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风唤雨 第180章

作者:金玉满庭 标签: 强强 历史衍生 爽文 升级流 基建 穿越重生

  张郃心中暗叹两声,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袁绍死后他就降了昭侯,这是他到昭侯麾下之后头回领兵出战。先前在袁绍麾下,大多时候他都是无所事事,也不觉奇怪,毕竟同僚都是如此。

  到了昭侯麾下,张郃倒是自觉比先前勤快多了,可勤快许多的他在同僚衬托下反而更像懒蛋了。

  最终,张郃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是他懒,是同僚实在太想上进!

  “赵将军。”张郃迈入后堂,赵云桌案上堆着三堆文书,用十分让人眼前一黑的方式告知张郃他的忙碌。

  赵云接过张郃递上的军报,迅速浏览,“我明日就领三万人去汝南,懏乂可否要一并随行?”

  张郃表情复杂看了眼赵云,委婉拒绝:“郃一路奔波,麾下将士人疲马累,打算先休整几日再攻伐下座城池。”

  他张郃只想做一个平平无奇偶尔依仗本事立军功的普通将领,人贵在知足,军功是立不完的!

  赵云从案底抽出一张军报,平静地推给张郃:“孙策已破寿春,袁术被擒。这消息,应当已经传遍豫州了。”

  赵云轻叩案上地图:“袁术既擒,豫州各郡望风而降者必众。但主公早有明令。”

  他指尖划过豫州诸城,“袁氏树大根深,须借兵锋犁庭扫穴。”

  “孙伯符攻破了寿春?”张郃惊讶。

  他倒是知道南阳还有一处人马,先前与他搭档的军师荀攸去岁便是被主公调拨去辅助孙策报仇去了。

  可张郃并未对其报多少希望,他知晓袁术还留了三万精锐守护寿春,没曾想孙伯符还真撬开袁术的王八壳子。

  赵云笑意在唇边一闪而过:“虎父无犬子,孙文台威震江东,孙伯符青出于蓝胜于蓝。能攻下豫州,孙伯符那一路兵马当占首功。”

  洛阳讨董之时,孙策初入昭明军还在他手下当过一阵都伯,如今幼虎已经长成猛虎,主公麾下又添一员虎将,赵云眉眼舒展,目光柔和了几分。

  赵云看着张郃震惊失语的模样,想起荀攸曾为其随军军师,便道:“此番孙策建功,荀公达亦功不可没。”

  张郃如遭雷劈。

  这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自己孙策与荀攸配合默契,一同立下大功,荀攸日后就要从“暂调”变成“立调”,去当孙策的随军军师了?

  那他不就要成为没有谋士的野武将了?

  忆起在袁绍帐下时,那些谋士终日围着主公打转,哪像现在这般,有了随军军师之后,他只需专心杀敌,不用再考虑后勤,还能找谋士出主意。

  明明是很幸福的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张郃喉头滚动,半晌才挤出一句:“主公麾下人才济济,应当不缺谋士?”

  赵云哂笑:“谋士岂是易得?主公帐下虽不乏贤才,却非人人可为军师。体弱者经不起鞍马劳顿,善政者抽不开州郡要务。”

  “就说徐元直,本是游侠转学谋略,若非用人之际,怎会让初出茅庐者担此重任?”

  张郃眼前一黑,手中军报“哗啦”滑落在地。他自幼熟读兵书,岂会不懂“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如今孙策阵前擒王,自己却寸功未立。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

  荀攸说他与孙策文武相得,如廉颇和蔺相如一般,让自己不要去找他了。

  而他则狼狈跪地,大喊“不——”,荀攸与孙策二人谈笑远去,只余北风卷着枯叶打旋。

  分明还未入冬,他却已觉寒意彻骨。

  “郃随将军一同前往!”张郃心中忽然涌现出一团火焰,他铿锵有力抱拳请命。

  赵云眉头微蹙,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解:“懏乂方才不是还要留在陈县休整几日?”

  “郃方才随口一提,戏言耳。”张郃忠厚的脸上满是坚毅,他紧握双拳,暗暗发誓。

  他张郃一生要守护的三样东西,我的主公、我的部下,我的谋士,缺一不可!

