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脸怪的大口袋
这目空一切,傲睨自若的态度,气得博多尔一阵咬牙。转念想到即将出场的汤盼能把这该死的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丑态百出,博多尔又压低脑袋自得地笑了。
“把国师大人的礼物呈上来。”
话音刚落,八个蛮族壮汉就抬上来一个红布蒙住的巨大笼子。
方众妙微微挑眉,“该不会又是一位大周公主吧?亲王这般挑衅于我,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临安。”
说别人挑衅于她,可她口吐威胁却更为致命。博多尔差点咬碎自己的两排牙齿。若在以往,他早就暴怒而起,现下却只能死死忍耐。
哲仁仰首痛饮一杯,瞳仁深处漫上丝丝笑意。这才是方众妙,狂傲不可一世,偏偏她还有狂傲的资本。
博多尔低下头静默片刻,再抬头时竟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国师大人,此乃大周朝堂,本王岂敢对您不敬。这礼物您看了便知。”
话落,他对着八个壮汉摆手,几人扯下红布,展露出一个黄金打造的巨大鸟笼。
金笼内藏匿着一名红衣少年,柔软的身体蜷缩如雏鸟,听见殿内的靡靡之音便缓身而起,翩然舞动。
他衣袂如火,与金笼交相辉映,舞步由缓而疾,自笼中漫漫舞出,白嫩足尖轻点黑金地面,如蝶穿花,柳拂风,一掠而过。
他始终用飘逸长袖掩着面庞,忽然一个高跳跃上半空,身体舒展似一团烈焰,落地后连续数十个回旋,衣摆猎猎若赤霞翻涌。
殿内众人被这翩若惊鸿的舞姿迷住,一时之间竟看得呆愣。
少年还在旋转,使得殿内流风阵阵,异香弥漫。
本就呆愣的众人竟显露出痴迷之态,有几个心志不坚者还摔了手中酒杯,制造出一场兵荒马乱。
旋转,舞动,不停地旋转,舞动。少年发丝飞扬,衣摆翩翩,一张脸总是快速地掠过众人眼前,带来惊鸿一瞥的强烈悸动。
半遮半掩的绝世美人总能轻易勾人魂魄。少年并不半遮半掩,相反还十分热烈奔放,却更加令人神魂颠倒。
赵璋举着酒杯送到唇边,却忘了去饮。许多人与他一样,已是色授魂与,不知今夕何夕。只盼着少年赶紧停下舞姿,微微抬起头来,让大家好好看看他是何模样。
他的美是意境的朦胧,更是热烈的焰火。
整个大庆殿都响起吞咽口水的咕咚声。一束束痴迷的目光凝注在少年身上,无可自拔。
博多尔环顾四周,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再去看上首的大周国师,面色顿时一凝。
只见那人慵懒靠坐着椅背,一只手在桌上轻拍,似在暗合弦乐,一只手支颐,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下的舞蹈。
她目光清明,表情玩味,神态倨傲。哪里来的神魂颠倒,晕头转向?
博多尔牙齿一咬,怒火又开始在心里狂烧。这女人莫非眼瞎不成?满屋子男人都被汤盼迷住,偏她一个女人无动于衷。
哲仁也在看上首的方众妙,虽然早知是这个结果,却还是忍不住低头一笑。酒色财气的确是绝大多数人的弱点,然而方众妙没有弱点。
他心里畅快,不免想要抒发一番,于是附在博多尔耳边低语:“你的美人计似乎不奏效啊。”
博多尔狂饮两杯酒,咽下一口气,低声说道:“他还在旋转,看不清脸庞。等他停下,抬起头露出脸,我不信方众妙不心动。”
是嘛?哲仁心中嗤笑,却也不反驳,只默默等待着汤盼停下舞动。
乐声从湍急的江海变成涓涓细流,红衣少年也由热烈的旋转变成缓缓的轻舞。终于,他完全停了下来,抬起头,露出一张汗淋淋的脸。
抽气声响彻大殿。赵璋悬在唇边的酒杯哐当一声砸在桌面。
哲仁直勾勾地看向方众妙,等待着她的反应。
齐修、卫英彦、王守正、史归林、史正卿等年轻俊杰也都或明或暗,骨鲠在喉地看向方众妙。
这份礼物她满不满意?想不想要?
