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窦昭君继续说道:“至于大公子,他面子做得很周到,细处也很体贴,可实则很强势。要讨好大公子其实并不容易。”
她嗓音渐渐轻下去:“有时,也会生出疲累。”
窦昭君比薛娘想的要直接。
来之前,传闻中的窦昭君温润若水,贤惠乖顺。
薛凝本以为她会跟自己打太极。
薛凝:“窦娘子比我以为的,要快人快语?”
窦昭君:“如今那贼人淳于安被抓住,大公子的死又被扯出来。旁人
皆说大公子并非为贼子所杀,只怕是另有蹊跷。偏巧京城之前传得沸沸扬扬,说两女争夫,我却是争输了的那个。”
“那旁人会怎样想,又怎样说?会否妄加揣测,说与我有关?”
薛凝大约也明白了窦昭君纠结所在。
窦昭君快要成亲了。
她将为人妇,不愿落一个不大好的名声。
沈舟不选她不算名声不好,至多有些丢脸。但若有杀人嫌疑,那是另外一回事。
薛凝安抚:“窦娘子不必太急,无凭无据,谁也不能妄加揣测。”
窦昭君取出了手帕,轻轻擦过了发红的眼角,叹息一声,然后说道:“薛娘子,多谢你安慰。”
虽不知晓到底有几分的真情,但窦昭君配合度倒是挺高。
窦昭君轻轻说道:“当初,并不是他不择我。”
薛凝洗耳恭听。
窦昭君:“那时,他说,还是更喜爱我的性情。为了我,已跟刘婠说清楚。虽有两年情分,到底是我更合适一些。本来他弃了刘婠,选了我的。不过后来——”
窦昭君似难以启齿,脸一红,最后还是说道:“他想要更亲密些。”
她接着飞快说道:“我当然也是拒之,并未答允。不过,他很不高兴,不依不饶。”
薛凝吃了一惊,小心翼翼问道:“他强迫于你?”
窦昭君摇头:“他也不至于如此。虽然,他那样子为人,不过,不过倒也不至于强迫。”
窦昭君轻轻皱起秀眉,蓦然抿紧唇瓣:“其实,我没刘婠貌美,也不是个殊色的女子。我觉得,他也并不是真的情难自控。他只是想要我答应,明明知晓我不愿意,却要依顺于他,顺从他的心意。”
“他很想我听话。”
薛凝没有发表评论,做出继续倾听的姿态。
这话题很尴尬,窦昭君说出来也很难,薛凝尽量不去打搅。
沈舟想要婚前性行为,也未必是色欲熏心,而是一种服从性测试,要女郎明明不愿意,却依顺于他。
窦昭君:“其实我与刘婠皆是有家世女娘,若真有那样,他必然还是会娶的。否则,名声怕是不好听。毕竟如今朝廷举官,名声也还是很重要。他说必然要结为夫妻,又为何不愿?”
“在他不断逼迫之下,我亦心中动摇。可又听着他说,你亦要学阿婠,如此拒我?这样的性子不好,不要学。”
“我想着他为什么强势?因我从前婚事不顺,在外养了几年,又过了二十,年岁偏大了。于是他觉得哪怕僭越无礼些,我也应当容忍。”
“那时,我便有点生气,可能脸上也露出来了。他看到了,便拂袖而去。”
窦昭君蓦然伸手狠狠扯住了手帕。
她继续说道:“可笑是,彼时我见他拂袖而去,内心浮起的却是惶恐。”
窦昭君现在说可笑,说明此刻的窦昭君已经觉得彼时沈舟十分过分,心里浮起的也并不是迷恋了。
“我犹豫再三,甚至终于下定决心追出去,决意赔罪道歉。”
沈舟是个很会为自己打算的人,他舍了貌美的刘婠,决意选窦昭君。那么这个窦昭君必须全心全意站在他一边,为他舍己为人打算。
这样反反复复,欲擒故纵,最后使得猎物本身死心塌地。
情场如战场,窦昭君追了出去,说明窦昭君已经处于下风。
窦昭君面色亦有几分木然:“然后,我看着他搂着个年轻女娘,不是刘婠。”
“我不认识她。”
薛凝也接收到这句我不认识她的信息量。
说明沈舟找的这个情人身份并不高,虽然貌美,却未出现在上层社交圈。
就好似薛凝,薛凝跟窦昭君不熟悉,可去几次宫宴,大家哪怕说不上话,也知晓谁是谁。
说明沈舟这个小宠身份不高,既不是世家,也不是勋贵。
薛凝想了想,说道:“我想以这位沈家大公子的性子,定然不是真心喜爱那个年轻女娘。”
沈舟为人十分会盘算,把利益盘算得清清楚楚。沈舟性子十分精明,又一门心思往上爬,自然不会来个跨阶层的轰轰烈烈真爱。
找了个身分低的美女,估计一来是为了消遣,二来是为了刺激一下窦昭君。
什么东西都是争着香。
沈舟显然是想将窦昭君妥妥捏在手心里。
窦昭君:“也许吧,现在想想确实这样。那女娘身份不会很高,打发了也很容易。不过当时我不觉得,我不免自惭形秽。因为那个女孩子年纪轻轻,而且,生得非常漂亮。”
“很奇怪,刘婠也生得漂亮,但我容貌被她比下去,似乎也不会太难受。但那个女娘,身份不高,靠着水润姿色将我比得无地自容自惭形秽,仿佛所有得家世与贤惠在天生的姿色跟前不值一提。我受了很大打击!”
