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纤纤
于是很快就有嫔妃附和文珊的话,勤嫔脸一会红一会白,怯嚅了半晌才说:“臣妾不过看纳喇贵人可怜,所以一时性急……”
钮钴禄贵妃接话道:“罢了,日后说话注意些,和密嫔赔个不是也就行了。”
勤嫔和密嫔赔礼道歉,密嫔还有些受宠若惊低声说无妨。
好不容易熬到大会开完文珊回到咸福宫的时候胤祥难得臭着一张脸,胤禛和胤禩他谁也没理,自己坐在一旁修理毽子。
“我们小十三这是怎么了,哎呦,这可怜样。”文珊走过去,瞥了一眼一旁正看书的胤禛和胤禩,“是不是两个哥哥欺负你了?”
胤禩赶忙喊冤:“额娘,是十三弟弄坏了您的毽子,我和四哥正让他修呢。”
“他才多大,弄坏点东西不是常事。”文珊抱起委屈巴巴的胤祥哄道,“没事,不就是个毽子吗,你要是喜欢额娘再给你做一个。”
胤禩扶额,额娘对小十三也太宠溺了,难怪老人说幼子长孙都是最受宠爱的。
胤祥乖巧地和文珊道歉,说他只是看着毽子漂亮所以拿来玩玩,没想到一不小心扯掉了一根羽毛,本来到这也问题不大,结果和胤禩打闹的时候他握在手里不知怎么压到了,把毽子弄散了。
文珊看了一眼说没事,等明天她有时间重新扎几个给胤祥玩。
胤祥这才喜笑颜开。
胤祥如今不喜欢让人抱着,现在只有在文珊怀里才坐地住,乖巧地和什么一样。
胤禛和胤禩把棋盘收了问道:“额娘,今天没什么人不长眼为难您吧?”
“怎么会有人找我麻烦。”文珊笑着说,“虽说前几天皇上立后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但是也没什么后续了,要我说就是前朝最近太忙皇上不怎么来后宫,所以大家就又开始闲地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干了。”
前朝确实很忙,索额图和佟国纲已经出发前往清俄交界处进行谈判了,很快就会带回《尼布楚条约》。
胤禛三个自然也知道这事,而且乐见其成。
索额图作为这次的主事人立了大功自然对太子有益,康熙这次启用索额图也有这部分的考量,太子地位越稳固以现在的形势来说对他们也越有利。
母子几个说了会闲话文珊突然想起来冰鉴里还冻着她下午刚做出来的蛋糕,再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于是赶忙去拿了出来。
窗外明月高悬萤火点点,文珊在院子里种了紫藤花架又栽了葡萄就是等着现在夏夜纳凉的时候于是几人都到了院子里坐着,一边吃点心一点被文珊拉着一起打牌。
一旁还挂着胤禛和胤禩亲手画的样子,文珊亲手做的宫灯,烛火摇曳微风吹来芍药花香,抬头是繁花翠叶,漫天繁星;身旁是额娘和兄弟,胤禛三个都不由自主地觉得希望时间就这样停在这一刻,所谓的人生圆满大抵就是如此了。
……
延春阁内已经多年没有嫔妃来往的内殿里罕见地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这都是后宫诸人顺着风送来的慰问和贺礼。
只是明显主人并不在意就这么随意地扔在了一边理都不理。
院子里有点点火光透出,不过不是宫灯而是燃烧的纸钱。
“贵人,虽说皇上为常贵人做了主,但是在宫内焚烧纸钱还是大不敬,不如咱们去屋子里烧吧。”
索绰罗贵人的贴身宫女小云左看右看害怕地不得了,生怕现在有人进来。
“怕什么,这延春阁里除了你我哪还有旁人,今日是常姐姐的祭日,而且常姐姐最爱这广阔天地,在屋子里烧又算什么。”
前几日荣妃谋害常庶妃的事刚出的时候有几位嫔妃来探望过她,可是后来大家发现皇上对这事的态度是想要压下来的时候就慢慢地不再来了,延春阁也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索绰罗贵人素着一张脸毫不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看着亲手叠的元宝纸钱在火焰中焚烧最后化为缕缕青烟随风飘摇而上,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这样,姐姐应该收到了吧。