只见方众妙支着额头轻轻笑了,心声幽幽潺潺飘过大殿:【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洛阳人有没有被惊动不得而知,但众人却知道,方众妙实实在在被惊动了。
第450章 小金雀,原来你是细作
齐修忽的发出一声冷笑,面色冰冷瘆人。
卫英彦不自觉地摸向腰间,这才忆起此乃宫宴,不得佩刀。
史归林听不见心声,只是面色略显阴沉。史正卿却已经目如刀锋,上上下下将红衣少年凌迟了一番。
王守正低头饮酒,不屑地呢喃:“哼,娘们唧唧的,有甚好看?”
哲仁缓缓把双手藏入桌下,按压着自己膝盖,心中涌现出一丝悔意。若方众妙真的被这少年迷惑,该当如何?自己将来有求于她,暗中给她递个信,叫她谨防枕边人,实属应当应分。
这样想着,哲仁的眉心却并不舒展,胸中反倒更为憋着一股火气。
方众妙不该如此!她怎么能被汤盼这种欲望催生的妖物迷住?
唯独大长公主用力鼓掌,大声叫好:“漂亮!舞姿漂亮,人更漂亮!”
其余朝臣这才从极致的惊艳中醒转,纷纷鼓起掌来。
赵璋并无龙阳之好,此时看着下方热汗腾腾,肤粉氤氲,美得活色生香的少年,却也下腹发紧,口干舌燥。
他瞥向方众妙,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暗含多少羡慕嫉恨。这份礼物若是送给他的,他违背祖制也得给少年封一个妃位。
博多尔站起身拱手,笑容得意地问,“国师大人,这份礼物您满意吗?”
满意的话,今晚就能被翻红浪,一夜春宵了吧?
神奇的是,所有人都在头脑中臆想着那些旖旎的画面,却并不觉得国师收下一个娈宠是多么值得诟病的事。国师是大周的天,建康大捷之后,这一点已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天能容纳万物,莫非还容不下几个面首?
大长公主怂恿道,“这份礼物本宫看着都喜欢,你就收下吧。”
方众妙依旧单手支颐,笑容玩味地看着少年。她不说话,少年就一直站在殿中,仰着脸默默看她,眸光盈盈,懵懂清澈。
这副过分温顺的模样,一看就是从小精心培养而成,只待哪日春情绽放,便送去贵人的榻上。
这样的肤浅,这样的低贱。他怎配?哲仁无法按捺,终于抬起头来,冷冷地瞥了少年一眼,而后又格外期待地看向方众妙。
国师大人,你不是会看相吗?莫非容貌变了一变,你的天眼就被蒙蔽了?
齐修等人也在看方众妙,心中转着一样的念头。这少年是蛮族送的,许是奸细,莫非方众妙看不出来?
不可能!这么一个卑微玩物,凭色相事人,所行皆为媚主之态,宛若倡优,周旋于权贵之间,谄媚迎合,如摇尾之犬。
方众妙不可能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
众人在心里对红衣少年极尽贬低,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异常不痛快地牛饮。
方众妙也端起酒杯缓缓啜饮,心中玩味暗忖:【这少年父母宫黯淡无光,已是孑然一身。但他命宫中既有太阳,也有太阴,与迁移宫三方四正,成对照同宫,无煞星冲忌,实乃日月同辉,光耀命局。】
【所以他的长相才会雌雄莫辨,既有男子的英气,也有女子的柔媚。】
【他这命局又名日月并明格。有此命格者,智慧卓越,贵人运强。倘若攀附了对的人,便是一生荣华。倘若攀附了错的人,便是一生潦倒。】
【不得不说,他无论是长相还是命格,都很适合当个娈宠,生来便是要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他福德宫里并无血煞之气,也无罪业缠身,是个干净的。若收在身边,闲时逗闷,倒也有趣。】
哲仁按压膝盖的双手止不住地用力,心中一阵惊跳如雷。
方众妙竟然真的被苏和大人的换颜秘术蒙骗了!她没能看出汤盼的真实面相。什么日月并明格,什么一生荣华,都是虚假!这分明是个杀人如麻的死士,甘当下贱的玩物而已!