“她若跟刘婠那般有些才学也罢了,可只看一眼,我便知晓那女娘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人。我受了辱,生了气,当时就说沈郎君如此多情,咱们也不必继续。”
沈舟本来是要拿捏窦昭君的,但显然玩脱了收。
窦昭君想到不是争,而是因为太过于自惭形秽生出忿怒!
如今窦昭君竟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好笑:“再之后,他也寻了我两次,皆被我拒之。可能大公子以为我在闹性子,但我却是真心不肯再和他好。我怕了,我怕他有一日,又会那般辱我。”
窦昭君是战斗性不强,躲避性很强。
躲避性许是一种本能,使得窦昭君竟逃过一劫。
刘婠与之相反,是个争心很强的人。薛凝想起沈偃说过,说刘婠想要态度低一些,与沈舟重修旧好。
沈舟彼时被窦昭君拒了,于是自然顺理成章再跟刘婠在一起。
没有鱼,虾也好,更何况刘婠温婉起来,沈舟也颇为享受。
窦昭君:“再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宣称,说是已然择了刘婠。”
“他不会让人觉得他被我拒了,他不能输。”
沈舟争心很重,什么都要赢,现在又捧刘婠,说刘婠赢麻了。
窦昭君:“我是有点儿不高兴,不过也没必要因此恨不得他死。说到底,哪怕他跟刘婠在一起,又有几分真心真意?人前恩恩爱爱,体贴入微,盼着满京城都觉得我失了他的爱惜,必然十分懊恼,其实这些也都虚假情分。”
她轻轻接着说道:“况且这么一闹,对我也是有些好处。我死了心,很快也说了亲事,如今倒是很好。”
有些话窦昭君也不能明说了。
因为这些沸沸扬扬传闻,使得窦昭君从前太子故事里摘出去,别人也忘记了她险些成为太子良娣。
窦昭
君不认识那位沈舟新欢,薛凝便取笔按照窦昭君口述描绘一副人物像。
画好后窦昭君看了看,觉得确有几分相似。
薛凝看着也觉得有几分眼熟,窦昭君不认得,她居然是认得的。
去年冬天,得罪越止那个霍娘子?
第86章 有些话无需明说,已使得人联……
这次见窦昭君,薛凝倒是有了意外收获。
窦昭君提及那位霍娘子,印象显然并不怎么好,说霍明霜是个空样子。
言下之意,就是霍明霜没什么内涵。
想着霍明霜那时模样,窦昭君这评价不算无礼恶评。
要说气人,这个霍娘子确实是会气人的,确实有点儿得势不讲理。
窦昭君受不了霍明霜,那刘婠呢?
霍明霜那可怕的性子会否得罪了刘婠?
沈家大公子感情世界还真是极复杂。
薛凝心里早有一个猜测,但如今这个猜测却开始补全。
薛凝这样想着时,已离开了鹿鸣阁。
一人行至薛凝跟前,捧着一枚卷宗。
人是熟人,是薛凝认识的玄隐署申靖。
“署长知晓薛娘子与沈少卿正在查去年沈家大公子案子,得了些资料,特此奉上,只盼有些助益。”
薛凝想了想,说道:“可是查了赵少康?”
沈偃给的卷宗已是十分详实,不过赵少康却不在此列。
申靖有些惊讶:“薛娘子果真聪慧,还未翻看,便知晓了。”
一旁裴无忌已从鹿鸣阁出来,方才跟他说话那位管事已匆匆而去。
薛凝倒是凑过去:“裴署长,那位尹芳娘的案子可有什么进展?”
尹芳娘就是前几日死在巷子里的那个姑娘。
尹家是做布匹生意,家境殷实,女儿也养得娇。
结果好好的女儿养得如花似玉,在大街上走着,却是被变态生生掐死了,又刚好被薛凝撞见。
薛凝当时受了惊,次日再去验尸,结果尸首又已被玄隐署提走。
说是涉及崇俨法师留下来的邪教,故一干相应案子都让玄隐署处置,旁人不能置喙。
好好一个小姑娘就这么在薛娘眼前被杀,薛凝心里放不下,也想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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