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脸怪的大口袋
想从方众妙这样的神仙手里占到便宜,他们简直是痴人做梦!
杨康伯首先躬下身,惶恐不安地说道:“方夫人,多谢您授予我等破解邪术之法。一劳永逸的法子,我等不敢窥探,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也就罢了。今日答应您的事,我等必然照做。”
其余家主连忙道谢,额头冷汗密布。
方众妙朗声而笑,随后斜睨了孙巧儿一眼,说道:“杨锦坤脸上的面具,我明日傍晚再来摘。杨夫人,你既然喜欢这个儿子,就该喜欢他最真实的一面,对不对?”
孙巧儿浑身一颤,只觉恐惧莫名。
第283章 五指山
其余家主不敢掺和杨家的事,拿到太极平安符和风水图便纷纷告辞。
大长公主把这些人送到门外。
她摇摇头,满脸鄙夷地说道:“抗击蛮夷大军,保家卫国,有利于子孙后代,有利于家族存续,为何你们之前总是反对?你们的德行配不上你们的权势。”
李家主拱拱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敢问殿下,我们保卫的到底是社稷和百姓,还是你们赵氏的最后一点家底?我们为之拼上性命,散尽家财,你们赵氏又付出了什么?粮草、军饷、兵器、战马,可有哪样是你们给的?国库里的宝贝,不是早已经被你们皇室挥霍一空了吗?”
另一位家主冷笑道:“但凡赵氏皇族有一点担当,我们也不至于主张议和。”
又有一位家主说道:“殿下,你自己也很清楚明白地知道,大周最坚定的投降派不是我们,而是赵璋,是皇族。是你们的脊梁断了,我们才站不起来。”
大长公主愣了半晌,竟是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面对这场灭顶之灾,最没有作为的的确是赵家,是宗室,是皇帝。一个皇朝的腐朽必然是从上至下的。
想了许久,大长公主才哑声说道:“本宫亲自出征,与大周共存亡,这就是皇族的担当。”
李家主冷笑:“您不觉得可悲吗?皇族唯一的担当,只剩下您一个女子。”
大长公主脸颊一红,更加无言以对。
可悲,实在是可悲。难道赵家就找不出一个好儿郎吗?
她迅速回神,讥讽道:“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可你们截留税银,蓄养私兵,瓜分田地,致使百姓颠沛流离。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对百姓横征暴敛的从来不是我们赵氏,而是你们这些地方豪强!”
钱同山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走到两帮人马中间,没好气地说道:“别吵了。你们一个强龙,一个地头蛇,而今都被压在方夫人的五指山下。你们往后只能跟着方夫人一条道走到黑。都歇歇吧。该筹银子的去筹银子,该打仗的去打仗。”
大长公主和众家主面色一滞,强硬的气场立刻就颓败下去。
他们回头看看宁远侯府的两扇朱红大门,眼里闪过一丝不甘,更多的却是畏惧和忌惮。
而后,两方人马相互怒瞪一眼,各自离去。
大长公主跨进府门,匆匆去找方众妙。
钱同山抬头看看悬挂在门梁上的,写着“宁远侯府”四个字的匾额,不由畅快一笑。管你什么魑魅魍魉,在方夫人的道场里都得老实趴着!
大长公主还未靠近前厅就听见孙巧儿凄苦的哀求声。
“方夫人,求您把这面具摘掉吧。之前我言语上对您多有不敬,我给您磕头赔罪。锦坤年纪还小,他总是这样哭叫,我怕他心神大耗,落下病根。我这就给您跪下。”
大长公主冷冷一笑,不由加快脚步走进去。
看见孙巧儿果真跪下,她嘲讽道:“为何要摘掉面具?你是怕了你这个儿子吗?他可是你的心头肉,你宁愿献祭自己亲儿子也要他活,你怎么能怕他呢?”
