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投林鸟
“既然杨哥都不肯告诉你了,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告诉你?”
“你看着比海波儿好拿捏很多。”
“ ......虽然是实话但也太直接了吧,”罗文舟叹气了一声,“嗯,我要是说因为罗氏内部产业调整,所以八姓之一的杨氏临时搬到了蓝星,杨哥也跟着搬走了,你信吗?”
“不信,橘家也在外星系,橘真纪不还留在首都星吗?而且他连上大学都没回去,肯定是不想回啊。”
“唉。”
罗文舟拿苹果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两下,就咔擦咔擦地咬了起来,一边啃苹果,一边含糊不清道:“你都猜到是他不想回来了,这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刨根问底。”
“都说了我只是好奇啦,”墨菲忽然语出惊人道,“不会是在躲某个人吧?”
“噗——咳、咳咳咳!!”
罗文舟猝不及防,被苹果呛了个正着,他满是震惊地抬起头,刚想问墨菲是怎么猜到的,但一对上那双得意的狐狸眼,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对方只是随口一说诈他的。
完了。
他紧张地看着墨菲,生怕对方接下来又说出什么惊世之言,但墨菲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随即转头,将视线投向数里之外,一个鲜红的身影顶着风跑来。
是家里的女侍。
“看来是那位二少爷又回来了,”墨菲在绵羊咩咩的叫声里一跃而下,顺手拍了下罗文舟的脑门,“走啦,二周目开始了,轮到我们干活了。”
也不知道这周目跟上周目会有什么变化,上一局含死得太突然,甚至连跟着他的学生都还没出现,一切就洗牌重来了。
兜兜转转,时间还是转到了这个节点,墨菲很好奇是哪三个倒霉的家伙在跟这位看起来很容易死的NPC。
主人家总共有三个儿子,说是来拜见父亲,实际上只有两个儿子到场,还有一个小儿子平素就深受父母的溺爱,不需要遵守这些虚头巴脑的孝礼。
他性格又懒得出奇,从进入门中世界到现在,墨菲还没见过这位大佛的真面目。
大儿子名叫闪,是个沉默能干的男人,虽然这在墨菲眼中跟一头驴也没什么区别。一接到父亲的通知,他就把手上的牧羊绳子留给了墨菲他们。
家里的事情重要,但羊群也不能不管,墨菲非常自然而然地就把麻绳塞进了罗文舟手里:“我呢,还要回去看着NPC ,至于这里的羊群呢,就先麻烦你了啊小罗。”
“啊?”罗文舟懵了一下,“但是......”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墨菲塞完活计转头拔腿就跑,开玩笑,闪力大无穷,十头牛都拉不过他,性格又老实,跟着他能有多费事?至于放羊这种活,他才不干呢,让罗文舟自己费劲去吧!
但墨菲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没维持多久。
这个门内世界的等级划分得很明确,主人家谈事的地方,不允许侍从进来,几位少爷的侍从都只能在堂门外等着。
二少爷含带着自己的侍从过来时,墨菲额外多给了他一个眼神——这周目,含突然把自己的胡子给刮干净了。
没有了碍事的胡子,含比原来的样子看起来年轻了很多,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大概是因为在外面跑商,太年轻了会被人欺负,所以才给自己蓄起了那粗犷的络腮胡。
但比起含的新造型,他后面跟着的那个女孩显然更让墨菲感到错愕。
银色的长发如有月华在上流动,发丝随着走动轻轻摇动,面容沉静,腰间别着一支镶嵌了宝石的兽皮鞘短弯刀,整个人都如同这把没出鞘的宝刀,所有的危险性都隐藏在华美的外表之下。
“伊、伊伊伊芙小姐,”墨菲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声音里混合了重见女神的欣喜和不得不与她为敌的沉重,“真是碰巧,我俩居然又分在了同一局。”
闻声,含打量了墨菲两眼,从衣着看,是在家中稍有地位的侍从,偏偏又表现得跟伊芙很熟似的。
“这是谁?”他问道。
“一个朋友,”伊芙轻轻推了推含的后背,“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看着你。”
想起了对方在不久之前说过的话,含下意识地攥紧手,有些生硬地嗯了一声,这才沉着脸走了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墨菲不好跟伊芙表现得太过亲昵,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跟她说小话。
墨菲:“这就是你们的关键NPC吗?”
