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不过芸娘是个忠仆思想入脑,腌渍入味儿的一个人。故苏尧是亲儿子又如何?待遇肯定比不上越止这个旧主之子。
苏尧并不喜欢越止。
一开始,按芸娘打算,是准备让亲儿子磕头叫越止少主人的,在苏尧强烈反对下,方才作罢。
越止也大度,也不计较什么名分。
苏尧并不在乎所谓的前朝旧贵,他不在乎过去,只在乎现在。他内心对未来充满了渴望和期许,想要一官半职,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跟朝廷证明自己,做出一番大事业。
他不认为自己该天生为奴,为了博一个前程,苏尧可以不惜性命。
想着以后前程,苏尧便恨毒了越止,甚至有除之而后快之意。
越止不事生产,花钱却凶,而且从来不知晓客气,再来就是越止又是那么样一个身世。若是被扯出来,岂不是连累芸娘母子,更会连累苏尧大好前程。
苏尧也曾忍无可忍发作过:“阿母,如今已是大夏王朝,哪里还有什么前朝旧贵?你守着这个少主人,可有替自己儿子想一想?有没有替你自己想一想?当然我知晓你从来不在意你自己,可是你有无在意过你的亲骨肉?”
“我想要他死!只要这个少主人死了,我们母子二人才能活,才能忘记过去,过一些好日子。阿母,阿母,你使我们母子二人解脱吧?好不好,好不好!”
“我们不杀了他,只是去告发他,然后送去官府,也不求什么嘉奖,只求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
苏尧说这些话时,甚至没避着人。
他快要疯了,也不介意让越止知晓自己介意。
越止也闲闲听着,生气也说不上。
芸娘倒是会生气,啪啪给亲儿子两耳光,十分恼恨说道:“为娘如何教导你的,你眼里只有荣华富贵,全无亲情,全无忠义,只知晓你的那些功名利禄。”
“你若胆敢告发,好呀,你领着官府来拿人,为娘都当着你面自尽!”
然后母子两人便哭至一处。
越止闲闲想这样戏也看到许多次,苏尧要真能狠下心,早便罢了。可这大孝子既狠不下心,那也活该。
这世间最朴素的真理就是大家都在冷脸洗内裤。
越止也是讲道理的人,苏尧虽想送他归西,他虽一惯小气,竟未跟苏尧十分计较。
每逢芸娘母子发生冲突,越止总是等两人闹差不多,情绪稳定些后,方才提要求。
苏尧闹起来,这么要死要活,通常也是越止多花钱缘故。
譬如他想学卜算易经,自然要购得比如《九经算筹》《紫薇经》等书,可是价值不菲。许多书册皆藏于世家书阁,哄人相让也得花费重金。
关键是越止只学一样也罢了,可他学什么也不是为求谋生,只不过是消耗精力,为求有趣,等略有所成,越止便会转头要学别的。
芸娘眼里,越止自是不会错,甚至还觉得委屈了少主人。越止种种花费所费颇多,苏尧那时已有个武职,职位虽不高,可大小也算个官儿,但也养不起越止兴趣爱好。若苏尧所给银钱不足,芸娘便会四处借贷满足这位少主人,苏尧自也不能不管。
越止当然知晓这些,可他也不是个为人考量之人。
他不勉强乳母之子叫自己少主人,但也不妨碍他使唤人,理所应当让这二人供养自己。
一个人能使唤别人供养自己,那是他的本事。
再后来,就是苏尧自尽。
就像他跟薛凝所说那样,那时苏尧立了功,本来等着朝廷封赏,可却被长孙昭据为己有。
苏尧再忍耐不住,终于自尽。
可能苏尧再也忍受不了,被这样汲取生命,对少主人进行供养。哪怕他不唤越止少主人,可也阻止不了这样供养。原先苏尧还有一丝希望,可这最后希望也被长孙昭漫不经心的一次冲动搅个粉碎。
儿子一去,芸娘也没有熬多久。
越止失了供养,再不能无所事事,只能自己出门谋事做。
于幽暗处,有异花初绽,色诡香殊。
再然后,太子宫中添了个性子阴狠幕僚,越止名声极恶,据说在太子府中能止儿啼。
后越止被贬,太子身死。
对着镜子,越止顺好了最后一缕凌乱发丝。
而今,他是长孙安的幕僚,长孙安给越止画了许多大饼,而越止也总是做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越止对着镜子,轻轻笑了笑。
单单看他镜中样子,谁都不会相信这俊雅青年是个阴狠之人。
窗户开着,越止想着薛凝,一股味儿散进来,越止嗅了嗅,是要下雨的味儿。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时薛凝也抬起头,扬起俏丽的脸蛋。
天阴沉沉的,看着暗信信有雨。
不知怎的,薛凝心里有不安。
第140章 她感觉脖间一热,是血?还是,……