孙巧儿极为难堪地摇头:“我不是怕,我只是担心。方夫人,我求您!锦坤总是这样哭嚎,他怎么受得了?”
杨康伯和杨英才也觉得杨锦坤闹腾不休实在烦人,便没有阻止孙巧儿的哭求。
方众妙取出三枚铜板,反复数次抛在桌上,兀自看着卦象。
等孙巧儿磕到额头红肿,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才微微撩起眼皮,慢慢说道:“你以为摘掉面具,他就能变回乖巧懂事的模样?你以为忘了今日的一切,母子之情还能恢复如常?”
她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当你彻底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再与虚假的他相处,你只会感受到更深的恐惧。”
“我让杨锦坤继续戴着面具是想让你彻底放下。但你既然放不下,那他就会钻进你的肉里,让你一辈子挖不出,割不掉。你无尽的苦难,从今日始。”
孙巧儿听不懂这些话,又或者说,她不愿意懂。她对杨锦坤的母爱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割舍的?
她砰砰磕头,不断哀求:“方夫人,求您摘掉面具,让我儿恢复正常吧。他再这么哭闹下去,我只怕他会晕厥。”
杨锦坤满地打滚,哭声尖利刺耳。
方众妙也的确有些受不了这份吵闹。
她抬手唤道:“赵华阳,你把这孩子抓住,带到我跟前来。”
大长公主指指自己鼻尖,“方众妙,你还真的把本宫当丫鬟使?”
方众妙瞥了黛石一眼,说道:“不使唤你,难道使唤我家小石头?”
女儿更不能被使唤!大长公主立刻抓住杨锦坤的两只胳膊,像拎小鸡一般把人带到方众妙面前。
方众妙把手覆在杨锦坤脸上,嗓音柔缓却又冰冷:“摘掉面具之后,先前发生的一切,你都会遗忘。”
话落,一张面具已落入她掌心,原本是纯白色,而今却染上一层浅灰,边缘还有细细的裂缝,看着有些破旧肮脏。
大长公主连忙扔掉杨锦坤。
她再傻也能看出来,这面具的前后变化与杨锦坤有关。这孩子肮脏的心智污染了法器。
方众妙用指腹摩挲面具上的裂痕,呢喃自语:“倒是我猜错了,这面具不但会被天威损毁,还会被无脸人的内心污染。他最多戴一个月就要换一副新的。”
大长公主听黛石说起过无脸人,也知道对方的图谋。她心头不免涌上一股寒意。
她低声问道:“那他要杀多少婴孩才能做出这些面具?”
方众妙放下灰扑扑的面具,语气微冷:“所以他要搅乱这个世道。乱世之中死去的人就像荒原里被风吹倒的草芥,即使成片成片,数也数不清,也没有人会去在意。”
大长公主缓缓坐下,看着那面具,眼里涌上坚毅之色。她要平定乱世,活捉那无脸人。
二人说话的时候,孙巧儿已经爬起来,急急忙忙把杨锦坤抱在怀里查看。
“儿子,你还好吗?你难不难受?”
她用袖子飞快擦掉杨锦坤脸上的灰尘和涕泪。
杨锦坤眨眨眼,四处看看,然后茫然摇头:“娘,我身上好疼,我怎么了?众位家主去哪儿了?这里怎么只剩下我们几个?”
他竟然真的遗忘了之前的一切,也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孙巧儿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拉着儿子往门外走。“众位家主都回去了。天色不早,咱们也该走了。”
与此同时,她满心不屑地暗忖:方众妙说面对虚假的儿子,我会感到更深的恐惧。可是恐惧在哪里?儿子恢复正常,我只感到欢喜!若是儿子能始终保持现在这副乖巧的模样,我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我可以耐心地教导他,慢慢把他扳回正道。我相信他会变好的。
这样想着,孙巧儿不由回头瞪了方众妙一眼,这才离开。
第284章 女帝
黛石冲出去,叉着腰怒瞪孙巧儿的背影,这个可恶的妇人,竟是这般忘恩负义!
