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脸怪的大口袋
贵人寻欢作乐了好几个时辰,临近傍晚才出来。掀开帘子爬上马车,迎面袭来一把短刀,抵住贵人的脖颈。
平瑞宝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孔,竟是瑾王。马车里溢出煌煌紫气,她远远看着觉得十分不凡,现在答案揭晓,这双天眼果然通神。
平瑞宝大喜,逼迫瑾王送他们二人出城。
不久之后,同样在巷子里找粉头的车夫心满意足地走过来。见主子先行完事,他惶恐请罪,瑾王却不计较,只是语气生硬地让他即刻出城。
城外也有瑾王的姘头,养在一个尼姑庵里,车夫也不多问,马上就走。
守城的兵丁果然没有搜查。瑾王一天出城三四回,他们早就见怪不怪。
离城二三十里,乌鲁格打晕瑾王和车夫,带着平瑞宝匆忙逃走。若是再杀一个王爷,惹得朝堂震怒,只怕全国兵马都会齐聚临安,沿途绞杀他们。他们不想惹来更大的麻烦。
将拉车的两匹马据为己有,二人在林间小路奔驰。
平瑞宝回头遥望灯火阑珊的临安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平瑞宝于今时今日发下誓言,将来待我出人头地,有了权势,必然率领蛮族百万雄兵踏平大周国土,杀尽往日仇敌!”
乌鲁格侧头看她,眼里满是灼灼爱意。他与平瑞宝虽是山南海北,并非一族,但此心相同。
天空忽然炸响一声旱雷,惹得两匹马人立而起,惊叫连连。
平瑞宝差点跌下马,心中莫名恐惧。
“是老天爷在警告我吗?”她哑声询问。
乌鲁格摇头,“不,是老天爷在见证你的誓言。来日你若做到,你就是祂认定的天命。”
平瑞宝愣了一愣,然后挥鞭打马,一路狂奔大笑。
“哈哈哈!来日我必然带着百万雄兵来大周还愿!”
然而出了临安地界,进入一座偏远小镇,平瑞宝就笑不出来了。她站在十字路口,不断旋转逡巡,脸庞蒙在厚厚的黑布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满是惊恐不安。
出临安的时候,她借着这双天眼避开了所有危险,平平安安来到此处。但现在,她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张脸,没有十二宫里闪耀的星宿,也没有气运可见。
她再去看乌鲁格,对方父母宫里的紫星还在放射微光,不曾改变。所以不是她的天眼出了问题,是镇上这些人的面相已不能被她探查。
为什么?平瑞宝很茫然,也很不安。失去了这种能力,她如何带着乌鲁格逃出大周疆域?
就在这时,一支商队缓缓走过,领头几人的脸庞有星曜高悬,有光芒闪烁,还有气运流转。他们皆是典型的蛮人长相。
于是电光石火之间,平瑞宝明白了。从今往后,她的天眼只能窥探蛮人的面相,对大周人已不可见。
是那个誓言吗?因为她生于这片土地,养于这片土地,却决定与这片土地的亿万生灵为敌,天道有感,便限制了她的能力?
平瑞宝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对的。那道凭空炸响的旱天雷果然是老天爷对她的警告。
从此以后,她的天眼只能窥探蛮人,不得窥探同族。她的神通威能被削弱半数之多。
她后悔了,可悔之晚矣。
出逃的路只会更加艰险,隐姓埋名待在大周,利用这双天眼搅风搅雨已成妄想。平瑞宝的出路只在草原,但如今,她能不能带着乌鲁格活着抵达草原已成未知数。
遇到这个重大变故,平瑞宝才堪堪明白过来,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越是近神之人,受到的束缚就越多。
也不知方众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怎么做到的。她牝鸡司晨,窃取皇权,难道不怕天谴?老天爷为何不劈死她?
第463章 离开临安
这日,龙图悄然走到廊下,静静看着正闭眼打坐的主上。
方众妙察觉到周围有气机的改变,缓缓睁开眼,问道,“可有消息传来?”
龙图颔首:“边关传来消息,平瑞宝与那死士已经顺利逃往草原。”
方众妙又问,“你们可有故意放水?”