伊芙:“嗯。”
墨菲:“我这次匹配到的队友是洛琳小姐和罗文舟,都是你们学校的诶。”
伊芙:“哦。”
墨菲:“你这次的队友都是谁啊,能告诉我吗?”
伊芙:“好。”
墨菲:“......”
墨菲:“伊芙小姐,你对我是不是太敷衍了?”
“有吗?”伊芙敷衍道,“我正在忙呢,你说你的。”
要随时防着自己任务的关键NPC突然死掉,也是很需要注意力集中的好吧。
说实话,屋里的三人虽然名义上是父子,长得却不大像。含体型合宜,身体素质全靠多年走商锻炼,他的大哥闪则身材高壮,看起来有将近两米高,两人的父亲则与两人都不同,是一位清瘦的老人,从面容看,更是各长各的,找不出半点能证明三者间存在血缘关系的证据。
含的父亲,也就是这栋大红房子的主人,对含似乎很不满意,沉着脸训斥了他好久,含则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这时,一位女侍端着金托盘走近房间,托盘上放在三盏凉茶,父子三人分过凉茶时,正要喝时,伊芙却突然察觉到一阵极度的不对劲。
女侍的手在发抖。
仔细看时,就能发现分给含的杯子跟另外两人也不大相同,父亲和大哥的杯子都是花朵纹样的,含的杯子却是卷草纹样的。
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在杯沿快挨到含的嘴唇时,伊芙突然不着声色地从地上踢起一块石头,手腕拧转,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灰色石子便如火箭一般充了出去,直接将含的杯子打了个粉碎。
划拉!
杯碎茶泼,含一脸惊愕,他父亲的经验要丰富些,眉头挑了一下,便呵道:“奴隶们呢?还不快过来把这些东西收拾了!”
“是,是!”
奴从们惶恐地应声,一旁的墨菲却惊讶地咦了一声:“好好的茶杯怎么破了?这质量也太差了吧。”
守在外面的奴从们顿时就要捧着干布和托盘围了过来,伊芙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女侍的肩,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干布,一边称是着朝里走去,一边手却在悄悄确定腰间弯刀的具体位置。
除此之外,含的大哥闪似乎也非常关心他,闪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块厚厚的干净白布,正当他慢吞吞地走进含时,一股莫大的拉力登时拽得含喊往旁边一倒。
这一切都犹如慢动作一般。
闪从白布里拿出的并非是什么哄弟弟的玩具吃食,而是一把银光锃亮的刀,他力气奇大,猛然劈下时,连伊芙都险些没接住这一刀,手脖子痛得刺骨。
“发什么呆?快跑啊!”
她猛地将含往门外一推,自己则反身又弯刀架下闪的攻击,墨菲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护了闪两下,所有的家仆似乎都退下了和善的面具,面无表情的袖中抽出刀、剑、棍之类的武器,朝最中间的含攻去。
另一边,伊芙忽然将自己手中的干布往闪脸上一盖,柔软干净的细布料顿时飘飘扬扬地落下来,如雪花一般盖了闪满头满脸,伊芙则趁着伞跟白布纠缠的功夫,冲出堂屋,在含父亲的怒斥声里抓住含和墨菲两人的手,狂奔了出去。
“把他们抓起来!”
主人家如是喊道,尾随在后的奴仆们也不怎么像人:
“二少爷,别跑了,快回来吧。”
“二少爷,你等等我呀!”
“这是神的旨意,二少爷你跑不了的,快束手就擒吧!”
“我的个老天啊,”墨菲中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那一张张癫狂的脸吓得寒毛抖擞,“这户人家怎么这么癫狂?那什么神,真的是正经神吗?”
“神正不正经我不知道,但这一大家子肯定不正常!”
