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脸怪的大口袋
书生环顾这群人,脸上没有丝毫惧怕之色,唇角缓缓咧到耳根,嗬嗬地怪笑起来。未料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抓住穆雪寒。如此看来,他这舌头咬得好,咬得妙。只要他这里不泄密,穆雪寒就能平平安安。
嗬嗬嗬……他连续不断地怪笑着,神色十分癫狂。
卫英彦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你笑什么?等阿狗找到你的同伙,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拷打,你的身份一问便知。你与穆雪寒有什么牵扯,我们也能查出来。”
书生的怪笑声戛然而止。
就在此时,一只信鸽扑棱棱地落在窗台,发出咕咕的低鸣。卫英彦卸掉鸽爪上的纸条,展开细看,而后说道:“西郊帽子胡同,门口种枣树那户人家,同伙十二人,都有武功。”
“来活儿了。走着。”
二十多名暗卫翻窗的翻窗,走门的走门,还有人直接上梁,掀开几块瓦片,用缩骨功钻出去。
只是一个眨眼,所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动作快得几乎肉眼难辨。
卫英彦孤孤单单站在原地,眼里满是惊骇。原来这就是国师的暗卫不遵守纪律,不恪守教条,也不受拘束的原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指导性的原则都是笑话。
书生宛如见了鬼一般瞪大双眼。他以为自己偷东西的速度已经够快,却未料竟然有人比他更快。
一个眨眼就原地消失,这是一群人还是一群鬼?穆雪寒危险了!
书生连忙从麻袋里爬出来,手脚并用地跑向大门。
卫英彦走上前,一脚踩住对方的脊背。他已经没有必要去帽子胡同,还是留在此处看守犯人吧。
只等了小半个时辰,十二个同伙就被暗卫们用隐秘的方式带回小院。
阿狗依旧是书生的模样,一进门就说道:“这厮真是毒辣。他有可能感染瘟疫的事,他竟死死瞒着同伙,只说自己出门与雇主接洽。他的同伙完全不知道这单买卖的具体情况。”
卫英彦问道:“荷包呢?”
阿狗扔过来一个粉色荷包,戏谑道:“藏在这厮枕头下面,我估摸着他晚上得搂着睡觉。”
卫英彦立刻把荷包的内袋翻出来,却没看见任何绣上去的字迹。
莫非严若松猜测错误?
阿狗正想提醒他,却见他走到窗户边,对着阳光再一次把内袋细看一遍。一行用粉色丝线绣出来的字迹在光照中显现。
【五日后,引左相方涵去卧佛寺敬香,拐走他一双儿女,于酉时用马车带至山脚拱桥处。孩子的嘴切莫捂严,见我的马车并行驶过,令其呼救,叫我闻见。我会派侍卫施救于两个孩童,你且战且退,莫要伤及自身。】
“好一个你且战且退,莫要伤及自身。”卫英彦呢喃念出这句话,回头看那书生,讥讽道:“是不是觉得她待你有情有义。”
书生满眼绝望,嘴里发出急促的啊啊声。
穆雪寒的罪证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他的断舌仍在流血,每一次发声都要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但他丝毫不顾。他只想求这些人放过穆雪寒。
卫英彦看向阿狗,问道:“他是什么身份?”
阿狗指了指年纪最小的一个同伙,说道:“这是他表弟,被他拉下水当了贼寇。据此人招供,这书生名叫张池,五年前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被牵连进舞弊大案,判了斩首示众。”
卫英彦皱眉:“被判斩首示众,他怎么还活生生的?”
阿狗津津有味地说道,“他在街边卖字画的时候认识了穆雪寒。穆雪寒仰慕他的才华,暗中与他走动,渐渐有了情愫。”
“听闻他被舞弊大案牵连,穆雪寒为他四处打点,最后使了一笔银两,找了一个死囚,代替他砍了脑袋。他能活着都是穆雪寒的恩赐。”
“你看,他对穆雪寒死心塌地也是有缘故的。兄弟,你是不是也一样?”
卫英彦面皮抖了抖,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的遭遇和张池的确很相似。
另一名暗卫说道:“我们去衙门里查看舞弊案的卷宗,发现他是因为购买科举试题被抓的。但此事非常可疑。他家境贫寒,一份试题卖一千两银子,他没有那个财力。”
“我们看了他几次申冤递交的诉状,他拒不承认自己购买了试题,又说他书房里的试题是被人栽赃的。当年审理此案的官员拒不采信他的供述,但我们觉得他十有八九是冤枉的。”
书生本来低垂着头,听见这些话竟直勾勾地朝那暗卫看去,眼里燃烧着悲愤的火焰。
卫英彦笃定道:“看来他的确是被冤枉的,这眼神不像作假。当年审理此案的官员是谁,这么大的疑点,他竟没有深究?”
暗卫答道:“是大理寺少卿李玉群。”
卫英彦愣在原地。
阿狗呵呵地笑起来,“惊讶吧?没想到审理此案的人是穆雪寒的姐夫吧?你说有趣不有趣?”