龙图盘膝坐下,满脸兴致盎然地说道,“主上有过吩咐,我们岂敢故意放水,都是实打实地追击,实打实地下杀手。但那平瑞宝的确狡诈,对天眼的使用越发熟练,总能预先洞察天机,在我们赶去之前逃脱。”
方众妙没有责备属下办事不力,反倒满意地点点头。
她指着自己的面容,问道,“她这里可有变化?”
说起这个,就连龙图也感到惊奇。
“她的面貌改变甚巨。起初还是满脸厚痂,用布蒙头,不敢示人。过个几日,厚痂脱落,但满脸都是粉色疤痕,与永宁公主一般无二。又过一阵子,我们的人再度将之找到,那些疤痕竟已平复,有了正常的皮肤。等到她离开边关,进入草原的时候,她那张脸已完全恢复正常,只是样貌平平,不再似以往那般秀丽。”
方众妙越发满意,沉吟道,“那死士的父母宫里有一颗紫微星,虽然光芒微弱,紫气稀薄,但将之彻底吞噬掠夺,也足够平瑞宝恢复正常容貌。”
龙图感到心惊,不由问道,“那死士既已被她彻底夺取了气运,为何还能带她顺利逃脱?他应该是个倒霉蛋,做什么都不顺才对。”
方众妙缓缓摇头,“非也。他二人结伴而行,一路相扶相持,只要其中一人气运足够,便能保另一人安全无虞。即使那死士倒霉透顶,只要他还跟着平瑞宝,就能活命。只是,他已经没有气运可供平瑞宝掠夺,被舍弃是早晚的事。”
龙图不由唏嘘,“他帮您把平瑞宝带去了草原,这颗棋子也算物尽其用。”
方众妙笑了一笑,眼里没有一丝悲悯。
龙图畅想一番,兴致勃勃地说道:“平瑞宝潜龙入渊,必有一飞冲天之日。小老儿真想亲眼看看她是如何崛起的。主上,您什么时候去草原?”
方众妙看向远方,幽幽说道:“等太子平安降生,我看一看他的面相,若是近期没有灾劫,便能离开。”
龙图十分期待,笑呵呵地说道,“太子养在大长公主身边,又有我麾下那群小崽子日夜保护,必然无灾无劫。小老儿今晚就收拾行李。”
他停顿片刻,问道,“对了主上,我们是乔装改扮,悄然离开,还是大张旗鼓,军队开道?”
方众妙说道,“自然是悄然离开。我们扮作商队,去往北地,再入草原。”
商队拥有特殊的通关文牒,能够自由出入各州各府,来往穿行于大周、祁国与草原。
龙图摸着胡须问道,“那咱们做什么买卖呢?卖布?卖盐?卖粮食?”
余双霜和黛石这时候也来了,分别坐在方众妙两边,眨巴着眼睛看向龙图。
“卖盐!这是暴利。”黛石出主意。
余双霜补充,“粮食和茶叶都是硬通货,要多带一些。丝绸也很好卖,在北境和草原都很受权贵欢迎,能挣大钱。”
方众妙认真听着,唇角的笑容有些玩味。
三人眼巴巴地看她,等她做决断。她笑了一笑,说道,“把金山、银山、宝山三兄弟叫过来吧。他们也很擅长做买卖。”
三兄弟很快就被叫过来,三张憨厚的脸露出思索的表情。
方众妙耐心等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可有主意?”
三兄弟互相看看,异口同声地说道:“主上,咱们准备做世上最挣钱的买卖。”
方众妙挑眉,兴味盎然地问,“哦?何谓世上最挣钱的买卖?”
余双霜也来了兴趣,目光灼灼地看向三兄弟。她倒要看看在这古代,还有什么商业模式能比她曾经见识过的更先进。
三兄弟互相推搡了一会儿,郑宝山才满脸不好意思地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启禀主上,无本买卖最是挣钱,咱们出城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带,路上碰到土匪,抢一波。碰到蛮族商队,抢一波。碰到蛮族游骑,抢一波。碰到为蛮族搜集情报,通敌卖国的大周商队,再抢一波。去了草原,碰到大大小小的部落,统统抢一波。如此,等咱们返回临安,必然能挣得盆满钵满。”
方众妙:“……”
龙图、黛石:“……”
余双霜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吸着气说道:“好好好,你们三兄弟果然是商业奇才!”