伊芙抽空回了他一句,眼看着前面有条通往两边的廊道,她低呼道:“分开走,他们的目标是含,跟着我们只会徒增危险,你先跑。”
墨菲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天哪,伊芙小姐,你真的是个好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我规划一条出路。”
“三个人一起跑,碍不碍事?”伊芙猛地往他屁股上一踹,“话这么多,要走就快走!”
在他们的背后,某处高高的屋檐上,少年正张弓拉弦,雪亮锋利的箭簇头对准了目标对象的后背心。
弦声清响。
一路上含都没怎么说话,墨菲还以为这个可怜的NPC是被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了,也是,爸爸投毒,大哥刺杀,现在全家上下又在这里演大逃杀,被骇得说不说话也是正常。他心生怜悯,刚准备在走之前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含,异响声传入耳中。
墨菲下意识地扭头,转眼就看见了一支正在极速逼近的离弦箭矢,失声叫道:“小心背后!”
以那支箭的速度,就连旁边的伊芙都来不及抬到再接了,死局似乎已经近在眼前,屋檐上的少年忍不住提前露出了得逞的笑——
今天最大的变故发生了。
只见含纵身一跃,以一种NPC绝对不可能拥有的伶俐身手,猛蹬起跃,在空中半旋扭身,同时手臂一捞,将箭矢拐了个弯,用不输原本的速度反投回去。
噗嗤声响起,“含”也平稳落地。
在墨菲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她露出一个顽皮的笑,随后,伪装便如风吹尘沙般彻底褪去,蓝紫染发的女孩吹了记轻快的口哨。
“终于轮到我闪亮登场了。”
最熟悉的环节即将到来,颜宁只感觉浑身舒畅,连被老登教训了将近半小时的痛都痊愈了,她兴致勃勃地握拳道:“怎么样?这下那个NPC总算是能看清事实了吧?我们可以开屠了吗?”
伊芙道:“时机还不够成熟。”
在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前,她还是想尽可能地探究这一切的源头原因,别的不说,搞清楚原因后再通关,肯定比暴力压过去给分高。
她已经能基本确定含这条线的主线任务是什么了。
“屠?什么屠?还有什么时机?”墨菲只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乱入反派组织的路人,尽管旁听了一串邪恶的计划,但还是满头雾水一无所知,“原来的含呢……话说,你们这组的任务真的好奇怪啊!”
看似最悲惨的大逃杀剧本,但他怎么偏偏直觉——主线就握在这组手里呢?
第201章
女主人的住处坐落在红房子的东南一角,这所宅第所有的墙壁都涂上了特殊的鲜红涂料,映衬着细小油肥的绿叶和壁柱上缠绕的金花,看着便令人觉得华美无比。
天气干热,杨海波坐在屋檐底下,用一块细布慢慢地擦拭自己手上的弯刀,半长的黑发在脑后扎成小揪,如同一位深沉内敛的骑士,随时为可能发生的意外而无声准备。
手上的腕表滴滴响了两声,他手上动作一顿,斜着视线瞥去。虽然料到回来一遭不会有多顺利,但能引起那么大的哗变也让杨海波感到惊讶。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如果只是关系不好, 那也完全不至于发展到父子相残同室操戈的地步。
而且这户人家不是忠诚的信徒吗?哪个神会允许自己有对亲人这么狠辣的信徒,比起亲儿子,倒像是对仇人了。
......所以自己到底摊上了什么鬼任务?
不过好在, 女主人这里应该还是安全区。
杨海波将弯刀插回腰间,转身走进屋内,其它的仆从早被女主人打发走了,此时只有裹着艳丽彩纱、伪装成女子的含,和他的母亲在里面窃窃私语。
虽然有颜宁亲自出手打扮, 把含裸露在外的麦色肌肤涂白, 又仔细修整柔化过脸上的五官, 但成年男人的身形毕竟与女人还是有区别的, 一进门, 女主人就从这身姿忸怩的蒙面人身上,察觉出熟悉感。
“那边打起来了,”杨海波一进来,母子俩的对话就自然而然地停下了,他也不介意,而是接着道,“我的朋友帮你吸引走了所有的火力,但情况仍不容乐观,再不伸出援手的话,恐怕会有一些不测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