杨康伯和杨英才连忙给黛石道歉,又对方众妙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带着净如快步跟上孙巧儿。
黛石回到客厅,嘟着嘴说道:“小姐,那个杨夫人瞪你!我能不能挖掉她的眼睛?”
方众妙笑了笑,说道:“不用管她。明日这个时候,只怕她会哭着来找我,跪下求我再把这面具给杨锦坤戴上。”
黛石愕然地问:“为什么啊?戴上面具的杨锦坤像疯子一样。我看了都怕,她不怕吗?”
方众妙曲起指节轻轻敲击面具,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面具是虚实之间的造物。戴上它,显露的是真实,摘掉它,显露的是虚假。你以为真实是可怕的,殊不知,隐藏在真实之上的虚假才是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黛石挠头,“小姐你别说了,我听不懂!你明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
大长公主仿佛抓到了方众妙的错处,立刻质问:“你和你爹为什么不让黛石读书?是想把她养废吗?”
方众妙睨了黛石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告诉你娘真实的原因。”
黛石缩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统领逼我读书,我就把暗卫营的藏书楼给烧了。他们重新建楼,我又给烧了。统领拿我没办法,也就不再逼我读书了。”
大长公主:“……”
方众妙用指尖点点桌面,意味深长地说道:“赵华阳,你别骂她。我敢打赌,她不爱读书的性子随你。”
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咳了咳,马上转移话题:“方众妙,赵璋不是皇族血脉,我要废了他。你不是会看相吗?你说瑾王有没有帝王相?”
方众妙摇头:“你们赵氏皇族,无一人有帝王相。”
大长公主愣住了。她反复确认:“真的没有?一个都没有?远一些的旁支呢?”
方众妙连续摇头:“真的没有,一个都没有,嫡支旁支都没有。”
大长公主颓然坐倒在椅子里,喃喃道:“这可怎么办?皇位无人继承,大周的社稷如何延续下去?”
她捂着胸口沉思半晌,咬牙道:“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就瑾王吧。他年纪最合适,学识人品也过得去,处理政务的能力也还行。我与他一起办过几次差,他处事滴水不漏。他若登基,必然比赵璋强百倍。”
方众妙忽然笑起来,细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其荒唐的话。
大长公主不满地问她:“你笑什么?”
方众妙指着桌上的三个铜板,缓缓说道:“此卦为夬卦,天下泽上,卦辞为扬于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大长公主皱皱眉头,理直气壮地问道:“本宫自幼不爱读书,这卦辞什么意思?”
方众妙:“……”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众妙才叹息着解释:“简单来说,这卦辞的意思是臣下叛乱,帝王要起兵戎。”
“换言之,赵璋本打算派人暗杀宗室男丁,但他现在改了主意。若我料想得没错,他会颁布圣旨,宣召宗室明日入宫觐见,而后动用禁军,把你们全部绞杀。”
大长公主顷刻间暴怒。
“他敢!本宫先宰了他!”
方众妙冷静地问:“皇城里有禁军五万,你有多少兵马?”
大长公主瞬间失语。她坐拥数十万镇南军,可他们都在边疆,不在临安。赵璋若是真的发了疯,打算血洗皇城,谁都阻止不了他!
大长公主的声音颤抖起来:“这卦象是死卦吗?没有转机吗?”
方众妙摇摇头:“九三爻辞: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
大长公主:“什么意思?”她开始后悔了。自己早年怎么就不多读些书?
方众妙解释道:“无论是雷霆闪电还是暴雨倾盆,即便龙袍湿透,寸步难行,只要帝王下定了平叛的决心,坚持血洗到底,他必胜。想来你也清楚,五万禁军在手,他想输都难。他唯一要面对的不过是事后的几句谴责罢了。”
上一篇:历史许愿墙,开局拿昏君祭天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