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肉僧
宫泽迟就着鸦隐递到嘴唇边的杯子,浅浅喝了一口。
或许放得久了些,水有些凉,但他也没有就此再‘发挥’一番。
只下意识蹙了下眉,润了润喉咙便撇开了脸,示意对方拿开。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查看周边的环境。
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装潢稍显复古,却又干净宽阔的酒店行政套房里。
他的面上浮起一抹笑,握住对方手指的手掌紧了紧:“还好有你。”
“很辛苦吧,把我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救出来……这里应该不是林西镇了?”
鸦隐点了点头:“中间在转移你的房车上的时
时候,你曾经短暂地醒来过几分钟。”
“我让医生过来检查过没有问题,不过到现在又已经过去了差不多6个小时了。”
说着她朝着被严严实实的窗帘掩盖住的窗台方向抬了抬下巴:“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爷爷,老人家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只是林西镇那边的余震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持续。”
似乎怕他多想,她再度安抚道,“通往那边的所有路径几乎都被官方封锁,只允许运送救援物资的车辆进出,可能会来得稍微慢一些。”
宫泽迟这会儿倒是露出来了些许符合这个年纪的‘小脾气’,不赞同地抿了下嘴唇:“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
鸦隐并不想对对方的家事进行探究。
只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黑色的手机,往他身前一递:“喏,你的手机。”
“虽然淋了点雨,但之前将它擦拭干净的时候我摁了下屏幕,还能亮,应该功能不受影响……你可以亲自报个平安。”
说到这儿,她怕他误会,又徐徐开口道,“现在震源外围的信号已经提前抢修恢复了。”
“还有,我可没尝试破译你的手机密码。”
宫泽迟缓慢地勾起了唇角,橄榄绿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
自打他醒来后,就一副看似故作镇定,实则有些手足无措的鸦隐的脸。
在短暂的讶异后,又不禁令他生出来了点儿别样的探究心思:“我对你没有秘密。”
“你想看的话就看好了,我的手机密码是123100。”
鸦隐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再问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她的生日末尾再加了两个0呗。
可话赶话地已经说到这儿,对方又再度打出了直球,她要再以假作不知的方式躲避,难免显得有些示弱。
于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直勾勾地回应了对方的紧迫盯人的眼神:“为什么要救我?”
“你应该知道,在那种情况之下如果被飞来的广告牌砸中肯定不会是小伤,很有可能会直接丧命。”
她轻咳了声,继续补充道,“而且那个时候地震并没有结束,随时可能再次地动山摇。”
“如果我没能及时把你从那个危险的地方带走,没能及时得到医生的紧急救治……”
“你不是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而死,就是因为别的高空坠物,或者新一轮的强震地陷掩埋而死。”
鸦隐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躲避的行为。
清凌凌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的感,仿佛要透过对方那双清浅的眼珠忘进灵魂的深处。
不允许他逃避,也不接受含糊的谎言。
宫泽迟松开了一直拉住对方的手掌,不想被对方感触到自手心往外,缓缓分泌而出的薄汗。
“没有为什么。”
他沉吟了一秒,唇角上翘的弧度越发加深,“那只是我在那一个瞬间作出的本能反应,没有考虑那么多的原因。”
“我也并不后悔,你看,我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我们都活下来了。”
鸦隐的目光闪了闪,随后往下垂落到对方搁在被子上微微攥拢的指节,‘噢’了声。
“那你呢?你不是也在我被砸晕后,没有放弃,带着我一块儿逃命吗?”
宫泽迟本来想问为什么明明都救了你了,现在看起却一副十分别扭的模样。
但又怕把人惹恼,于是只能采取迂回的方式旁敲侧击。
鸦隐摆了摆手,顺势调整了一下侧坐在床沿边的姿势,往外坐到床外的椅子里。
“你都替我挡广告牌受伤了,我要不管你,那还是人吗?”
拉开的距离明显让她稍稍松了口气,整个人的状态也变得自然了些。
甚至故意挑眉玩笑道:“怎么,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黑心肝的人吗?”
宫泽迟见她面上的神情变得自然鲜活了起来,心里打了个突,莫名觉得‘失去了’点什么。
在这样‘不甘’的因素影响下,他不再犹豫,又将话题往回扯,甚至探究得更深:“你刚才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明明都醒了,医生说了也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为什么?”