虽说皇上没有重罚荣妃,但也算是真相大白,姐姐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终于不是去地不明不白了,姐姐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小云还是胆战心惊,手上的动作加快想着赶紧烧完。
“贵人,咱们如今得罪了荣妃娘娘,以后万事还是要小心些。”
“我会怕她吗?”索绰罗贵人的眉眼被火光印照着忽明忽暗,淡淡地说:“如今大仇得报,我已经心满意足,是生是死都不求其他。”
从决定揭发荣妃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延春阁外守门的侍卫中有一个也忍不住往里看了看,戳了戳一旁的兄弟说:“索绰罗贵人好像在里面烧纸钱。”
“别管那么多,当做没看到。”另一个侍卫目不斜视,“记住主子的话,干好自己的事。”
“也不知道咱们兄弟俩被分到这来照看这个久无圣宠的贵人有没有什么出路。”那侍卫也收回视线,小声嘟囔了一句。
“再说废话我就和首领回禀,把你调到别处去。”
“别别,我自然是心甘情愿为主子办事的,主子对我们不薄,知恩图报我图海布还是知道的。”
延春阁里安安静静,荣妃的钟粹宫里也是寂静异常。
荣妃被禁足一年还要日日在佛前忏悔,焚香祝祷抄录经书烦闷地不行,宫人们见主子心情不好更是不敢出声。
“不知此事会不会连累了胤祉。”荣妃跪在佛前,心思却不在礼佛上,一心惦记着自从出事后一面都没见过的儿子。
“奴婢听说三阿哥在养心殿前为娘娘求情,皇上不见他,后来还是荣宪公主前去才把三阿哥劝了回去。”
宫女素琴在一旁把她扶起来:“娘娘也跪了许久了,先歇歇吧。”
这钟粹宫里也没有外人,荣妃是不是在佛前忏悔自己的罪过也没人知道。
荣妃起身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看着宫里冷冷清清的模样叹了口气道:“胤祉这孩子虽然孝顺可遇事太冲动了些,好在还有荣宪在外头能照料一二,本宫也放心些。”
她被禁足宫里的宫人也被遣出去了一半。
“咱们公主是公主里头最得皇上喜爱的,公主刚刚还让人带了话进来说让娘娘不必担心她和三阿哥,而且公主也会尽力为娘娘周旋。”素琴笑着说道。
荣妃揉了揉酸疼的膝盖,素琴见状赶忙跪下轻轻撩起她的衣裳,取了药酒来涂抹。
“素琴,你说这事真的是意外吗?”荣妃越想越觉得蹊跷。
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还是她入宫不久的时候做下的糊涂事,那时年轻不晓得利害,真的做了之后她的次子赛音察浑就突然染了急病不满三岁就去世了,她那时身怀有孕在万分悲痛下生下了小儿子长华也是没养过一个月就夭折了。
接连没了两个孩子她便以为是老天对她做了这些腌臜之事的报应,常庶妃因为小产也很快离世,荣妃为了弥补过错给这母子俩在宫外偷偷立了长生牌位,直到现在还有人去供奉香火,而且在常庶妃之后她再没有对皇嗣动过手脚。
没想到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错事有朝一日竟然又被翻了出来。
“娘娘,您这几年来与人为善,只一心养着三阿哥和荣宪公主早就不争宠了,这谁能害咱们呢?”素琴迟疑地说。
荣妃也只不过是在宫中多年遇事的直觉罢了,所以想了一会找不到什么疑点也只能闭了闭眼说:“罢了罢了,都是我造的孽,偿还了也好,这些年本宫每每想起这件事便担心会报应在我的胤祉和荣宪身上,如今也好,由我一人承担就是了。”
不止荣妃觉得有些蹊跷,康熙也同样觉得蹊跷。
怎么就偏偏是荣妃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呢?
怎么看都太过巧合了。
荣妃这些年在宫里很是老实,已经多年不和别的嫔妃起冲突,所以康熙略一想便知道若是人为那很可能就是文珊做的。
她猜到了他会把胤祥交给荣妃抚养,所以干脆断了他的念头。
可是文珊……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这种心机手段的人啊。
而且这事发生的时候是康熙十三年,文珊都还没有进宫,荣妃那时做地很隐蔽,若不是留下了那个太医否则都不会有人察觉,文珊想拿这事做文章太难了。
所以又不太像。
康熙忍不住想难道真是巧合?是上天暗示让他把胤祥留下?
