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冷静
白薇虽然面冷,但对她向来照顾,萧念念也乐意哄她开心。
白薇:“你……不是要和御宠那个小子……”
萧念念本来是想的,但有点累了,只盼着睡觉,于是准备等丛不忧来了,简单敷衍敷衍他的伤口,将人打发走。
“算了,再信你一次……”
白薇冷了脸出门。
萧念念一个人将药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拿出宝贝蛊坛来一个个地看。
困意涌上来,她瞥见杜若给她的那支烟管仍在燃着,便拿起来又吸了一口,
房门一动。
萧念念正缓缓吹出一口清烟,随口道:“你来了?先坐。”
感受到来人迫近身畔,萧念念刚放下烟管,就被人在腋下一托,带着她闪出了药房。
到了院中,那人沉声道:“法器。”
“王师兄?你来找我炼丹吗?”
或许是今天没有除魔试炼,他不觉得累?
但王呈没答。
萧念念又问:“什么法器?”
王呈仍是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她,眉眼笼在月色下,朦朦胧胧的。
萧念念刚才那个问题是下意识的,再一细想,她的法器并不多,他应是在说那把伞,于是召出折伞来。
但她直觉王呈今天晚上有点不对,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不答她的问题的。
不等她再问,王呈已经托着她手臂轻飘飘地跃上了伞身,折伞猝然升空,如电闪般飞速跃上天际。
萧念念一声惊呼,晃了一下,被身后人扶住。
她并没御使折伞升空啊!
她不太懂修真界的规矩,怎么别人也能使动她的本命法器吗?而且还飞得这么快?
青花折伞速度疾逾流星,萧念念都有点晕车了,强忍着道:“王师兄,你要去哪?”
伞身急坠,代替了他的回答。
是晴云峰。
将至地面时,王呈揽着她的腰肢跃下,飘然落在一处园中。
这地方萧念念也曾在琼瑶的记忆中见过,只不过胜景不再。
面前的湖泊已近干涸,满池莲花也都已枯萎,塘底铺满了铜钱状的小叶片杂草,在夜风里成片地摇动。
身后的假山也已经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开着些惨淡的小花。
折伞无人操控,浮在半空,萧念念问:“我们来练习御器吗?”
王呈背对她,肩背绷得很紧。
要不是她现在身处凌绝宗,是个邪物莫近的地方,萧念念都要怀疑他鬼上身了!大半夜一言不发把她带到这么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来,还奇奇怪怪的。
她道:“王师兄,你今天不太对。”
“我有话同你说。”
江停云转过身,长靴踏碎了地上不知名的树籽果子。
不知是不是御器过快累着了,他呼吸略有些急,白玉般的面颊上浮着些微异样的潮红。
“好啊,你说。”萧念念拨了下折伞,让它浮到一边去,但没有收起来,准备等他说完就御器回去。
那只手的手腕蓦地被人攥住,江停云向前逼了一步,问她:“你叫栖凤山那个人来找你,做什么?”
萧念念秀眉挑起来,认真地回视他。
说起来,她本质上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只不过太懒了,很多东西都懒得细想,懒得深究。
但现在,在这个问题的背后,有些情愫不用她深究,已经自己迫不及待地钻出来了。
她眨了眨眼道:“给他上药啊。”
好半晌,江停云才勉强将语调控制平稳:“小伤而已,至于大费周章?”
萧念念笑了,柔声道:“王师兄不喜欢他?可我还挺喜欢的,不希望他的伤留下疤痕什么的。”
下一刻,腰上一紧。江停云另一只手冷不防地扣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背后的假山上。
他声音仍是冷静,喉结却重重滚了滚,沉沉地道:“你能不能……”
话说不下去,他深吸了口气。
萧念念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掐腰红眼”文学用在搞暧昧上是可以的,搞皇皇也行。
但是像现在这样被质问,则大可不必。
于是她的语气也不怎么好:“能不能什么?能不能不要给他上药?还是不要跟他接触?或者……不要和别人、别的男人接触?”
江停云不语,只是手上更加用力。
捏得萧念念腕骨都微微疼起来。
若放在平时,她大概会娇滴滴地撒娇说“诶呀你捏疼人家了”……
但现在她不想。
王呈和她虽然在说丛不忧,但已经触及到了一个深层的问题!
他对这件事表现出这么深的醋意,再结合之前的一些表现,萧念念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能断定王呈是喜欢她的。
她对王呈当然也有意思,从最开始跟他组队的时候,她就起过色心。
可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扰乱她三夫四妾的计划!
这种妒夫是万不能留在后宅的!
虽然他长得不错,身材能馋哭她,虽然他闷闷的调戏起来有几分味道,虽然他好像也还挺有钱。
但萧念念绝不妥协。
还是丛不忧那种比较好,好哄好糊弄,倒可以考虑收下。
箍在腰间的力道猛然加重,神游的萧念念回过神,与他对视。
“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些,那我告诉你,不能。”
萧念念忍着疼,尽量说出几分气势来。
江停云眼角噙着寒霜,控制不住的灵力波动掀起阴风,广袖翻涌纠缠住她的裙裾,连月华仿佛都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
萧念念被这氛围吓得语气又软了一些,道:“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人类进化了百万年才有了语言,干嘛不用呢?”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人和人之间是要沟通的,你看你又这样!”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江停云语声有些干涩。
“这样吧,告诉你个秘密。”
萧念念仰起头,略显神秘地道:“我以前并不是百草门的人,我是合欢宗的。”
“那又怎样?”
“你不知道合欢宗吗?”
萧念念又靠上假山,动了动被他攥得死紧的手腕,缓缓道:“合欢宗的人,性子轻浮浪荡,水性杨花,是不可能定下心来的。”
江停云松了手。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我没有啊。”
江停云微皱起眉,月光在他眼窝投下深紫的暗影。
萧念念笑道:“我从来不觉得那两个成语是贬义。”
“追名逐利者世人美其名曰’上进‘,一门心思赚钱的也被人说’不寒碜‘,可食与色才是本性,喜欢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凭什么女人搞钱就是高尚,搞男人就是low了?
她还就要两手抓,而且两手都要硬。
许久,江停云才道:“你喜欢谁?”
她道:“有那么几个吧,让我想想……”
周围的空气骤然阴寒下去,仿佛粘稠的游魂贴在身上,让萧念念无端打了个哆嗦。
江停云长出了口气,清瘦的手攀上她纤细柔嫩的脖子,扣在她颈侧重穴上。
他记起在她那个世界,她的房间里,曾翻过的那些话本。书封微皱,显然是她常读的,里面的人爱恨纠葛,恨不得又求不得。
现在想来,书中笔墨竟是如此贴切。爱恨的确只在一念间,越是爱,越是投入,越是将自己一颗心都系在对方身上,越容易萌生出恨。
便如此刻,他看着往日最爱的红唇说出这样的话来,恨不得将之死死捂住,抑或将手指抵进去,狠狠蹂躏、讨伐践踏。
爱欲无法满足,痛苦便开始泛滥,灼灼焚人,难以平息,一步步将人推进深渊。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做。
他不是通透的人,但在控制情绪一事上,却足够擅长。
从小到大,喜欢的、不喜欢的、想做的、不想做的,皆可化作淡漠。
即使胸臆间是喷薄燃烧的烈火,他也能将之冰封遏制。
只不过这一次不像以往那般轻描淡写,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江停云深深看了萧念念一眼,松开了她,低声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不是你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