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瓜子
宋时溪目光不躲不闪,一双妩媚的狐狸眼比漫天繁星还要亮,语气嘲讽道:“哥,当初不是你让我离你们秦家所有人都远一点儿的吗?我现在照做了,你怎么好像还是不满意?”
秦樾眼神微动,顺着她的话想起初见的那天,他在病房里因为被算计产生的盛怒而说出的那些话,一时之间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她还在继续说:“你到底想我怎么做?要不我给你纸笔,你一字一句写下来?”
微风拂过,带起秦樾额前的碎发,露出些许因为怒火而凸起的青筋,他看着她嘲弄的表情,握紧拳头,下意识地冷声道:“不识好歹。”
可话音刚落,心中就涌上一丝后悔和懊恼,但是骄傲让他怎么也说不出圆场和解释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黑了脸。
“对,我就是不识好歹,我喜欢住哪儿就住哪儿,关你什么事?我叫你一声哥,你就真以为是我哥了吗?这儿就算再破再烂,对我来说,也比你们家强一万倍。”
“我之前是做过很多错事,但是就像你说的,在那件事后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我们谁也不欠谁。”
“慢走不送。”
宋时溪说完,也不顾秦樾是什么表情,倏然将门大力给关上,然后气冲冲地转身径直进了房间,等在梳妆台前坐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源自于对秦樾骨子里的害怕。
直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当着秦樾的面说了那么多阴阳怪气的话,但是不得不说是真的爽啊!
她早就对他强势的大男子主义感到不适了,现在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但现在缓过来后,就有些后怕,他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对她做什么吧?可做都做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还能怎么办?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时溪紧咬住下唇,尽量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深呼吸好几次,才径直去卫生间洗漱,然后上床休息。
本以为会睡不着,结果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门外,秦樾站在门口,看着啪的一下全都熄灭的灯,眸中愤懑的情绪冷冽成冰,宛若洪水决堤一般从中翻涌而出,快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她那张嘴还真是了不得,伶牙俐齿,一刀一刀往他心上割。
秦樾已经记不清上次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他发脾气的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了,偏偏他现在除了有点生气以外,唯一的想法就是很想踹开门看看宋时溪这个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他为她好,她居然觉得是他管着她了?
幼不幼稚?
但也不怪她,她年纪小,思想不成熟也正常,等以后就知道好歹了。
而且,一笔勾销?秦樾唇边泛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神却越来越幽暗深邃。
呵,哪有那么简单。
勾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门。
*
晨光微亮,宋时溪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先起身去将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她洗漱好后,准备出门找房东谈一谈修楼梯的事情,顺便去胡同口吃个早餐,然后把昨天没逛的百货商场给逛了,该买的东西给买了,思及此,不免有些可惜那些漂亮又昂贵的衣服和护肤品。
今天去买,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开门,往外走的时候差点儿踩到一堆东西,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熟悉的购物袋。
宋时溪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发怔,秦樾走的时候,居然没将这些拿走?
想了想,她还是把这些东西提进了屋。
房东很好说话,同意了过两天会找人过来维修楼梯,还会帮她把主卧阳台的栏杆加固一下。
这倒是意外之喜。
宋时溪从房东家中走出来,顺着胡同往外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家小面馆,她之前来这儿吃过两次,性价比很高,量大又便宜,关键是味道也很不错,她一个人能吃完一小碗。
就在她吃面的时候,碰见了一位熟人。
第22章 共浴
今天是个大晴天, 地面被阳光映照得满是金黄,绚烂又温暖。
一行穿着橄榄绿制服的公安同志们从不远处走过来,而为首的人身量最高, 腰板笔直, 皮肤有些黑, 呈现小麦色,五官深邃, 大双眼皮,长睫毛浓密卷翘,阳光洒在他身上, 越发衬得正气, 一丝不苟。
只是一眼,宋时溪就认出了对方, 当时他说他巡逻的时候会经过她家附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遇。
出于礼貌, 宋时溪本来想打个招呼的,但是想到对方现在是在工作,便歇了心思。
可没想到曾景叙会主动过来,笑着喊了一声:“宋同志。”
“曾警官, 你在值班?”宋时溪连忙放下筷子, 回了一句。
“嗯, 还没到正式上班的点。”
难怪曾景叙会过来,宋时溪点点头, 想到他昨天借给她外套的事情, 便热情地招呼了一声,“要一起吃点儿吗?我让老板再上一碗,这家味道还不错。”
“不用了, 穿这身衣服不方便。”曾景叙摆摆手,用眼神示意了一眼周围,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他笑起来时,眼眸弯弯,给人的感觉很亲近。
闻言,宋时溪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朝附近看了几眼,这才发现有很多人都在悄悄地往他们这个方向看,老板额头上冷汗涔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像是在回想自己这小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好像确实不太方便,宋时溪讪笑一声,“那下次吧。”
“今天晚上我和阿樾一起吃饭,枝意也会来,你不来吗?”
