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穆清公主见此,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阿柠见她眼底隐隐的恼意,连忙安抚道:“自然愿意的,奴婢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奴婢见到殿下便喜欢,恨不得一直陪在殿下身边。”
穆清公主顿时转恼为喜,不过她仔细一想,脸都耷拉下来。
她板着小脸,倨傲地道:“你这话可当真?”
阿柠恨不得发誓:“当真!奴婢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穆清公主哼哼了一声,质问道:“那本宫且问你,你之前是不是给许多太监做了香囊?”
阿柠茫然:“是啊!”
穆清公主没好气:“那什么双喜,什么胡公公,什么孙姑姑的,他们对你好?”
阿柠越发疑惑,不懂,和这个有关系吗?
穆清公主看她这样,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他们加起来,比得上本宫吗?本宫赏赐给你的,不比他们多十倍,百倍?”
一旁宫娥最开始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公主竟和这小医女这么说话,待到看穆清公主恼了,都吓得不轻,她们侍奉穆清公主这么多年,还没见公主这么恼恨过,这小医女可真行,这不是惹事吗?
谁知道这时,却听阿柠道:“殿下,理不是这么论的。”
众人顿时窒息,她怎么敢!
慕清公主一愣,她从来没遇到敢当面呛她的,她当即反问:“那你说怎么论的?”
阿柠:“这根本不一样啊!”
穆清公主气得脸都红了:“怎么不一样?”
一旁众宫娥吓得脸色煞白,屏着气息不敢出声。
阿柠却继续道:“他们是宫人,是宫娥,是尚宫,而殿下身份尊贵,怎可相提并论?”
穆清公主一愣。
她墨黑的瞳孔动了动,之后才试探着道:“他们身份卑微,根本不能和本宫比?”
阿柠:“是,殿下在奴婢心中,自是万千尊贵,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
其实说这话时,她也有些别扭,不过说着说着就说顺嘴了。
反正哄小孩嘛,多说点好听的就行了。
一旁宫娥看到这情景,才稍微缓口气。
穆清公主低着头,若有所思。
阿柠继续加把劲哄:“殿下,奴婢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殿下是如珠似玉的娇贵人儿,寻常人等哪比得上?奴婢头一次见了殿下,便觉殿下肤光胜雪,姿容绝世,是奴婢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
穆清公主听着,心里自然欢喜,不过一时半刻,她也不好意思突然就改了口风。
于是她故意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阿柠一听这个“我”,顿时知道哄住了,赶紧道:“当然了!殿下便是明珠,璨璨生辉!”
穆清公主心花怒放,她昂着下巴,斜睨着阿柠道:“你知道这些就好,以后你不许再对别人好,只能对本宫好!”
阿柠其实不能理解穆清公主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她是公主,她最大。
于是她赶紧道:“是!”
她想了想,又道:“殿下赏了奴婢这么说好物件,奴婢心中感激,无以为报,所以自己用香药做了一个香枕,可以助眠安神,还望公主笑纳。”
穆清公主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还不给本宫呈上来!”
阿柠来时拎着一个包袱,之后将包袱放到一旁矮凳上,她早瞄了好几眼,一猜就知道是送给她的!
就是不知道会送给她什么……
阿柠见她这样,抿唇一笑,心里也觉松快极了。
本来怕她嫌弃,怕拿不出手呢,没想到她这么迫不及待。
当下阿柠将那香枕取出,虽是匆忙做的,不过特意裁剪了穆清公主赐给的织锦缎,那织锦缎料子厚实,花纹细腻,虽没什么绣花,素净的料子,但晕彩就很好看了。
阿柠针脚细密,又挑选了最柔软上等的香草,有甘菊花,绿豆衣,合欢花和薄荷等,并搭配了几样味道清新的,把这些都装在生绢囊,再套在织锦缎中,一点不扎,只觉松软中又隐隐透着一股清香。
穆清公主几乎是抢一般接过香枕,抱着拍了拍,又闻了闻,心满意足:“这么香,好看!”
阿柠:“不知道殿下往日是睡瓷枕还是香草枕,若是睡不习惯,也可以当引枕靠着用。”
穆清公主眉眼弯弯:“本宫往日最不爱什么瓷枕,太硬了,本宫就喜欢香草枕,这个最好了。”
不过这么笑着,她突然又想起来,问道:“这种香枕,你做了几个?”
阿柠惊讶于穆清公主这么问:“就一个……殿下需要两个吗?”
要不再做一个?
穆清公主听着,却是越发喜欢,她再三确认:“当然不用两个,一个就够了,你只给本宫做了香枕,是不是?”
阿柠忙点头:“是,这香枕用料精贵,都是上等好香药,是因为给殿下做,我们胡公公才特意准许我用的,其他人当然不能用这个了。”
穆清公主便彻底放心了,彻底满足了,阿柠只给自己做呢!
她抱着枕头,心满意足地想,一个香枕这么大,不知道顶多少香囊呢!果然她就是和那些小太监不一样!