天将要下雨,也似隐隐透出腥味儿。
一道身影轻身纵跃,宛如鬼魅一般,动作竟似快过马匹。
长孙安存自立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笼络人心,手底下也不乏能人义士。眼前的阿木也是其中一位。
他一袭黑衣,如此游走,在将将下雨的天气下,观之宛如鬼魅。
黑袍之下,阿木手掌露出,也是出奇的宽大。
他一双手生得十分粗壮,也显得十分有力。薛凝曾经验看过琵琶姬的尸首,薇娘是被活活掐死,且手掌印十分粗大。
阿木便是这样一个杀手。
他幼时家贫,父母早早便死了,其他兄弟姐妹也不知是死是活。因他排名第六,乡里也称他为六子。
阿木打小就会讨吃的。他骨头粗,力气大,双手一扒拉开篱笆,寻着人家院子里生蛋的鸡。他一伸手,
将活鸡撕成凉半,赶来的主人家都不免惊呆了,亦不敢如何计较。
十二岁那年,北地发生饥荒,也没什么可吃的了。
人凑一道,也无非是吃树皮、吃观音土、吃死人。待树皮都没有吃的了,阿木就冒险闯入长孙家的庄园里。
他小心入内,寻着一碗饭,饭很香,还带着些碎肉,阿木亦是吃得津津有味。
他许久未能吃得这样好食,一抬头,却看着一双绿网文狗眼。
原来他吃的是别人家的狗饭。
长孙安人凶恶,养的也是恶犬,阿木却发起狠,连杀两只。
长孙安看见了,哈哈大笑,也不见怪。他取了只羊腿,咬了口肉,将剩下整只羊腿扔给阿木,阿木放口大嚼,吃相十分凶猛。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而今阿木已是长孙安麾下首屈一指的杀手,养于暗处,专替长孙家处置一些看不顺眼的存在。
他心里没有是非对错,自从跟了长孙安,他再也没饿过。
长孙安喜爱他的凶狠,也正缺条狗为他撕咬。阿木在他眼里,就是一只恶犬。
而今他是奉长孙安之命,前来杀了薛凝。
留下薛凝只是一时兴致,以己度人,长孙安也不觉得裴无忌会为了一个女人如何痴狂。女人对长孙安而言只是用来发泄和传宗接代,他也不认为做大事的男子会为一个区区小女娘如何。
杀了长孙昭后,长孙安冷静下来,也是隐隐有些后悔。
他实在太性急,长孙昭毕竟是裴后之子,也不是说一点儿用也没有。
越止茶得太高端,但薛凝心思却很明显,她挑得很明显。
于是长孙安心里便很不快,他心里不快,便想要薛凝去死。他吩咐阿木去杀了薛凝,谁想越止手脚也快,已将薛凝放出府去。
阿木寻着味儿,要去杀这个女人。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杀女人了。
从前他便替长孙昭杀过人。
那时长孙昭心态失衡,令自己杀了薇娘。
那琵琶姬虽遍历沧桑,却是年纪不大。面纱之后,有一双楚楚可怜的双眼,还有脸颊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阿木既有力量,又善杀人之技,弄死一个薇娘也是极简单。
他单手就能掐住薇娘脖子,甚至将薇娘身子给提起来,看着她无奈的挣扎,慢慢的耗尽最后一缕力气,乃至于气绝身亡,这样香消玉殒。
杀完人,阿木倒是忽而有些兴致,想要看看公子宠爱女人是什么样,于是揭开面纱。
薇娘面上有伤疤,其容甚是丑陋。
再来就是景婉。
他麻利攥住了景婉发髻,狠狠一扯,一枚匕首就从他另只手袖里滑出来,对着景婉颈项狠狠一抹。
然后一腔血就这般喷涌而出出。
有些像乡里杀鸡,狠狠一划脖子,便有一碰鲜血喷出。
景婉眼珠子瞪得大大,喉咙传出咕咕声音。
她唇瓣动动,但说不出话,接着就很快陷于昏迷之中,很短时间内就失血而亡。
他单手攥住景婉的头发,拖着尸首到了河边,然后把景婉的尸首往河水里一抛。
阿木回头望去,这一路拖行,便是蜿蜒的血迹。
他忽而有些想笑,长孙昭令自己杀他那些相好的女人,还真是个公子哥儿。
阿木总见着长孙昭,长孙昭总是穿戴整齐,身上喷着香。
这样一位俊美公子,却似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现在薇娘、景婉都已经死了,就该轮着薛凝了。
天气沉沉,虽是白日,却昏昏渐如傍晚。
轰隆一缕闪电掠过,白光映着阿木脸颊,他半露脸蛋,面颊之上也有一道凶狠伤疤。
那道伤疤在左眼下,若再往上些,眼珠子也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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