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说起来今日还真的有些饿了,她吃了一只烤乳鸽,又喝了一碗鱼丸汤,还把泡蒸
鳝鱼吃了几筷子,用完后,下人们已经提水过来沐浴了。
芙蓉正趁着她沐浴和她说家中的地形,李琚未成婚前住在东厢房,如今成亲之后,庆王府专门把九亩大的地方都专门修成世子府。正北便依次是内膳房、元子房和小库房。
从小北门进来后西边是一片竹林,绿竹漪漪,茂林修竹,假山怪石,一步一景。东边则是一方池塘,池塘旁建着雨花轩,还有一条游廊通往前面的围门。围门进来之后,西北角是书房,一共五间,东北角则是她住的正房,也称娘子房,一共大五间,正中则是后堂,专门迎客人是在那边,西厢房是使女房六间,至于东厢房则分成四间的暖阁。
暖阁便是冬天的时候住的,能够避寒,裴家也只有裴老夫人才有暖阁。
往前走就到了门口,门口东西两边都各自有一处库房,芙蓉说她的嫁妆就在库房里。
大门一共有三处门,过了这道门后,有一处巷子,巷子前面便基本都是世子的地盘了,有专门的明光堂,可以接见一些衙署,再有西暖阁,东书房等等。
因这一日流的汗太多了,舍娘往身上抹了许多花瓣澡豆,还顺道把头发也洗了,但是出来时,因为里面冰盆摆的多,她还有些冷。
此时,她里面穿着洋红香裹肚,外罩银条纱对襟的褂子,底下穿一条银白竹叶纹的褶裙,把原本常年在大衣裳遮掩的曲线一览无遗。
她虽然身材纤细,却并非是排骨成精,相反凹凸有致,□□翘臀,刚洗过的头发披散下来,脸上铅华洗尽,反而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庞,嫣然一笑,简直连女子都着迷。
“世子妃,床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夏妈妈说完,又对其余人使了个眼色:“你们先去外间吧。”
如何行房的事情庾氏昨日说的遮遮掩掩,但舍娘重活一世的人,哪里不知道,只故作不知罢了,夏妈妈担心的不行,就附耳在舍娘这里说了不少。
夫妻能不能够和谐,房事是极其重要的。
“您就凡事随着他,若是疼了,就让他放缓些,俗话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您要放松才行。”
“知道了妈妈。”
夏妈妈仍旧不放心,但外面说世子回来了,她知道叮嘱道:“记住妈妈说的话。”
“好,您快去吧。”舍娘挥挥手。
李琚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以至于进来时,带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样子走进来的,但是见到舍娘的那一刻,他忍不住低下头来。
即便是在船上相处那么多时日,见面时,她都是戴着头纱,穿的严严实实的,没想到竟然如此。
但他们俩都是非常大方的人,尤其是李琚,见舍娘低头不说话,只道:“我先去沐浴一番。”
“你的衣裳在哪里?”舍娘赶紧站起来。
李琚笑道:“无事,平日是翠岚收着的,我摇铃她就进来了。”
不一会儿,他摇铃,翠岚进来了,她看着倒是个稳妥的人,指着那边的三扇紫檀衣柜,一下抱了七八件寝衣过来。
李琚从不追求衣裳华丽,但一定要有贴肉感,他见这些衣裳都是簇新的,但想起这些衣裳太滑就不舒服。
再看看舍娘“你上次定亲时送的那件衣裳被人放前院了。”
“无事,我又做了两套,就在那里,你要不要穿?”舍娘不爱穿绸子做的衣裳,爱用专门的棉麻做贴身穿的,做完还专门用棒槌捶一遍再晒,晒了之后再熨平。
故而见李琚点头,她很容易的找了出来,李琚一摸就道:“就它了,我先去沐浴,你等我一会儿,若是撑不住了先歇息。”
见他如此体贴,舍娘心中比吃了蜜还甜:“你快去吧。”
不到一刻的功夫,李琚就已经出来了,屋里的人几乎都散了去。
烛火独自燃烧着,偶尔火星子一冒,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似平地惊雷一般。
“你肚子饿了饿?我这里还有些雪片糕。”舍娘见他方才如此给自己面子,遂也多体贴起来。
李琚摆手:“我是吃了过来的,倒是你饿不饿?”