言外之意,便是不用等遥遥无期的下次了,今天晚上就可以。
看着曾景叙真诚发问的模样,宋时溪一噎,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一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按理来说他和秦樾两兄妹的关系都不错,那应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或许是她久不说话,让曾景叙误会了,他挠了挠头,不太擅长地劝道:“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昨天的事说到底都是那位姓陈的同志惹的祸,你和枝意……”
听见他的话,这下宋时溪是彻底确定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和秦枝意之前发生的那些矛盾,要不然的话,情商得低到什么地步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就算不提秦枝意,就冲她昨天晚上才和秦樾“撕破脸”,她只恨不得这辈子都别再遇见他,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凑上前去?
可她又不好把这其中的隐情全都说出来,只好含糊道:“我今天晚上有事,去不了。”
闻言,曾景叙表示理解,点点头道:“那就下次吧,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宋同志你继续吃。”
“好,曾警官再见。”
“都是妹妹,和枝意一样叫我景叙哥吧。”
宋时溪没答应,也没拒绝,浅笑着目送曾景叙离开。
*
早晨的城市开始渐渐苏醒,给建筑物披上一层忙碌的金光。
秦樾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开完晨会后,整个人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跟徐进泽交代了一句,便进了休息室。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紧,刚进门,秦樾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他很少在这里洗漱,此时闻到,脚步下意识地一顿,然后调转方向往里面走去。
将门稍微推开,地上和洗手台上的角落里都有女人细长的头发,有两根还暧昧地沾上了他的浴巾,通过位置,他能想象宋时溪吹头发时的大概姿势和方向。
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吹起来应该比他费劲得多,也不知道她那么小的手,是怎么坚持举着吹了那么久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一些逾矩的事情,秦樾眸色暗了暗,随后匆匆挪动视线看向别处,像是想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置物架上的洗漱用品变了位置,跟他以往的摆放习惯不太一样,但很整齐,显然是昨天她用过之后,重新整理了一下。
但是她不是专业的保洁,无法做得那么细致,所以才让他发现了差别。
而在置物架不远处的晾衣区上,规规整整地挂了一件男士的西装外套,是他昨天披在宋时溪身上的。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埋进他衣领里的场景。
气温在这一刻不断攀升,让秦樾呼吸急促了几分,下意识地伸手松了松领带,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
昨夜的情况再次出现,她的身影霸占了他的所有思绪,挣不开逃不掉。
秦樾脸色紧绷,喉结上下滚动,浓黑的睫毛轻轻颤着,最后他打开水龙头,冷水一遍遍浇在脸上,总算是找回了一丝清明。
手撑在镜子上,水珠模糊了镜面,但还是能看清镜中眼下一片乌青的自己。
狼狈,慌乱,狰狞……
明明被她阴阳怪气地痛骂了一顿,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不管怎么样都该使些手段,让她明白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但一晚上过去,他倒是把这个词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可笑。
秦樾深呼吸几次,长臂一伸,将西装外套取下来,走出了浴室,准备等会儿睡醒后交给生活助理送去清洗,便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或许是真的累极了,头刚沾上枕头没多久,秦樾就进入了梦乡,只是仍旧睡得不太安稳,眉宇间隆起浅浅的沟壑,没一会儿额角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梦中水声潺潺,一道道水帘从天上落下来,最后凝聚成一个花洒,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变换成一间浅灰色的浴室。
他站在洗手台前,隔着一道玻璃门呆愣地看着,下一秒,一只手凭空出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进去,浑身瞬间被热水淋湿,但是这点儿温度却万分不及此刻依偎在他怀中之人的体温。
她未着寸缕,身材玲珑有致,却在雾气的遮掩下,看不太真切,模糊得像是蒙上一层薄纱。
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五官往下流淌,流经每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花园,他僵愣在原地,黑眸牢牢紧闭,不敢再多看一眼。
可偏偏她却攀着他的肩膀,脚尖轻轻踩上他的脚背,探身覆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娇声道:“哥,等会儿洗完,你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滚烫的气息从耳垂处向四周快速蔓延,很快席卷全身,给眼眶都染上一丝灼热。
他下意识地摇头。
但下一秒,耳边响起一道嗤笑声,“不识好歹。”
秦樾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没了雾气萦绕的浴室,取而代之的是休息室白净的天花板。
他抬起手覆在额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室内很快就遍布了紊乱的呼吸,充分彰显着主人的溃不成军。
“又是梦。”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但开口时他的嗓音透出一丝沙哑,已然是压抑到了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他大脑彻底恢复理智才起身,坐在床边揉捏着额角,就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秦樾心情不佳,语气便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怒气,“什么事?”
徐进泽听出几分不对劲,但只当自己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秦樾,面上一讪,开口时越发小心翼翼,“秦总,您母亲来了。”
“她来干什么?”秦樾揉捏额角的动作微顿,眉头蹙起。
郑慧兰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他的公司,更别提不打招呼就直接来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