卫英彦一点儿也不觉得有趣。他遍体生寒。
提起李玉群,书生眼里满是刻骨的仇恨,却没有产生多余的联想。感情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没有办法发觉穆雪寒与李玉群的这层关系之中隐藏着多么可怕的真相。
阿狗在旁补充:“这张池可不简单。他沦为黑户之后当了土匪,短短五年就打下二十八个山头。朝廷缉捕的二十八洞主就是他。他是南地最大的土匪头子。”
卫英彦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人的命数可能有些诡异。走仕途,他没有前程,可若是混黑道,他必能称王。
所以穆雪寒便略施小计毁了他。
第338章 比茅坑还脏
卫英彦缓缓走到书生身边,垂眸看着此人溢满悲愤和仇恨的双眼,低声说道:“你真是可怜。”
他说的是别人,也是自己。
当年他明明处处小心防备,却还是染上疫病。就在刚才,他终于记起一个小细节。在逃难的路上,宁远侯府的车队与穆雪寒的车队相遇那一晚,他的包裹里多出一件衣裳。
他每天都要干很多粗活累活,布料磨损得很快,因此常常衣不蔽体。故而他没有声张。
未料,便是在穿了那件衣裳之后,素来身强体壮的他竟感染疫病,被扔在路边自生自灭。穆雪寒实在不忍,叫大家先走,她留下照看。
穆雪寒出现之后,那件衣裳也出现了,这是巧合吗?当年那场重病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答案已经在卫英彦的心里显现。可是国师看过他的面相,却又为何不点明?
不,国师一开始就已经点明了,是我没有深想。卫英彦的心狠狠一颤。
国师甫一见到他的面相就说,他的一生毁于一朵黑桃花。这样的提点还不够清楚明白吗?既然是黑桃花,那么这段看似美好的情缘,实则隐藏着最深的黑暗。
听完张池的遭遇,卫英彦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什么恩情,什么厚爱,都是假的!穆雪寒此人只有一副狼心狗肺黑肚肠!
张池还在呜呜低吼,脸庞因仇恨而扭曲。
卫英彦忽而惨笑一声,然后半蹲下去,直视对方的双眼,问道:“你恨李玉群?”
张池恶狠狠地瞪他。
这种事还用问吗?如此明显的冤假错案,李玉群那狗官却查也不查,直接判他斩刑!他岂能不恨?
卫英彦摇摇头,怜悯地说道:“你恨错人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上辈子,严若松与余飞翰恶斗的时候被逼到绝境,无差别地害死了许多人,其中就有李玉群。可李玉群的妻子明明是穆雪寒的嫡亲姐姐,与严若松仇恨更深,可严若松却给了那人一笔银两,安安全全地送去了远方。
严若松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杀李玉群明显是为了报复,放过穆雪寒的姐姐是因为同病相怜吗?
卫英彦掐住张池的脖子,把这人拎起来,平静地说道:“随我去一趟靖安伯府,你就知道自己应该恨谁。”
阿狗摘掉面具,兴冲冲地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名暗卫提醒:“给这书生穿一套衣裳。”
不多时,卫英彦带着两个身体瘦弱的青年来到靖安伯府。
严若松不喜欢这种不速之客,但碍于国师的面子,却又不敢不接待。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盯着书生沾着血迹的唇角,眸光微微闪烁。
卫英彦张口便问:“你早就知道穆雪寒不安于室吧?否则你不会那般冷待她。她的九个入幕之宾,你认识几个?”
严若松本就阴沉的脸现下变成了锅底。他冷冷说道:“我不想与你谈论这个话题。”
卫英彦自顾说道:“我们来交换情报吧。我给你一个名字,你给我一个名字。”
阿狗亮闪闪的眼睛来回看着卫英彦和严若松,满脸的兴奋期待。
张池整个人都是懵的。奸夫来到正夫面前,他总归是不自在的。
严若松指着大门恶声恶气地说道:“卫将军,请你离开!”
卫英彦张口说道:“萧经纬是一个。”
严若松微微一愣,而后眼里喷薄着怒火。
“卫将军,我不想听!”
卫英彦继续说道;“梁和玉是一个。”
严若松眼中的怒火变作恍然。他想起了那一日宴会上的事。难怪梁和玉非得杖毙孔香!他不是为了维护天家威严,而是为了配合穆雪寒借刀杀人!可他是一个阉人!穆雪寒怎么能与他厮混?
严若松胃里一阵翻腾。
卫英彦指了指坐在自己身后的张池,说道:“他是二十八洞主,南地匪首,他也是一个。”
严若松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不敢置信地呢喃:“二十八洞主?南地匪首?”
卫英彦颔首。
张池闪烁不定的眼眸表明他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
严若松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反倒有些想吐。穆雪寒,我知道你脏,可我不知道你竟然比茅坑还脏!
卫英彦指着自己,“我也是一个。”
严若松狠狠扫落桌上的茶盏。
在乒里乓啷的巨响中,张池猛地回神,万分愕然地看向卫英彦。这人……这人也是穆雪寒的入幕之宾?现在已经有四个了,还有另外五个?
张池不由自主地摇头,想要站起身逃离这个荒谬的地方。
阿狗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兴冲冲地催促:“还有谁?快说呀!”
卫英彦和严若松:“……”
好家伙,你是跟过来听戏的吧?
卫英彦不再兜圈子,直接询问:“你知道的那个入幕之宾是不是穆雪寒嫡亲姐姐的丈夫李玉群?当年你曾闹着要与她退婚,不是为了孔香,是因为她和李玉群的私情被你发现了吧?”
严若松被茶水烫伤的手背红成一片。他死死按压着桌面,极力克制着砸毁一切的冲动。
他抬起赤红的一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现在觉得十分恶心。你能让我缓缓吗?”
卫英彦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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