“郡主送了饭菜来,我吃了好多呢。”至于什么崇宁郡王府的人在这里鬼哭狼嚎,她就没提,新婚之夜,何必提让她们不快之人呢。
李琚见她的确气色好,也就放心了,舍娘则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想说些什么,却总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觉得好。
忽然一阵天旋地晕,李琚把她放在床上,又单手把床帘放下,鸳鸯帐里,人影交叠,嘤咛不断,直到长抒一声,舍娘才放心,这人应该是没有通房的。
李琚天生习武奇才,身体极好,此时探索出奥秘了,又见舍娘配合,软的似水一般,他便愈发情动起来……
一夜要了两次水,差点要第三次,还是舍娘道:“明日还得早起呢,可不能出丑。”
如此方才罢休。
外头的夏妈妈听到屋里没动静了,才偷笑着带着大家退下,只要世子和自家姑娘感情好,她就比吃了蜜水还甜。
平日伺候李琚的几个丫头见夏妈妈招呼人退下,也都不敢久留,她们这些人中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存了心思的。
但存了心思,不代表要和人家正妃对着干,反而她们巴不得舍娘早些有身孕,等她无法伺候世子时,自然会安排人伺候,只要她们表现的老实安分些,将来自有一席之地。
所以,这两派现在还能和平相处。
王府的使女房一共六间,倒是比在裴家要宽敞许多,平日守夜的多在耳房歇息,耳房有铃铛,如果正房摇铃,耳房就会响,婢女们就能够起来端茶倒水。
守夜的一般两人,她们也早早歇下,准备早上起来伺候。
一夜好眠,舍娘醒过来时,见到身畔有一个人,还不是很习惯,李琚听到身边的动静也醒了。男女之情,只要同房了,就自然比别人要更亲昵。
正如现下,二人相视一笑,舍娘见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赶忙遮住,又有些不好意思。谁都不好意思在对方这里大喇喇的下床去,尤其是没遮挡的。
但李琚到底是男子,先把落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套在身上,又看向舍娘:“要不要我喊人进来伺候?”
“你先去屏风后面,我把里衣穿好了,再叫她们进来。”舍娘道。
李琚见她害羞,越发想逗弄她:“咱们都是夫妻了,何必再避讳。”
说罢,还故意走到她跟前,舍娘白了他一眼:“快些过去吧。”
见她真的要生气,李琚才缓缓去屏风后面,舍娘披着薄被下床,找到主腰、中衣,就先穿上,又把底下的衣裳捡起来放春凳上,看着地方一片狼藉,她脸也是微红。
二人把中衣穿好,舍娘才摇铃把人喊进来伺候,她今日还要戴七翟冠,那个冠太重,故而得先把衣裳头发梳好,最后才戴冠。
李琚那边就简单多了,他只需要衣裳穿好,戴上翼善冠就行。
却说二人坐的不远不近,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舍娘问起:“那我们是先给老太妃还有王爷王妃先问安吗?”
“是,我们就直接去银安堂,那里是祖母住的地方,爹娘在那里。”李琚见玉带内侍弄不好,还有些生气。
舍娘则起身,亲自帮她把玉带扣着,用手捋了捋,他眉头才松下来。
现下早饭是没功夫吃了的,她在想还好昨日晚上自己饱食了一顿,估计请完安后方才能回来用饭。
等她们收拾妥当,舍娘让人把自己平日做的针线都用好几个大红牡丹纹描金边的托盘装着,这是给长辈的,不能轻忽。
以前她在府里的时候,大家就知晓她女红是很不错的,算上苦练出来的。
李琚匆匆扫了一眼,都想她能干的很。
从正房出去,她正看四周的环境,李琚素来脚步轻快,走了半天才察觉自己走的太快了,但舍娘依旧错开他半步跟着,似乎没有半点不似。
他都忍不住道:“我是不是走的太快了。”
“是有点,但我还能跟上。”舍娘道。
李琚心道妻子还真的是好强,她就这么一声不吭,也不撒娇也不叫苦,但她如果有问题也会主动说,不会真的忍受。
自然,这是舍娘的习惯,她觉得男子亦是人,兴许一开始能够宠爱你,俯就你,但终归这些都是一时的,你要和人家并驾齐驱,从一开始就不能够太弱了。
扮猪吃老虎,也只能吃一时,若是让人家真的觉得自己傻,
那才是谁都敢冒犯你。
见她这般说,李琚也没有勉强,只是道:“你若是累了,且同我说。”
察觉到他的关心,舍娘则小声道:“我若是作出娇弱不堪的样子,不知道床笫之事被多少人笑话。”
