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瓜子
闻言,宋时溪这才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想到秋红她们对他而言都是陌生人,坐在他旁边肯定也会不自在,便点了点头。
上车后,没多久就到了宋时溪楼下,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秦樾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不远处,他主动解开安全带,说:“我陪她进去,你们在这儿等我们一会儿。”
听见这话,大家都没有意见,正在小心翼翼抚摸着柔软车座的邓翠霞,连忙收回手,说道:“你们去吧,我们等你们。”
她还没看够车内的装饰,正稀奇着呢,还不想那么快就下车。
宋时溪和秦樾一走,邓翠霞就迫不及待地打量了起来,好奇地左看右看,忍不住啧啧出声:“宋同志亲戚家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这么有钱。”
问完,好奇地看向她们当中和宋时溪关系最好最亲近的吴秋红。
后者诚实地摇了摇头,她虽然早就知道宋时溪亲戚家条件很好,但是宋时溪平时很少提起,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
想到宋时溪平时的低调,又想起她当时要搬出来的坚决态度,邓翠霞突然噤了声,不再探头探脑,然后缓缓坐直了身子。
亲戚家再有钱,那也不是她的钱,说白了,跟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顶多沾沾光,吃点儿从他们手指缝里流出来的好处罢了。
想必宋时溪在他们家过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舒适,人在异乡,寄人篱下,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其中酸楚,只有自己才知道。
思及此,邓翠霞沉默了下来。
但又想到刚才秦樾对宋时溪的态度,那可不像是会苛待她的样子,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而且还第一时间赶到了公安局,对待她们也是礼貌有加,还要请她们吃饭。
爱屋及乌,才会这样。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搞不好冤枉了好人,便赶紧止住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
这边宋时溪和秦樾步行前往家中,但是大铁门附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是些不上班的,一听胡同里发生大事了,专门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
“听说被偷了好多东西,好几百呢。”
“你从哪儿听说的?我怎么听说是好几千啊?”
“好几千?你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听自己被质疑,那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立马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就嚷嚷道:“我怎么就瞎说了,住这儿的是个漂亮的年轻小姑娘,上头有大老板养着的,可有钱了。”
“租个房子,全都换了价值不菲的新家具,新电器,这段时间隔三岔五就看见有小轿车停在她家楼下,几千块钱对人家来说那就是小意思,这附近的谁不知道?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他说得煞有其事,大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且关于这种有关包养的颜色八卦,更是恨不得追问到人家床上用什么姿势,说什么话,于是有好几个都扭头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博军被众人包围,脸上浮现出一丝得瑟,但是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三言两句,哪知道那么细致?可现在被捧得骑虎难下,只能张嘴胡诌道:“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个骚的,长得跟狐狸精一样,胸大屁股大,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哎,你们说她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不学好,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搞不好还是个三,真是世风日下。”
“包她的就是个老头,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夜夜都来,那叫声我在家都能听到。”
一长串话说得格外难听,简直不堪入耳,站在外围,正要绕过人群往里面走的宋时溪和秦樾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在听清那些话后,秦樾眼神倏然变得十分森冷,眸色深沉近墨,透出掩不住的阴鸷和怒火,他唇线抿直,阴沉沉地大步上前,谁知道身旁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甩下一句去叫公安,就直接窜到了那人跟前。
“你说夜夜都能听到我们家有老头在叫?”宋时溪站在李博军跟前,眼神不避不躲,直勾勾地看着他。
早在宋时溪出现的第一时间,李博军就认出了她的身份,眸中闪过一丝心虚,但是见对方只是一个丫头片子,再加上这种事情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很快又硬气起来。
“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这么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叫不叫的,可真有意思。”
宋时溪眨了眨眼睛,“那你刚才一口一个骚,一口一个胸和屁股,岂不是更不要脸?”