但是很快康熙就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因为前朝雅克萨之战已经到了决定性的时候。
因着和沙俄的雅克萨一战很多事都被推后,胤祥继续在咸福宫里养着,康熙也再没什么表态对咸福宫格外关照,改玉牒的事赫舍里氏最上心,找了个皇陵宗庙正在周边修整的由头,由礼部上书说眼看后宫又即将有不少皇子公主满六岁要正式序齿把名字添到宗庙里,但是钦天监在测算如何修整的时候顺带算出直到明年都不好擅动宗庙,否则会坏了风水。
序齿都不能添,自然玉牒也不能在宗庙改了。
康熙都没想到赫舍里家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他虽然不信这些天象祸福之说但是也不得不说索额图找了个好说法,满朝文武也没人再提太皇太后的遗愿了,毕竟谁也背不起让皇家宗庙风水坏了的责任。
所以康熙也顺坡下驴允了这事。
索额图也清楚太皇太后的遗愿搁在那想要推翻何其之难,所以只能拖,能拖一日是一日,说不准事情就会有转机,例如宣贵妃犯了什么错或是去世,重病之类的,这事就算解决了。
胤禛三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被气笑了。
“这个索额图,还真会找法子。”胤禩把下面送来的奏报往桌子上一扔。
胤祥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啧啧称奇:“这法子都能让他找着也是不容易。”
“他找的这个理由拖不了多久。”胤禛说,“宗庙风水这种事拖到明年就已经算不容易了。”
这可是皇室宗庙事关大清江山社稷,索额图敢把这事拿出来挡枪也是壮着胆子的,好在康熙和他这次是想到了一起所以才没追究反而遂了他的意。
但是就像胤禛说的那样,这事不能拖太久,天象若是一直不利于宗庙也不是这么回事。
“这样也好,让皇阿玛的目光从咱们身上稍稍移开,等到明年也好。”胤禩摸着下巴想了想,“咱们特意没拦着他们也是觉得如今不算是个好时机,不如等到明年索额图和沙俄谈判回来再办。”
“只是没想到索额图胆子不小,竟然敢把这拿出来说事。”胤祥说道。
胤禛把胤祥拎过来:“好了,十三弟你给额娘准备的生辰礼物怎么样了?”
“早就准备好了。”胤祥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文珊还有一个月就要过生辰了,兄弟三个从半月前就开始准备这事。
胤禩也凑过来:“准备了什么?”
“不告诉你们。”
文珊最近隔三差五就被钮祜禄贵妃喊到永寿宫去开会,钮祜禄贵妃这次是势必要趁着这次荣妃的事在宫里抓出几个典型来,没办法文珊只能陪着在一边微笑,点头然后附和一下钮祜禄贵妃的英明。
但是也让文珊跟着吃了不少瓜。
比如惠妃和荣妃这两位宫里的老人在早期似乎还真的互搞过,幸亏过去的太久这两位又互相遮掩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而端嫔看着老实巴交地竟然也动过手,目标还是怀着胤禛时候的德妃,文珊听到这事被查出来的时候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总之康熙在前朝忙着和沙俄谈判后宫里也在忙着谈判,文珊到了这个时候才弄明白钮钴禄贵妃这是哪想要肃清后宫啊,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开始全面清算,而且自己清算也让别人清算,后宫顿时打作一团。
文珊每天都能被新瓜震撼然后跑回去问胤禩哪边到底说的是真的。
连带着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种大型嫔妃互殴名场面的胤祥都快看傻了。
文珊和胤祥负责吃瓜,胤禛和胤禩兢兢业业地在前朝后宫忙碌着,还得抽出人手来去保护敏贵人,毕竟她怀着孕现在谋害皇嗣的事又在风口浪尖上。
又过了几个月转到了秋天,德妃生产了,诞下了她的第三个儿子,十四阿哥胤祯。
胤祯出生之后就连不常和德妃打交道的文珊都能察觉出来德妃对这个小儿子的关心和在意甚至超过了已逝的六阿哥胤祚。
似乎是把对六阿哥的爱意也全都倾注在了这个小儿子身上,如果说她对胤祚在宠爱之余还有一点理智能教他一些道理的话那么对于胤祯就真的是实打实地无底线的宠溺了。
甚至连胤禛有时候提起这事都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难过十四弟日后会这么狂悖,原来是自小就被这么无止境地宠溺着长大。
胤禩对自己这个十四弟的感情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文珊几人都知道十四阿哥和九阿哥十阿哥不一样,他在胤禩彻底宣告与皇位无缘之后成为了和胤禛争夺那个位置的人,甚至后来就连老九都转而支持了他。
胤禩对这事看地倒是很淡,那时他已失势兄弟们各谋出路这很正常。
只是十四弟与九弟十弟比起来小心思确实要多一些。
十四阿哥的出生在后宫是一件喜事,而前朝也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