  赵云露出赞同之色:“合该如此。”

  望着张郃气势汹汹的背影,赵云挑挑眉,心中了然。

  却也没打算现在就告知张郃“孙策自带谋士投靠”的消息。

  有立军功的动力才能尽心竭力干活。名师出高徒,跟在陈昭身侧多年,赵云也学会一些如何才能让同僚努力干活的技巧。

  赵云挪开手掌,露出一角军报,赵云眉宇间闪过一丝混杂不甘的凝重。

  公孙瓒趁大军攻打豫杨二州,后方空虚之时来攻冀州。赵云对自家主公的能耐深信不疑,可他还是想快些回去。

  昭明军中所有能征善战的将领都在豫州扬州,主公只能坚守城墙,也不知如今冀州战况如何……他应当再快些回去,好让主公驱使。

  清晨拂晓,日光熹微。

  “呸!”公孙瓒骑在马上,远远的眺望着面前的城墙,漫天的飞箭倒映在他满是杀意的瞳孔里。

  公孙瓒缓缓的驱马后退,眼中的杀意渐渐转变成了绝望。

  (MXam)

  这不是一座要塞大城,只是冀州与幽州交界处的一所小城,城墙像是刚修缮不久,上半截和下半截的颜色都不一样。按照公孙瓒的经验,这样的一个小城中人口不会超过三千户。

  事实也如公孙瓒所料,城头上不只有壮年男女,还有老人,还有半大的少年,公孙瓒眼尖,还看到两个老叟颤颤巍巍背着竹筐往城头上运箭。

  他那早死的亲爹若是还是世也就这个年纪了。

  “怎会如此?”公孙瓒是真想不明白。

  中山打不下他转战高阳,高阳打不下他又转战旁处。公孙瓒一开始很自信,他的白马义从奔袭迅速,陈昭援兵的速度绝对比不上他换城的速度。

  大城打不下那就打小城,小城虽说不似大城那般地处险要之处,可只要能扎进冀州,总能再慢慢图谋。

  可坏就坏在小城公孙瓒也没能打下来。

  公孙瓒是真的累了。他仰望着这座并不高大却异常顽固的城墙,指节捏得发白。面对这一座算不上高大确十分坚固的城墙,他恨不得冲到城下指着那些守城庶民的鼻尖询问。

  陈昭给了你们多少钱,你们这么替她卖命?你们一群路都走不稳的老弱妇孺,怎么敢用命来拦我威震天下的白马义从?

  攻不下城,带来的粮草也要吃没了,城墙下面堆满了尸体,有白马义从精锐,也有普通的守城士卒。

  白马义从曾趁夜爬上城墙,却生生被守城士卒用同归于尽的打法,两个人抱着一个白马义从士卒滚下城墙,又挡住了。

  “撤!”公孙瓒猛地勒转马头,铁甲下的嗓音沙哑得可怕。他不能把百战精锐尽数折在这座无名小城——哪怕那些士卒仍在不甘地回望城头,哪怕那面矮墙上的守军已经摇摇欲坠。

  白马义从士卒一个个面色凄惨,不甘心回望那面不高大的城墙。

  纵横边关,把匈奴追得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的白马义从,在这个舆图上只是一个小点的小城前折戟沉沙。

  城头上,无数人看着渐渐远去的黑点欣喜若狂,激动得眼睛通红。

  “神女保佑……城守住了……明年还是个好年景……”

  江牛跪在城头上,仅剩一只的眼睛痛哭流涕。

  他被调到这座小城驻守的时候还被同乡人羡慕,同僚都说敌军肯定打大城,不会稀罕攻打一个小城。

  当江牛看到漫天遍野的敌军袭来时,心中只有我命该绝的绝望。这座小城里只有一千昭明军驻扎,城里的县令更是吓得两腿打颤,第二日就被军司马当众砍了——那狗官想要开城门投降,呸,活该千刀万剐。

  说来也奇怪,江牛每次觉得身上没劲,实在撑不住了,可一看到来送饭的半大孩童身上就有了力气,再吃一口今年新麦烙出的饼子,身上的伤口就不疼了。

  他已经决心死在这了。只要城池不丢,神女还在,他的婆娘和娃就都能活下来。

  “守住了,还好守住了。”江牛累瘫在地,浑身发软,靠着城墙泪流满面。

  其实他也怕死。

  官道之上,陈昭纵马疾驰,眼下的青黑在晨光中格外显眼。她已连续奔袭了两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机动性实在太强,谁也猜不透他下一个会袭击哪个城池,只能被动支援。

  如今只能希望易县再撑两日,撑到她援助。

  “公孙瓒退兵,易县未失!”