“你……”
李博军一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周围一个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气得脸色涨得通红,盯着宋时溪的眼神含着刀子,恨不得把她活剥了。
哪个女同志遇到这种事情不是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里,偏生她敢跳出来跟他呛声,还一点儿都不把男女之间的事情放在眼里,一点儿都不知羞。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种脏事你都干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啊?啧啧,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烂货,还好意思骂人,赚的都是脏钱,活该你被偷,遭报应了吧?”
这话属实有些过分,有好几个听不下去的都帮着说了话。
“说话要有证据,不能乱说的。”
“就是啊,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说,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还怎么来往?”
李博军一听,立马反驳道:“我才不跟她这种贱人来往呢,免得带坏小孩。”
“呵,你嘴巴这么不干不净的,满口谎话,就不怕带坏小孩了?”
宋时溪冷笑一声,视线掠过他怀中抱着的小朋友,整个人面黄肌瘦,头发油乎乎的,衣服不仅脏,衣袖还短了一截,一看平时就没怎么好好管过,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拿孩子说事。
而且他要是真的为孩子好,就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脏话。
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渣,她还是头一次见。
“什么谎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的?”李博军冷哼了一声,明显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还抓着怀中小孩的手挥了挥,阴阳怪气道:“以后你要是敢学这种贱货干这种事情,你爸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孩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以为他是在逗自己玩,咯咯咯笑个不停。
宋时溪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余光瞥见什么,勉强压住怒火,开口问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嗓音不像刚才那么强硬和讽刺,相反还十分平和,李博军先是一愣,然后就觉得是她怕了,似笑非笑道:“那当然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谁知道话音刚落,她就一扫刚才的态度,转身喊道:“公安同志,你们听到了吧,这个人亲口承认造谣诽谤我,我要报案。”
听见报案两个字,李博军眼珠子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向不远处两个身穿橄榄绿制服的公安,反应过来后,立马道:“我可没有!”
“大家伙都在这儿呢,你当我们都是瞎子聋子?”宋时溪冷眼看着跳脚的李博军。
公安同志不会偏心任何一方,当即询问周围群众事情的前因后果,很快就了解了大概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秦樾快步到了宋时溪跟前,“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宋时溪耸耸肩,她是真的没把李博军造的这种程度的黄瑶放在眼里,前世当博主的时候,每天在弹幕和私信里看到的只会比这些更肮脏,更难听。
但是秦樾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得她是在逞强,看着她的侧脸,又想起刚才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顿时觉得像是被一千只,一万只蚂蚁爬过一样,疼得厉害,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熊熊烈火从心尖往上爬,燃烧进眼底,猛地抬起眼皮看向那个奋力在公安同志前卖惨和狡辩的男人身上,眸中满是厌恶和戾气。
他一步步径直走到了那还在大放厥词的中年男人跟前,居高临下地开口道:“公安同志不用跟他废话,直接带走,让他跟我的律师团队狡辩去吧。”
低沉的嗓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却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博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目光落在他西装革履的打扮上,又见他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但嘴边的话还是脱口而出道:“凭什么带我走啊!我只是说了两句闲话而已。”
闻言,秦樾讽笑一声,那股蔑视的感觉让李博军只感觉自己是最底层的蝼蚁,顿觉浑身上下都受到了侮辱,不由恼羞成怒,“你他妈笑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秦樾却不答反问,视线上下扫过他的脸,像是在记住他的特征。
闻言,本就有些害怕和心虚的李博军立马回过神来,拔高音量回道:“关你屁事?”
“不说也没关系,这儿这么多人,我总有办法知道。”秦樾突然勾了勾唇,像是冰山融化,给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增添了几分柔和。
可是李博军却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只觉得自己好像惹了大麻烦了,刚想到这儿,就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着收律师函吧,也不知道进去蹲几年会不会长记性。”
“放屁,我就是开个玩笑,说几句话而已,怎么可能就坐牢了?”李博军眼珠子飞快地转动,同时不忘反驳秦樾的话。
每天那么多搬弄是非,嚼舌头的,也没见谁坐过牢,这个人一定是糊弄吓唬他的,别以为他就会怕了!