唉,方众妙终究还是太年轻,斗不过活了快一百岁的苏和大人。
哲仁压下焦躁,不免暗暗叹息。
大长公主听见心声,于是更为积极地怂恿,“国师,留下他吧。这么漂亮的少年,本宫也是第一次见。本宫都想要呢。”
方众妙笑了一笑,本还缓慢啜饮杯中美酒,此时却忽然仰头一饮而尽,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坐在下方的众臣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赵璋嫉妒得红了双眼。
就在这时,齐修忽然从高台上飞身跃下,行经一名禁军,反手抽出对方的佩剑,冷笑道,“本座看你身姿矫健,根骨清奇,只怕练的不是舞,而是武。把一个会武的人送到国师身边,博多尔,你安的什么心?”
他一剑刺出,直取少年心脏。
方众妙放下酒杯,淡淡开口:“今日我不想见血。”
刺向心脏的剑尖忽的偏转,挑破少年肩头的布料。少年连忙后退,吓得面容煞白。
齐修的剑招快若闪电,剑影层层叠叠,虚虚实实。空气仿佛都被割裂,发出 “嘶嘶” 声响。
少年眼中闪过许多慌乱,却强作镇定,凭借练舞修成的轻灵步伐,艰难地闪躲着每一道剑影,却屡屡失败。
剑尖精准地挑破少年的红衣,那艳丽的布料宛如花瓣纷纷飘落。少年白皙的肌肤在褴褛衣衫下若隐若现。
分坐两旁的众人看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这一出可比刚才的舞蹈好看多了!够刺激,够香艳!
方众妙忽然拊掌,笑声愉悦清朗,即兴赋诗一首。
“剑光如雪映寒霜,舞动风云天地荒。游龙戏凤身姿转,斩月追星意气狂。九千岁,好剑法!”
齐修本想通过凌厉的剑招逼迫少年动武,叫他原形毕露。听见方众妙悦耳的笑声,见她对自己满目欣赏,盛赞若此,方才那点郁气竟都一扫而空。
卫英彦岂能让齐修独美?他此时也拍案而起,掠向殿下,行经一名禁军,劈手夺过对方的长枪。
齐修这边刚收了剑势,少年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一点寒芒已至。
只见卫英彦持枪而来,红缨猎猎作响,枪杆灵动如蛇,一时前刺,一时回马,一时横扫,一时斜劈,掀起阵阵旋风。
红衣少年大惊失色,轻灵的步伐也乱作一团,只能在殿内四下奔逃。
博多尔气得暴跳如雷,想要上前救人,却被哲仁用力按住肩膀。
“这里可是大周的朝堂。那二人一个是九千岁,一个是骠骑大将军,武功盖世。你若上去,此事不得善了!”
博多尔顿时泄了气,抬头去看方众妙,寄希望于这个女人见色忘义,为保下汤盼拂了她麾下两员猛将的面子。
然而方众妙却笑得更为愉悦,又一次即兴赋诗,“长枪如龙势破空,横扫千军气贯虹。挑山裂石惊天地,刺月穿云动九重。骠骑大将军好枪法!”
卫英彦忍不住咧齿一笑,端的是意气风发。
朝臣们却都一个个面如菜色,心中忧急。再这么打下去,那红衣少年会被活生生玩死的呀!
史归林和王守正也很着急。二人紧紧捏着拳头,只待卫英彦枪法收势,他们便要下场,好好为国师展示一番何谓男儿风采,悍勇无双。
大长公主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她自然知道齐修和卫英彦为何屈尊降贵做这一场。
男人与女人并无不同,他们也会争风吃醋的。
那少年被枪尖逼得无处可躲,来来回回在殿内绕圈,却不敢冒死冲上高台,更不敢大声呼救,以至于殿前失仪。他把自身的卑微刻入了骨子里,眼泪汪汪,仓皇四顾的样子实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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