见对方迟疑不答,宫泽迟将脑袋朝着她所在方向扭过去。
心底竟莫名地生出了些勇气来:“因为觉得欠了我的?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回应我的感情?”
“还是,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听了这话,鸦隐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脑袋是不是被砸得出了问题。
紧跟着就想嗤笑对方想太多了——
她要是会因为‘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那早就对于烬落那个家伙大为改观了。
她只是,只是稍微有点惊讶罢了。
“我去叫医生过来,再给你看看脑袋。”
鸦隐站起身,并没有正面回应对方的问句,但这话落入宫泽迟的耳朵里,便是在哂笑他自作多情了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不想结束和对方的独处,伸手抚住了额头,发出了一道低吟:“我没事,只是头稍微有一点点晕。”
“你就在这儿,多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鸦隐刚站起来想要往外走的身形一缓,迟疑道:“头疼的话,不是更应该叫医生过来仔细看看吗?”
“砰”的一声脆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
第333章 心机狗
鸦隐刚想说哪个医生这么没轻没重的,进来之前都不知道敲门吗?
刚一扭头,就见一道黑色影子,如同旋风似地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阿、姐姐。”
“终于找到你了,我都快急死了,你没事吧?”
鸦隐挣了挣,一时却难以从对方包裹得密实的怀抱里挣脱。
她只得拍了拍鸦元的后背以作安抚,然后才出声问道:“好了,快松手,你再这么抱下去没事也变有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鸦元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这才努了努嘴,不情不愿地稍微松开了手臂。
但仍保持着将人半环在怀里的动作:“我……我看到了新闻,又接到了外祖母的电话,让我过来找你。”
他早在那个晚上听到于烬落的声音出现在鸦隐的房间里时,就动用了特殊手段查到了她在的地方。
本来昨天就应该找到她的,但临行前又被于泽公爵安排授课的老师绊住了脚。
这才晚了一天,没曾想竟然就发生了如此恐怖的大地震。
他不想被知道自己早就提前做跟踪之事,只能将自己出行的时间模糊掉:“我一看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还好你没事。”
说着,他将视线落到了此刻正半倚靠着病床,头上缠着纱布的宫泽迟:“没想到迟少也在这儿,头还受伤了。”
“也是太不巧了,怎么每次我姐跟你——”
鸦隐一听这话头,便知鸦元又要旧事重提玫瑰庄园那次的枪击事件,阴阳一把对方。
连忙接过了话茬:“要不是他替我挡了广告牌,估计前一阵人事不省的就是我了。”
“又或者你来这一趟,刚好可以替我收……”
“别瞎说。”
鸦元眉头一皱,见宫泽迟跟自己异口同声地呵斥掉了鸦隐的不详的‘谶言’,又烦躁地撇了撇嘴。
宫泽迟缓缓勾起笑:“能为阿隐挡住危险,本来就是应该的,我甘之如饴。”
就这么几天不见的功夫,又冒出来了一个鸦隐的救命恩人。
这不得不让鸦元心头阵阵发紧,担忧鸦隐会因此改变视宫泽迟为跳板的目的。
同时,他也十分不耐烦听对方再在鸦隐面前,‘营销’赴汤蹈火的追求者角色,只想赶紧把鸦隐带走。
“既然这样,那迟少还是需要多多静养,有利于伤口复原。”
说着,他朝鸦隐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我发现了一点儿‘新东西’,你要听吗?”
他将话说得含糊,就是不想让宫泽迟参与他和鸦隐的谈话。
没想到这些时日不见,宫泽迟的脸皮也比他印象中要厚上许多。
只听一道低哑的呻吟响起,再扭头一看,宫泽迟已经捂住了头侧,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
下一秒,他就见鸦隐原本往外迈的步子拐了个弯,匆匆走到了床侧。
担忧地扶住了宫泽迟的肩膀:“怎么突然又痛得厉害了?”
“不行,我得去把医生再叫过来给你看看。”
宫泽迟又跟着咳嗽了几声,声音里带着呼吸不匀的喘息:“阿元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
“你帮我把医生叫来,就先跟他走吧,我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鸦隐看他又是一阵极咳,仿佛要把肺咳出来那般厉害,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她伸手想拍拍对方的后背,又想到他的背上也有被广告牌划破的长条伤口,又掌僵在了空中。
语气却显得更紧张了:“也没你说得那么要紧,你先别说话了,我去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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