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李君劢咬牙,深深地看他一眼,之后绝然离开。
对此元熙帝并没在意,然而让元熙帝没想到的是,晚间太医院前来针灸,为首的竟是莫先洲,阿柠虽然在,但一直跟在莫先洲后面,根本连碰触的机会都没有。
他突然觉得莫先洲面目可憎,待要斥退他,一眼又瞥见角落的小女医。
恭敬地低着头,咬着唇,脸上泛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又羞涩又紧张的样子。
他便瞬间收回即将出口的不悦,和颜悦色地和莫先洲说话,闷闷地忍受了几针。
当一针针落下时,他略侧首,透过朦胧的帷幔,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脸上。
她浓密的睫毛在颤。
元熙帝收回视线,淡声道:“莫先生,今日朕觉难眠,劳烦下一味安神汤药,助朕安眠一宿。”
莫先洲听着,有些疑惑,安神的汤药自然有,不过有利便有弊,元熙帝金龙之体,御医往日不敢大意,轻易不敢给元熙帝开安神汤药,元熙帝也从来不用。
如今却主动提?
元熙帝淡漠地道:“怎么,不可?”
莫先洲恭谨地道:“是,陛下既吩咐,属下这就下方,立即送往御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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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灸过后,御药局的汤药送来,元熙帝用过后,莫先洲带领众人准备离开,谁知道这时,一位姑姑匆忙行来,说是后宫的王太妃突感不适,请莫先洲前去诊治。
如今元熙帝后宫空悬,唯独一个女儿并先帝留下的众位太妃,莫先洲不敢大意,当即匆忙前去,只留了阿柠并几个内侍在此收拾。
阿柠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打鼓,她不断地想着针灸时的种种,难免有些遐想,也有些失落。
谁知正收拾着,一旁宫人却突然道:“怎么少了一根针?”
阿柠疑惑,忙对了对银针,果然少了一根。
这针灸所用银针都是要如数清点,并交由针灸科的宫人清理,登记在册,并归位,少一根银针便是大错,所有相关人等都要追责。
众人都有些惊慌,赶紧各处寻找,又再次清点,依然少了一根。
大家开始反思,一步步地捋,最后发现,每一个环节都不可能莫名丢了一根银针,除非——
众人顿时都吓到了,一个个脸色煞白。
如果那根银针丢在皇帝的龙榻上,那万一出个什么事,只怕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都慌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所有人都看向阿柠。
其中一个,有些忐忑地恳求道:“顾女医,如今该怎么办,你好歹给大家指一条明路吧。”
这宫女一出声,其他人竟都纷纷恳求,甚至一起跪下来。
阿柠慌了,赶紧也和大家一起跪下,无奈:“我也没什么法子啊!”
谁知那宫女却道:“顾女医素来受陛下青睐,又有公主殿下那里的情分,这件事还得请顾女医想个法子周全了。”
阿柠其实自己也是茫然的,现在天晚了,穆清公主必然歇下了,况且她也不想如此无用,凡事都求上穆清公主。
至于元熙帝那里……她当然更不希望元熙帝以为自己是如何粗心大意的女医。
太没用了……
不过对上众人期盼的目光,她也明白,这会儿莫先生不在,不能再耽误下去,她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了。
在惴惴不安中,她回去函德殿,和殿外的太监说明了这件事,期盼着对方能帮衬一把。
她也晓之以利害关系,毕竟如果万一出什么事,那御前侍奉的太监也都会因此被牵连。
她正说着,御前大太监赵朝恩来了。
她忙上前恭谨地拜见,并坦诚相告。
她说完后,期盼地看着赵朝恩。
赵朝恩低着头,若有所思一番,之后对她无奈一笑:“顾女医所提银针,我们实在不懂,若是女医非要寻,奴婢就陪着你回去看看,不过咱们可得先说好了,入了寝殿,万不可发出任何声响,不然——”
他一脸为难。
阿柠这会儿正急着,哪里顾不上别的,连忙点头。
赵朝恩便命一位小太监带着阿柠入了函德殿,其实踏入函德殿的时候,阿柠便隐隐感觉不对,这是她能随便进来的吗?
可这里太过静谧空旷,以至于任何声响都会被放大,她提着裙摆,蹑手蹑脚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函德殿中也是有内侍和宫娥轮值的,不过一个个都低首敛容的,见了阿柠,略拜了拜。
阿柠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诡异,她心里发怵,甚至想往外走了,可一回头,便见那小太监站在自己身后,恭敬含笑地望着自己。
她也不敢说什么,生怕惊动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待终于行至龙榻前,她依礼拜见,谁知道跪下后,半晌并不见什么动静。
她疑惑地抬头看过去,夜明珠的光晕映照在精美华丽的帷幔上,似有若无的龙涎香萦绕在鼻翼,她看到锦帐内,男子侧躺在那里,一头乌发散落,逶迤在榻旁,隐隐间竟说不出的勾人。
阿柠愣了下,心疯狂跳起来。
她张口结舌,想再说点什么,但又觉得不应该。
龙榻上的是元熙帝,他已经睡着了,皇帝能安睡并不容易,若是惊动了,是杀头大罪。
她的视线胡乱瞥了一番,自然不可能寻到那根针,于是便觉自己的行径荒谬至极,更荒谬的是,那太监竟真的领了自己进来寻什么针!