古代的商业模式果然比现代先进,因为这边没有刑法。
兄弟三人纷纷挠头,笑得十分憨厚淳朴。
方众妙禁不住莞尔,随后拍板说道:“好,那咱们就做无本买卖。你们回去准备吧。顺便通知阿狗,叫他随行。”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如此,方众妙便静静等待太子出生。
数月之后,大长公主府深夜派人来报信,说是李妃发动了。
方众妙匆匆赶去,亲自接生,一切都很顺利。赵璋也来了,正望着天空中的一轮玄月。
产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稳婆高声说道:“母子均安!”
大长公主首先按捺不住,近乎狂喜地下令,“赏!今日阖府上下通通有赏!对了,还要大赦天下,免税三年,增开科举,普天同庆!国师,国师,你听见了吗?快颁法旨,为太子积福积德!”
几位公主喜极而泣。
仆役们纷纷跪下道贺,满脸灿烂笑容。
产房内传出方众妙含着浅笑的声音:“大赦天下的旨意我早已备好,明日朝会便颁布下去。”
所有人都很开心,笑的,哭的,道贺的。偏偏赵璋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欢喜。他眸光晦暗地盯着产房,不知为何,心里竟有戾气暗暗滋生。
这个孩子注定会继承他的皇位。有方众妙全力扶持,他不会像自己这般被夺去权柄。他一出生就是储君,注定睥睨天下,威压四海。
他想要的,不想要的,方众妙都会送到他手里。朝臣拥护他,子民爱戴他,不用争抢,他生来便拥有一切。他真是命好,像极了自己那个早死的太子哥哥。
赵璋的眸光暗了又暗,瞥见大长公主看过来,连忙挤出一丝笑容。
方众妙把小太子抱出去,让赵璋看了看,仿佛洞彻了他的心,淡淡说道:“这孩子养在赵华阳身边,平时不住宫里。你可以回去了。”
赵璋面皮抖了抖,终是什么都没说,毕恭毕敬地行礼,而后离去。那孩子,他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厌恶。
大长公主瞪着赵璋的背影,心里杀气翻涌。再过几年,等小太子长大,此人也就不用留了。
她收回目光,慈爱地看着小太子,声音极低地问:“国师,他还记得前尘往事吗?”
方众妙摇头,“坐胎的数月时间,他已经遗忘前尘,此生是新的开始。”
大长公主长舒一口气,不无庆幸地说道:“这样就好。本宫总害怕他还记得那些不堪的过往,自小便郁结于心,不得快乐。本宫希望他少年意气,朝气蓬勃。”
方众妙伸出指尖轻轻揉开小婴儿微蹙的眉头,笑着说道:“他何止是朝气蓬勃。终有一日,他将变作大日,从此方天界横空而过。”
这句预言让大长公主狂喜不已,几位公主也都露出期待的笑容。
确定小太子安全无虞,没病没灾,三日后,方众妙就带着龙图等人悄然离开临安。他们并没有改换容貌,只是穿得很简朴,混迹在寻常百姓之间,倒也并不惹眼。
刚出城没多久,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呼和,“都让让,都让让,我们是押解罪奴的官差,急着赶路,都让让。”
方众妙坐在没有棚子的牛车上,往后看去。龙图拉着牛车靠边。余双霜、黛石、阿狗、金山、银山、宝山纷纷往路边站,手里各自牵着一匹马。
四个官差押解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囚犯,浩浩荡荡走过来。囚犯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面容皆有相似之处,像是一家人。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囚犯无意中抬头,看了方众妙一眼,白净的脸庞忽然扭曲狰狞,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声音充满刻骨仇恨:“方众妙,我杀了你!”
官差一时没反应过来方众妙是谁的名讳,却都眼疾手快地把白净少年摁住。
其余囚犯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猛然醒转,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全都朝牛车上穿着布衣的女子看去。
“是她!”
“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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