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玉满庭
袁术比袁绍受宠,年幼时候跟着家中长辈访友,卢植真小时候抱过他。
就在袁绍打算认命之时,他身后谋士田丰狠狠戳了他一下,压低声音:“主公,副盟主。”
没有经过权力腐蚀的脑子此时还好用,袁绍立即话风一转:“卢公年事已高,绍以为,还需一人为副盟主辅佐卢公。”
事态紧急,袁绍也顾不得要脸了,直接就厚着脸皮开了口,就差把“我今天必须分一杯羹”写在脸上了。
袁术袁遗还没反应过来,曹操已经反应了过来,应和:“袁本初四世三公,兵强马壮,可为副盟主。”
他跟着袁绍,袁绍地位高了他的地位才能高,仅凭自己手下这几千士卒,在各路诸侯之中根本就说不上话,曹操看的很清楚。
这次陈昭没有出声,十八路诸侯里面姓袁的就有三人,再加上如今还是袁绍麾下马仔的曹操以及袁家门生出身的冀州牧韩馥,袁家势必分一杯羹。
卢植沉默片刻,道:“那便如此吧。”
指望这群还没出兵便开始分赃的货色还不如指望那小反贼。
各路诸侯有粮食的出粮食,没粮食的出兵。卢植提议让袁绍主管粮草,袁绍反手举荐了自己弟弟袁术,陈昭举手说她出粮出兵用不着其他人一番商议之后,终于决定了下来。
袁术总督粮草,孙坚为先锋先去汜水关,陈昭自管粮草,出兵需听从吩咐,其余各路诸侯分做北中南三路合围洛阳。
翌日,在酸枣城外筑三层高台,四周列五方旗帜,立白旄黄钺,陈兵符将印。卢植登台,慷慨念起手中“何太后”所写诏书。
“汉室不幸,董贼霍乱愿诸位匡扶汉室,以安天下。”
一滴浑浊的眼泪砸在血诏上。
卢植声音哽咽,哪怕明知这封诏书是假,可想到如今汉家天下将失,反贼接二连三出现,社稷沦丧的处境,卢植依然悲从心来。
黄巾肆虐之时,他与皇甫嵩还可平叛救汉,可如今,皇甫嵩已向董卓服软,他又被陈昭所制,谁还能救天下呢?
卢植看向台下各有心思的各路诸侯,口中苦涩更胜。
台下诸人,有几人为救汉来此?又有几人只是为名利来此?
卢植哽咽念完讨贼诏书后,歃血为盟,各路诸侯亦歃血为盟。
陈昭在尝到嘴唇上铁锈味的片刻,都不禁生出一股报效大汉的心思。
可眼前另一片血海快速闪过,驱散了陈昭这片刻的幻象。
一片真正的血河,数万具尸体漂浮在河面上,白骨累累,河中鱼的肚中没有藏书,可从鱼腹中刨出的人骨和人眼,比“陈胜王”三字更触目惊心。
那是广宗城外的血河。可就算“黄巾贼”惨死如斯,而后的这几年,依然有无数庶民举起黄巾旗帜造反。
大汉治下,民血腥气,远胜牲畜之血。
歃血已成,众人入帐,陈昭默不作声擦干净了嘴上之血。
她不忠于大汉。
第65章 令郎孙策
会面散后。
孙坚自回了营帐,却听通报青州牧陈昭来访,忙出帐亲自迎接陈昭。
自己与这位特立独行的飒爽女郎并无交集,为何此时来访?
他出身寒微,全靠武力和军功晋升,与其他凭借家世的诸侯不同。陈昭亦出身寒微,孙坚对她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陈昭入帐后,第一眼看向的却不是孙坚,而是帐中一个相貌与孙坚有五分相似的少年。
“犬子孙策,某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孙坚骄傲拍拍孙策的肩膀,口中自谦,面上神色却十分骄傲。
“策儿,来见过青州牧。”
刚满十五岁的少年英气勃发,身姿挺拔,看向陈昭的眼神带着些许好奇,走上前拱手:“策见过青州牧。”
青州牧看着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人家已经是一州之主,自己却只能跟在父亲身边历练,不知何时自己才能独当一面。
“真是好儿郎。”陈昭眼神刷一下就粘在了孙策身上,许久才舍得移开视线。
“虎父无犬子。”
这个她也想要,拿下孙策还能附带一个周瑜,怎么算都划算。
奇怪,十八路诸侯一见面,她怎么觉得遍地都是人才,见到的每一个人她都心动呢。
都怪这些诸侯,非要招揽她看上的人才,生了好儿女也不自觉送至她麾下。
孙坚心道,昨日他在中军大帐便看到公孙瓒入帐时候这位青州牧的眼睛就黏在公孙瓒身上,今日又这么看自家儿子。
莫非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青州牧来寻某有何要事?”孙坚问。
“乃是来提醒文台一声,袁术与袁绍面和心不和,又心胸狭小,文台带兵在外要小心此人。”陈昭笑了笑。
“昭军中粮草与兵丁尚算充足,文台若有需,可遣令郎来借。”
孙坚心中若有所思,却不以为然。
推举盟主之时,这位青州牧与袁家几人几乎撕破了脸皮,原来是出于旧怨拉拢自己来了。
只是孙坚并不想掺合进陈昭和袁家几人的矛盾中,便不动声色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陈昭也不在意,待到危急之时,孙坚自会想起她今日之言。
袁绍一回到营帐便大发雷霆,将桌案上的竹简都推至地面。
“竖子野种也敢坏我之事!”袁绍胸膛剧烈起伏,面色阴沉。
原本他以为十拿九稳之事竟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打乱!