她求助地往后看,却见那小太监已经不见了,就连适才的宫娥和内侍似乎都隐在了黑暗中,不见了?
她越发觉得诡异,甚至觉得自己踏入了什么鬼怪的洞穴。
就在慌乱中,她看到一旁的案几上,摆放着盛放汤药的药煲,里面隐隐还有些残余的药渣,显然皇帝才刚用过汤药。
想来是针灸后,又用了汤药,所以现在睡着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找找那根针?
她愣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
既是吃了汤药睡着了,兴许不那么容易醒来,如果这样的话,她总该试试,反正不是她自己要进来的,是赵朝恩命人带自己进来的!
想到此间,她的心砰砰直跳,不过到底是大着胆子上前,走过去龙榻边。
安静躺着的元熙帝着一身墨缎里衣,柔亮乌发散开,衬得肌肤越发冷白。
阿柠本来是心慌的,不过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他,原本的忐忑和紧绷便消散了。
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感觉自己像是饥渴的行路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他生得真美。
墨黑油亮的缎衣掩映在修长凌厉的颈子间,露出略显突兀的喉结,喉结很鼓,很大,彰显着男性和女性的不同。
喉结以上,是线条流畅利索的下颔线,以及那张俊美精致的面庞。
他肌肤本就是清冷的白,像是冰冷的玉一样的白,可他又生得太过精致,以至于仿佛用玉精心雕琢的一般,高贵,冷漠,苍白,俊美。
可偏偏,薄薄的唇却红得出奇,有种惊心动魄的妖艳。
阿柠越看越紧张,越看心跳越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喜欢,反正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又觉喉咙发干,忍不住咽了一口。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他前襟处,这黑缎里衣只用一根细细的软黑缎轻轻收住,只要一扯,这衣襟便敞开了,她就能再多看看了,也许可以看看他腰上有没有红痣。
如果有……其实也不能证明什么,可她还是想看看。
她咬了咬唇,贼溜溜地看了看空旷昏暗的大殿,没人,真的没人,那些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这种诡异到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了,让她觉得自己踏入昔日的梦中。
那些无所顾忌,可以恣意妄为的梦!
她深吸口气,鼓足了勇气,试探着伸出手,谁知手指才刚触碰到那柔软的缎衣,系带竟然松散开来,于是阿柠便看到一段细窄的腰身,紧致雪白,看得人为之一窒。
阿柠的手指抖了抖,她突然有些怕了,想收回来,可就在这时,睡梦中的男人动了一下。
啊?
阿柠吓得心跳都停了,她屏住气息,小心地抬起眼看过去。
夜明珠朦胧的光透过黑纱帷洒进来,落在铜镜上,又射在床榻上,落在他精致如画的面庞上,她看到他修长的睫毛轻轻搭下来,浓密柔软。
阿柠大气都不敢喘。
他若醒来,会如何,他可是皇帝,会杀了自己吗?
如果自己大声说,我可能是你上辈子的发妻,他会网开一面吗?
这时,她看到皇帝的眼睫毛动了下,很是修长浓密的眼睫毛,就那么轻轻掀动。
阿柠两腿一软,险些直接瘫在那里。
死了死了一定死了!
可……过了好一会,皇帝竟然一直没任何动静。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过去,却见皇帝的睫毛安静地垂着,薄而好看的上唇静谧而自然地搭在下唇上,一切都是安详的,他并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阿柠此时连魂都吓软了,哪有心思再探看,小心翼翼地就要站起身,打算赶紧溜了。
谁知她一起身,却被什么扯住。
慌忙低头一看,竟是皇帝的手!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不知何时竟攥住了自己的衣摆。
阿柠吓得要哭了,她试探着扯了下,可皇帝攥得很紧。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外面动静,竟是查房的女官来了!
她下意识想求助,不过又觉得此时的情景实在尴尬,自己扯开了皇帝的衣襟,又被皇帝攥住裙摆,这该怎么解释??
如果被别人看到,那她还是别活了!
慌忙之中,她急中生智,赶紧放下垂帷,之后身子就势上了榻,半靠在男人身上了。
如此一来,黑绸里衣的系带竟被扯开了!
阿柠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黑亮柔软的绸衣松散地敞开,露出紧致而结实的胸膛,而黑绸里衣未曾覆盖之处,是冷玉一般的肌肤,和那乌羽一般的绸衣形成鲜明对比,看得人血往上涌!
阿柠气息急促,嘴唇颤抖,可她还是忍不住往下看,便看到了那紧窄的腰腹,以及—— 阿柠眼睛越睁越大。
她确实做过一些梦,可她真的不曾见过,梦里的一起都是虚妄,可现在,实实在在,如此怒拔张扬,跌宕起伏,甚至有些狰狞!
阿柠双腿一软,就跟没骨头一般跌坠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