  两个探子远远看到陈昭,连忙拉住缰绳,翻身下马单膝跪下,面上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好、好。”陈昭大喜,一连称赞了两声,心头巨石骤然落下,心头长舒一口气。

第175章

  确定公孙瓒的确返回幽州之后,陈昭才长松一口气,却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趁着这段时间填补兵源,四处修建武仓,向各个城池运送更多武备。

  若她是公孙瓒,就会佯装撤回欲擒故纵,实则趁敌军放松警惕杀个回马枪。

  陈昭几乎未曾合眼,亲自督军布防。直到第七日深夜,涿郡的眼线终于送来密报——

  “白马义从已过范阳,确无回军之意。”

  陈昭盯着那短短一行字,紧绷的肩背终于松了下来。

  她回到府中,连甲胄都未卸,便一头栽倒在榻上。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两日后,陈昭才饥肠辘辘醒来,头一件事就是先找到易县最好的厨子置办上一桌宴席,狼吞虎咽吃了五碗饭。

  易县虽小,人手不足,赖于今年丰收,城中粮食还充沛,又刚击退了先前在易县百姓看来不可战胜的白马义从。在短暂的哀伤过后,胜利的欢愉迅速遮掩住了悲伤。在这样的世道中,冀州庶民早已习惯了死人,能守住粮食,让剩下的人活下来,死去的人就有价值。

  “神女。”“见过神女。”

  一路上不断有人远远向陈昭打招呼,这个小县中不少人曾登上过城墙,见过带兵来援的陈昭。不认识陈昭的人听到旁人招呼,也就认识了。

  陈昭她闪身拐进一条窄巷,左右环顾,突然伸手攀住土墙,靴尖在斑驳的砖缝间一蹬,轻巧地翻了过去,头也不回地扎进另一条巷子,顺手把散落的长发挽成一股粗辫,甩在右肩。

  果然如陈昭所料,认识她的人根本就没那么多,在城头上她身边都是亲卫,大多百姓也只是远远望过她一眼。

  偶有路人觉得这女郎眼熟,可瞧她大摇大摆的模样,又疑心是自己认错了。这种事本就是有十分把握才敢开口。

  陈昭走在街上,边走边买东西,也不讲价,看中了就买下来,思绪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的豫州扬州。

  豫州扬州捷报频传,拿下二州也只是时间长短,再慢明年春种之前也能返程。算起来,从八月初出兵到现在,不过三个半月。豫州已定,扬州大半入手,堪称神速。

  打天下就是如滚雪球一般,初时困难,雪球一旦滚大就容易多了。最初那几年,她带着残兵东奔西走,被人追得像丧家之犬。如今坐拥数州之地,兵马钱粮源源不断。这雪球,终于滚起来了。

  “女郎好眼力,这些玉都是幽州过来的辽东岫岩玉,成色上好……”

  卖玉的商贩攥着块青白玉佩,眼珠滴溜转着,舌灿莲花地向面前女郎夸耀。这女郎虽衣着朴素,通身气度却掩不住,定是个阔绰主顾。

  他本是幽州人,公孙瓒的兵卒过处,似他这般薄有资财又无靠山的小商贾最是凄惨。不得已舍了幽州的铺面,带着妻小逃来冀州易县。谁料刚安顿下来,公孙瓒的兵锋又至。

  城头厮杀那几日,他早打点好细软,只待城破便逃。不想这弹丸小邑,竟真挡住了白马义从。来往的昭明军士卒也各个守规矩,没趁着打胜仗后摸上一手油水。

  见城中日渐安稳,他渐渐生出在此定居的念头。他就在街边支了个简陋的摊位把从幽州带来的玉饰摆出来,盼着多少能卖些本钱。他好拿着本钱做点其他小买卖,安身立业。

  陈昭漫不经心地扫过摊上的玉器。乱世之中,粮米金铁价高,这些太平年景里备受追捧的美玉反倒成了最不值钱的物事,商贩开的价倒也实在。

  “都包起来。”陈昭掏出来一块重量差不多的金饼递给商贾,花钱很爽快,钱留在她手里没什么用,花出去流通起来才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