原本想要安抚袁绍的曹操动作一滞,他缓缓收回了已经冲到嘴边的话。
陈昭是父母不详的野种,他这个阉宦之后在袁本初眼中呢?
耳边响起袁绍的唾骂之言,大多都是攻讦陈昭的出身卑微,就算认颍川陈氏为亲族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寒微。
曹操垂袖站在帐侧,目中一片冷漠。
他一向都知道袁绍有这么个唯出身论的态度,却不曾想袁绍明知自己出身,却毫不避讳在自己面前指桑骂槐。
曹孟德视袁本初为好友,袁本初安看得起他曹孟德乎?
帐门掀起,田丰许攸与郭图一众谋士结伴进来。
“主公何故发怒?主公骂声,远隔数丈便能听清,若入了有心之人耳中,定会生出事端。”田丰皱眉,对袁绍发泄怒气的行为很不赞同。
袁绍口中正要脱口而出的下一句骂言戛然而止,脸色憋的涨红。
郭图忙道:“田公太过小心,此处乃我军中军大帐,内外把守士卒都是主公的亲信,若在自家大帐中都不能随心所欲,天下间便无安全之处了。”
袁绍面色好看了些,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待到袁绍平复好心情之后,众人才又讨论起对策,往日对讨董之事最为活跃的曹操不发一言。
离开袁绍营帐之后,郭图责怪曹操:“主公大怒,孟德也不劝劝主公”
“慎言。”田丰表情冷硬打断了郭图,郭图轻哼一声,扭头不言。
都是主公麾下谋士,偏偏这个田丰整日摆出一副所有人都要听他之言的架势,仿佛只有他一人对主公忠心耿耿,他们都是对面派来的奸细一样。
田丰对曹操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孟德见谅,主公今日被那陈家女气着了,是故有所失态。”
曹操笑道:“操与本初多年好友,岂会不知本初的性子,田先生大可放心。”
至于从曹操这等生性多疑的人嘴里吐出来的“放心”二字到底掺杂了多少水分,连曹操自己也分辨不出。
田丰望着曹操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陈昭田丰咀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谁能想到当年的小小黄巾贼会有成为一方诸侯,与四世三公的袁家子针锋相对而不落下风的一日。
那时候陈昭在黄巾贼中都只是默默无名之人。
田丰抬脚走向另一处军营,告知守营士卒:“老夫来寻沮公与。”
片刻后,田丰便见到了沮授。
“田公请坐。”沮授客套招待田丰。同是出身冀州,田丰又是早早成名的名士,沮授曾与田丰有过几面之缘,二人颇为投机。
“老夫久不闻公与消息,还忧心你身陷敌手,后来听闻公与出任青州别驾,才知公与是投了青州牧。”田丰抚须感慨。
沮授拱手:“田公如今亦是冀州别驾,投于明主。”
他就是客套客套,田丰比他大数岁,算是他的前辈,沮授也不好意思当着田丰的面骂袁绍。
“公与投青州牧,可是受其威胁?老夫听闻陈昭此人生性蛮横”
“慎言!”
沮授厉声叱咤:“我敬你为前辈,才与你好言相对,主辱臣死,你若敢在我面前侮辱我家主公,今日我便在此帐中将你斩首!”
噌的一声,沮授手中长剑已出鞘。
田丰表情僵硬,劝道:“袁公雄才大略、求贤若渴,袁家四世三公、门多故吏,公与若投袁公,老夫愿为引荐。”
“陈青州麾下并无贤才,老夫观之,其麾下皆黄口小儿,公与有八斗之才,何故将一腔抱负空付小儿受累呢?”
沮授神色一凛,举剑便砍,斥道:“汝安敢诋毁我家主公!”
田丰动作迅速往边上一跳,躲开剑,诧异抬头:“汝竟如此无礼?”
招揽不成就不成,这怎么还打人了!
沮授不语,只一味追着田丰刺,田丰慌忙躲开,身上衣袍都被割除几条口子,连忙寻机跑出营帐。
“告辞,老夫之言还望公与好生考虑。”
沮授怒目望着田丰离去的背影,没有去追。
在帐中他动粗也就罢了,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提剑追砍袁绍麾下谋士,就当真成了两方势力宣战了。
如今还要一同讨董,他不能先挑起内斗。
“袁本初此人好勇无谋,只重家世那许攸郭图便够汝吃亏了,还敢来劝我。”沮授晦气呸了一口。
别以为他不知道,袁绍麾下养了一群谋士,田丰虽身为谋主,却无法让众人信服。那群谋士划分阵营,彼此勾心斗角。估计田丰还在自欺欺人,觉得袁绍家大业大,这种情况也就随它去了。
可他作为旁观者却看得清楚,其他谋士不敬重谋主,根源就在于主公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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