秦樾看着李博军吓得苍白的脸,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扣,一边抬眼上下扫过他全身,眼神满是不屑,“跟文盲和法盲说话就是费劲。”
话毕,满含戾气的眼睛环视一圈四周,道:“像你这种一无是处,活在烂泥里的人,觉得只是动动嘴皮子就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呵,天真。”
这种看不起人的模样,让李博军气血翻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口大口喘着气,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将孩子往旁边地上一扔,就抄起拳头朝着秦樾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砸了过去。
秦樾等的就是他先动手,等对方的手擦过自己的衣领后,立马眼疾手快地动手反制,大掌遏制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掰,耳边刹那间就响起了骨头错位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李博军宛若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还不算完,只见眨眼间,秦樾就曲起膝盖用力踢向了李博军皮带下方的位置,后者这下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了,豆大的汗珠和眼泪哗啦啦从额头往地上下砸。
秦樾比李博军高了快一个头,这一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衬衫都没皱半寸。
在公安同志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过来插手之前,秦樾率先松开了手,李博军就像一块破布一样摔在了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场面有一瞬间的噤声,随后看向秦樾的眼神都变得颤颤巍巍,同时也抿紧了自己的嘴,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会乱嚼舌根了。
以前八卦两句,没出什么事,那是没遇到硬茬,要是真遇到了,下场估计跟李博军差不了多少。
宋时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赶紧跑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神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呐呐喊了一声:“哥。”
她属实没想到秦樾会这么做。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她却知道他是故意激怒李博军让他动手的。
像是李博军这种人,看似没有自尊心,其实自尊心比谁都重,尤其是在面对比自己更年轻,更优秀的同性成功人士时,一点点“看不起”的情绪都有可能点燃他们内心深处的自卑和嫉妒。
秦樾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能勾李博军上钩。
而一旦他先动了手,后面出手教训他就变得合理多了,也更容易脱身。
只是秦樾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最重利益的商人。
秦樾听见宋时溪的声音,眸色渐渐柔和下来,对上她的眼睛,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谁问他这个了?她当然知道他会没事。
宋时溪察觉到他的视线,莫名偏头避开,心跳却在一瞬间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并逐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加速。
“李博军你这个畜生,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扔孩子啊?”
“孩子有什么错,你看头上都破了个大口子。”
“快去他家,让他妈过来带孩子,他媳妇儿在上班,等会儿知道他做的事情,不打死他。”
李博军媳妇儿是附近有名的泼妇,又是最疼女儿的,要不是全家就她一个人上班赚钱,怎么也不会把孩子丢给重男轻女的婆婆和丈夫带,这两人就没一个靠谱的。
在场的人有认识李博军的,立马转身去找人。
见他跑出去老远,其他人哪能不知道知道李博军刚才的话都是吹牛的,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夜夜听见叫声,怕不是顺风耳!
真不是人,又是造女同志黄谣,又是扔孩子,还动手打架,简直是妥妥的人渣。
“公安同志,我,我快疼死了,快叫医生。”李博军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这才抓住公安同志的裤脚求救。
公安同志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也知道不管怎么样,都该先叫医生过来,再者,怀中哭啼不止的孩子被李博军扔在地上,还不清楚除了头上的伤口以外,身上还有没有严重的伤口,这都得靠医生来判断。
于是当机立断让其中一名同事回公安局去调人手过来帮忙,他则是留在原地处理。
秦樾和宋时溪都算是当事人,一时片刻走不开,都要回公安局做笔录后才能离开。
等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可以吃晚饭的点。
宋时溪和秦樾一起从公安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徐秘书和两位同样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女,吴秋红她们也没有离开。
“秦总。”徐进泽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秦樾颔首,目光扫过将宋时溪围起来的三人,徐进泽连忙压底声音道:“本来是想按照您的吩咐带她们去曲园用餐,但是她们担心宋同志,都不同意离开,我便给她们买了一些吃食垫垫肚子。”
“嗯,做得不错。”秦樾点头,然后扫向其他两位,嗓音冷冽:“我只想听到我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