正说着间,就听外面声音,原来是聂姑姑回来了。
穆清公主一听这个,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下来。
她一抬眼,吩咐道:“请。”
这一声“请”后,外面帘子一挑,聂姑姑进来了。
聂姑姑进来时,面上是带着笑的,笑得温和柔软。
不过当她看到阿柠时,顿时愣了下。
她看看阿柠,又看看穆清公主,显然疑惑。
阿柠忙上前,低眉顺眼地拜见了。
穆清公主笑吟吟地看着聂姑姑:“姑姑,你可记得,她是阿柠,就是那日劝本宫用药的。”
聂姑姑勉强撑着笑道:“自然记得,说起来,那袋桂花糖,还是她送的……苏嬷嬷传话估计穿得不对……”
这么说着,她脑子里却在拼命转着。
那一日她因帮着神秀宫的琐事,不曾跟随穆清公主前去参加重阳节事,不曾想竟出了这样的岔子,待到穆清公主回来,她自然百般掩饰,将所有过错推给苏嬷嬷,并要苏嬷嬷当替死鬼。
因赶走阿柠一事太子也是知道的,她求助太子,太子也帮她说项,果然将穆清公主瞒过去。
接着元熙帝思念亡妻,为表情深,值此仙逝十载,竟行祭礼,其中繁杂琐事,自不必言,穆清公主身为先皇后唯一的女儿,自然应参加这祭祀之礼,只是又考虑她秉性体弱,尚且年少,怕她受不住繁琐礼仪,就此累了身子,所以钦天监提出可以请了替身,代穆清公主尽孝。
这其中自然需要一个主事的,穆清公主便提出要她亲自前去。
聂姑姑对此并无怀疑,一则穆清公主往日对她倚重,二则穆清公主性情单纯,她自然不疑有他,况且这次祭祀之礼,有她代穆清公主前去,正好可以见到各路内外命妇,趁此施展一番,这里面自然有许多默契,是不为外人道也的。
她这么闷头忙碌了两日,才刚得空回来,刚一进来,还没得歇息,便被穆清公主急召。
可现在一进门,迎头竟然看到了这小医女!
当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突然不知所措了。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对这小医女如此青眼相待?
第26章 那幅画
不过聂姑姑到底压下心中的疑惑, 轻笑一声,故作无事地道:“自然记得,若不是这位医女, 只怕殿下还耍性子不吃药呢, 奴婢正想着谢谢她。”
穆清公主却直接问道:“那桂花糖呢?”
她看着聂姑姑的眼睛:“桂花糖,从何而来?”
聂姑姑心里一慌, 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从穆清公主很小时便照顾她了, 一直觉得自己轻松地拿捏把控着,可是现在,穆清公主望着自己的眼神,隐隐有了太子或者说元熙帝的样子。
本来以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雏鸟, 却突然长出坚硬的翅膀,她抓不住了。
穆清公主看着聂姑姑的神色, 好笑至极。
这几日她当然没闲着,她已经查过了, 就是聂姑姑在欺瞒自己!
她咬唇,冷冷地盯着她:“说话啊, 怎么, 不说了?”
聂姑姑直接跪下了,她跪在那里:“殿下, 这桂花糖是顾医女送来的,要送给殿下的, 当时奴婢代为收下的。”
穆清公主一听,直接拿起杯盏来,对着聂姑姑砸过去:“你竟敢欺瞒本宫?”
上等白瓷盏直接砸在聂姑姑额上,聂姑姑额头顿时迸出血来。
不过她咬牙跪着,也不擦, 低头哭着道:“殿下息怒,奴婢并不是特意要欺瞒殿下,实在是——”
穆清公主:“实在是如何?”
聂姑姑犹豫,含泪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柠:“生怕惹出是非,毕竟桂花糖来历不明,奴婢不敢交给殿下,可殿下恰好看到了,奴婢没法,只能顺水推舟。”
她这番话倒是说得情理之中,然而穆清公主却依然不解恨:“这虽只是一桩小事,可往日你又有多少欺瞒本宫?况且,本宫特意问起她来,你却推说不知,岂不是可恨?”
聂姑姑一叠声认错,低头哀求。
阿柠从旁看着,也有些不忍,反而为聂姑姑求情。
穆清公主哪里听呢,她是千万娇宠的孩子,素来唯我独尊的,往日对聂姑姑倚重,如今知道聂姑姑竟在阿柠一事瞒了自己,便把往日对聂姑姑的喜爱尽数化为气恨了。
也是她年纪小,不曾经历过什么大事,还不至于如同她的父皇元熙帝一般说出“斩了”这种话,不然依她此时的气恼,是真会直接要了聂姑姑性命的。
她来回踱步,想了想,又问阿柠:“你为何会离开神秀宫,说,是她欺负你,逼你离开吗?”
阿柠微诧,回想了下当时,摇头:“是苏嬷嬷要奴婢离开的。”
一旁聂姑姑连忙道:“这是太医院的安排,这个和奴婢实在并不瓜葛,请殿下明察——”
她说着,连忙扯来太子:“此事太子殿下也知情,若是公主殿下不信,请来太子殿下,一问便知。”
穆清公主听说和李君劢有关,蹙眉:“他竟知情?竟不曾和本宫提起?”
当即便命人去唤来李君劢,她是要当堂对峙的,至于聂姑姑,她便先打发到一旁。
阿柠看她气哼哼的,气得脸都红了,也怕她气坏了身体,好一番劝慰,穆清公主这才稍缓,恰此时,外面传报,提及御用贡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