和何同光抓住的白若松的一个痛点,但也同样是她的机会。

  白若松自冰冷的青石地板上抬起头来,那双上好的黑色琉璃宝石一般的眼珠子里头迸溅出一点澄亮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臣......”

  女帝右手支颐,左手迅速抬起,四指握拳,食指竖起,轻轻摁在了她自己那涂了艳红色唇脂的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白若松剩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她怔愣地看向女帝,旦见她笑道:“今,日朕便教你一课。”

  她说:“做事,就是要蛰伏,要隐忍,要一击即中,以绝后患,懂么?”

  白若松看着女帝,半晌又将额头重重抵在青石地板上,沉声道:“喏。”

  门外的千牛卫听召入内,带走了白若松。

  说了这么久的话,御书房冰鉴中的冰又加得如此之足,桌上放着的茶盏中的茶早就已经冰冷,连砚台中浓黑的墨汁都有些凝滞。

  徽姮一个眼色下去,就有身着鹅黄褙子的女使上前来,有的更换茶盏,有的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奏折。

  而她自己则拢起宽袖,往砚台中加了清些许水,又取了墨条,静立在一旁细细开始研墨。

  待忙碌的女使们纷纷做完自己的事情,躬身退下后,女帝突然开口道:“徽姮。”

  徽姮垂着眼睑应声道:“喏。”

  “你说咱们这个探花娘子,能过得了这一关吗?”

  徽姮面色不变,柔声道:“圣人恕罪,奴婢不敢妄议。”

  女帝好笑地瞥了一眼徽姮:“你还是这么小心。这么多年了,朕什么时候治过你的罪?”

  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道:“是朕允的,说罢。”

  徽姮垂首敛目,小心地遮掩住自己的表情,道:“奴婢认为,探花娘子是个聪明人。”

  女帝闻言,会心一笑。

  徽姮一向如此,每句话都能准确地踩在女帝的心坎上,令她熨帖无比,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了。

  “白若松的案卷,寻个何同光不在的时间,直接送到易宁手上去。”女帝强调道,“要小心,不要打了何同光这根草,惊了背后的大蛇。”

  徽姮轻轻放下手中墨条,双手交叉,拇指朝上,躬身行礼道:“喏。”

  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后退几步,等到了安全的距离以后,这才放下手臂,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早有女使候在一侧,在徽姮跨出门槛的同时,上前道:“姑姑。”

  那女使上襦下裙,着浅绯色褙子,面容秀致,神色清冷,有三分徽姮的气势。

  徽姮淡淡“嗯”了一声,道:“走吧。”

  白若松是玉京的官员,被千牛卫带着,暂时收压在大理寺狱当中。

  那女使跟着徽姮去了大理寺,以女帝信物与口谕取了案卷,走出大理寺后,突然忍不住小声感叹了一句:“陛下很信任姑姑,竟是连这等谋逆案件也交与姑姑处置。”

  徽姮蹙眉,目光似寒刃般扫过去,惊得那女使在霎时间便屏息站好。

  徽姮其实很满意这个女使,有心带在身边培养,她也很争气,一向谨小慎微。

  可到底年纪小,还不明白真正的内廷。

  她还不明白,在这个内廷之中,最最险恶,最最不可相信的,便是那稳坐于凰座之上的女人。

  徽姮将案卷放置在女使双手捧着的红漆托盘之中,提起一旁的黄布,松开手指,任凭它笼罩而下,严严实实遮盖住了整个红漆托盘。

第114章

  白若松是在下午被带走的,许多官员堵亲眼看见了,当天晚上关于她的各种流言便传遍了整个玉京。

  三省六部的上值地点就在太极宫前面,大家紧紧挨在一起,一有什么消息,传得比信鸽都快。

  在翌日一大早的朝会上,女帝亲自赞许了刑部侍郎何同光,说她揭发同僚有功,赏银百两并绫罗绸缎数十,让这个之前还被女帝用砚台砸了个头破血流,遭到同僚在背后嘲讽的女人红光满面,叩拜谢恩。

  从头到尾,尚书令佘荣的脸色都很难看,等下了朝,她甚至挥退众人,直接把何同光叫进了自己的书房。

  就在这个期间,徽姮带着人送来了大理寺撰写的白若松的案卷。

  刑部尚书是个墙头草加老油条,在尚书令与言相两派之间摇摆不定,敷衍的同时谁也不得罪。佘荣为了更好地掌控刑部,派了何同光下来做刑部侍郎,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次,在徽姮有意无意地暗示之下,她心领神会,象征性地寻了寻何同光,发现人不在以后,直接就寻了人把案卷送去给了易宁。

  于是刚刚下朝的易宁,就在自己的书案前,看见了关于白若松谋逆的案卷。

  她将自己独自在书房关了一个时辰,随后推门而出,对守在书房外的孟安姗道:“我出门一趟。”

  孟安姗有些懵,追了几步问:“大人去哪里,需要我随行吗?”