李琚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但他道:“咳咳,新婚之夜,这也实属正常。”
两人居然开始讨论这样的事情了,舍娘只好道:“刚成婚若有一丁点错处,被人抓到,咱们俩的脸面都没了。你是不知道昨日婚房,你这么一走,她们让个孩子翻箱倒柜的,又鬼哭狼嚎的,也不阻止,像是等我看我发火,我原不该如此揣测,但想着新婚头几日,咱们要开个好头,如此才能平安顺遂,白头偕老。”
李琚想起昨日他离开时,那里有不少宗室妇人都是崇宁郡王府的,那就不奇怪了。他又道:“你是世子妃,有什么不好的,只管说,若有事找我就行。”
“好,只是此事我已然处理了,就罢了。”舍娘看着他道。
李琚忍不住道:“也是你太温良了。”
说完,他自己还吓了一跳,以前的舍娘在他心目中是那样一个人,现在的她活脱脱一个大气温婉的女子。
别人不动她,她绝对不会出手。
二人从竹林小径走出去,看到一条里巷,又坐上马车,驮他们到了一处门,又走了一会儿,才到了银安堂。
这里的下人们都已经迎了出来,还笑道:“世子和世子妃可算来了,老太妃都念叨三回了。”
李琚笑道:“我们那里离老太太这里太远了,明日定要早些过来。”
舍娘跟着李琚一起进去,老太妃正在偏厅用膳,看到他们没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知道:“正好有蒸的上好的山药糕,还有野鸡粥,蒸羊羔,你们俩先坐下来吃些。”
这是李琚家里,李琚自然一如往常坐下,舍娘哪里敢坐下,就是嫁到普通人家还没这个规矩呢。公婆还没到,自己就大喇喇的坐下,新婚总得装装样子的。
“你要吃哪个,我替你夹。”舍娘笑吟吟的问着他。
说完,她又想完了,还有老太妃在呢,自己应该先问老太妃,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先帮老太妃布菜。
老太妃爱喝汤,小厨房里常备着几个厨子都擅长汤水,现下她也盛了一碗汤放老太妃这里。
老太妃拍了拍她的手:“且坐下来先垫巴一下肚子,昨儿可是累了?”
如此舍娘才坐下,又说不累。
她坐下后,就有丫头送饭菜来,舍娘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外面才说庆王夫妻过来了。李琚和她一道又在下人摆放好的蒲团上磕头请安。
舍娘听闻新妇奉茶的时候,有些婆婆会刁难,显然庆王妃没这个癖好,她很快喝了,还送了一对玉如意给她们做见面礼。
她也把给公婆做的女红送上来,庆王妃看了忍不住点头,又问道:“我听说昨儿昌哥儿在你们房里闹着?”
“小孩子家家的,也算不得闹。昨日坐帐礼之后,我让我的丫头纷发喜糖,谁知那孩子手快,早就摸到几个柜子里去了,东西拉坏了倒是不打紧,只是我这衣柜里都放了樟脑丸,您知道的樟脑丸和乳糖颜色一样,我真怕他拿错了。魏嫂嫂听了也唬了一跳,忙去掰他的嘴,那孩子就哭了,我想这也是我没有留心到,就让我的养娘提了一篮子糖送给她,只怕魏嫂嫂生了气,还请母妃帮忙转圜。”舍娘知晓大家子一点事情,就很容易闹大。
故而解释的十分清楚,她的口才极好,只要听她说话的人都站在她这边。
只是,庆王妃还未说什么,庆王却道:“有什么好转圜的?宗室子弟,全无半点礼数,比地主乡绅人家的孩子还没规矩,还好意思要个说法。”
以前舍娘是没有跟庆王接触过的,毕竟男女有别,没想到他老人家嘴还挺毒的。
当然,庆王现下也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算很年轻。
舍娘见周围的人似乎没听到似的,见怪不怪了,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还是李琚等气氛平复下来,方道:“后头的戏楼还在修,儿子等会儿还是过去督建去。”
庆王妃笑道:“你们才新婚,也该多在一处,等晚上还有晚宴,到时候郡王府、辅国公府都有人来。”
“母妃哪里话,儿子可不是那等儿女情长之人,如今戏楼还未修好,倒是不能请她们过来听戏了。”李琚如此道。
他们又说了几处家事,舍娘都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都要打哈欠了,庆王才起身要出门,李琚也说有事先行离开。
只是临出门时,对舍娘道:“你就在母妃身边伺候。”说完捏了捏她的手。
舍娘笑道:“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