  易宁一路疾步,头也没回道:“你留在这里。”

  孟安姗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看着易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易宁穿过两条街,径直来到了大理寺外,出示了自己身为刑部司郎中的鱼符之后,门吏侧身让她进了大门。

  大理寺分管所有涉及玉京官员的案件,与刑部各司其职,因此有自己专门的监牢,易宁穿过一旁的抄手游廊,不过片刻就来到了大理寺监门外。

  大理寺监四周矗立着高大的围墙,门禁森严,可她也同样靠着鱼符畅通无阻地入了内。

  来之前,易宁还有所担忧,但是等她入了大理寺监,一颗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案卷能够越过刑部侍郎直接来到她的手上,她又能直接进入大理寺监,至少证明圣人如今还没有要白若松性命的意思。

  大理寺狱比其他的监牢看起来都要好些,虽然仍旧阴暗潮湿,可至少单人单间,并且没有那种若有若无的排泄物的骚臭气息。

  狱卒带着易宁来到了白若松所在的单间前,自手中成串的钥匙中挑出一把,解开了捆在门栅上的大锁。

  伴随着链条刷拉拉的下落声,背对着门口躺在草席上的白若松动了动,睡眼惺忪地翻过身来。

  易宁真是没脾气。

  她昨日因为这个事情担忧得一夜未睡,今早起来上朝,眼下都是青黑之色,被同僚打趣了好几声。而白若松这个被关在大理寺监里头的犯人本尊倒是全无顾忌,躺在稻草铺就的草席上也睡得如此香甜,日上三竿了都还在会周公。

  白若松刚刚醒来,脑子还在混沌之中,眯着眼睛觑向外头,只看见一个身着浅绯官服,脚踏黑色六合靴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待目光清晰之后向上瞧,随即便瞧见了易宁那张铁青的脸。

  白若松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自地上坐了起来,手脚并用爬起身来,平了平长袍的褶皱,又理了理衣襟,扶正幞头,躬身行礼道:“大人。”

  狱卒将钥匙往腰上一挂,礼貌地嘱咐道:“最多一刻钟,大人请抓紧时间。”

  易宁颔首:“有劳了。”

  待狱卒识相地离开了牢房,将空间单独留给白若松与易宁二人之后,易宁才终于将目光转向白若松。

  她面无表情,也什么都没说,但是那种淡淡的压迫感令人头皮发麻。

  如果你在课堂中玩手机,突然发觉周围鸦雀无声,蓦地转头,看见了站在后门口的班主任冷淡的脸的话,应该就能明白白若松此刻的心境。

  白若松讪笑一声,开口道:“大人......”

  她还以为易宁定会冷嘲一句:“白主事睡得可好?”

  可谁知她开口,劈头盖脸第一句话便是:“六月初九那日,你真的有写过信?”

  她没有问“是不是你写的那封信”,而是问“你真的写过信”。

  白若松放松肩膀,垂下行礼的双手,无奈一笑道:“我很想说我没写,但是可惜,我的确写了。”

  若是没有写过,证据就好找很多。

  最怕的便是写过,却证明不了写的不是这封信。

  易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若松一眼:“你一个七品主事,也胆子大到敢往佘府写信。”

  她前行几步,靠近监狱内的墙壁,低声道:“早些时候我看了你的案卷,翻出了你在刑部司做的文书标注,花了一个时辰,一字一句细细比对过那封信,与你的字迹分毫不差,挑不出一点错来。”

  她顿了顿,叹服道:“此人伪造笔迹功力,较之我要更深些。”

  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说明一条自证清白的路被堵死了。

  可白若松乍听这一番话,却是高兴起来,还反问了句:“真的,伪得这么真?”

  易宁的目光刀子一般扫向白若松,把她惊得一缩头,立即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易宁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她费了好大的毅力,这才忍住了骂人的冲动:“瞧你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准备乖乖引颈就戮了,还是有了别的主意?”

  白若松左右确认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人偷窥偷听之后,伸出手掌招了招,示意易宁上前来。

  易宁犹豫片刻,仍是上前一步,附耳过去,任由白若松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她先是眉头紧蹙,后又头慢慢松开,等白若松说完后退一步之后,怀疑地瞥她:“你怎么确定人家会为你作证?她兴许是被收买了,也兴许根本不愿意掺和进这样的事情中来,或者更糟糕些,已经被人打发出京,死在了半途中。”

  白若松对自己的主意刚刚还很有自信,被易宁这么一说,也瞬间开始忧虑起来,不满道:“你这是打压式教育!”

  易宁眉头一蹙:“什么?”

  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这个时代不存在的词句,白若松赶忙找补道:“就是说你不要先随便否定,先去找了人再说,兴许人家恰好就没事,还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