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脸怪的大口袋
金铃儿歇斯底里地大喊,“救我,救我!蛊一,蛊二,你们死哪儿去了?”
方众妙曲起指节轻敲桌面,语气玩味地说道,“他们在左侧那排耳房里。”
金铃儿的脑袋依旧是扭到背后的状态,她只能转动身体去看左侧耳房。那么近的距离,走个几十步就到,为何不出来?他们聋了,听不见主子的召唤?
金铃儿死死盯着那排耳房,像是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不祥的预感从未如此强烈。
方众妙轻声问道,“你不过去看看吗?”
过去看看?不,不要!金铃儿想摇头,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余飞翰和金幻之也在看着那排耳房,心脏一阵狂跳。
在他们眼里,那二百蛊卫足以杀穿整个皇城,他们的身体纵使被切碎,也能在蛊虫的牵引下迅速粘合痊愈。他们是一群杀不死的怪物!血洗一个小小的宁远侯府,只需要一个眨眼的功夫。
但现在,他们近在咫尺,却没了声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断攀升的恐惧让余飞翰三人僵在原地。耳房就在眼前,他们却不敢去探究。
站在方众妙身后的龙图慢慢走出厅堂,对着那排耳房挥出一掌。强劲掌风摧毁了门窗,将屋内情景展露无遗。
金铃儿瞳孔骤缩,魂飞天外。余飞翰和金幻之脸色煞白,血液逆流。
只见那二百蛊卫均被薄薄一层蛛丝包裹,倒吊在房梁上,血肉已经被吮吸干净,徒留一副空空荡荡的皮囊。
门窗被摧毁之后,秋风便吹了进去。两百张人皮轻轻晃荡,像是招展的魂幡,场面诡谲恐怖。
祁国最神秘,最强大的一支力量,就这样无声无息被摧毁。所谓的杀穿皇城,到头来却是滑天下之大稽。
金幻之和余飞翰的表情已是一片空白。
金铃儿呆呆地看了许久,然后才颤声呢喃,“原来你养了一只灵蜘,难怪。”
灵蜘是得了造化,有了道行的精怪。蛊虫见了精怪,就像凡人遇到大罗金仙,如何能比?如何能斗?道一声班门弄斧都是抬举。
金幻之慌忙拽住余飞翰的手,全然忘了维持自己贵为公主的体面。余飞翰眸光微颤,心跳失序,浑身发冷。他也用力握住金幻之的手,仿佛在寻求支撑。
来时的野心和畅想,都在此刻变作一地残渣。
余双霜看过原着,所以她知道本该发生什么剧情。原着里的宅斗是抢一匹蜀锦,争一个男人,夺一份管家权,送一杯毒酒。
可偏偏干娘来了。一个男人有什么好争的?有本事,你们从我这里争回一条命。这就是干娘定义的宅斗。
看了看余飞翰难掩恐惧的模样,余双霜对他报以最真挚的同情。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偏要带着两个老婆一个孩子耀武扬威地回来。你以为你回来能有好果子吃?
方众妙再度敲击桌面,淡淡问道,“现在,你该唤我什么?”
瘫坐在地上的金铃儿慢慢摆出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无比温顺地说道,“贱婢金铃儿拜见国师大人。”
方众妙不言不语。
金铃儿用后脑勺磕头,嗓音哭颤,“贱婢金铃儿拜见国师大人。”
方众妙依旧没有理会。
金铃儿不断用后脑勺磕头,声音破碎,“国师大人饶命,国师大人饶命,罪奴再也不敢了。”
这是金幻之和余飞翰从未见过的金铃儿。如此狼狈,如此卑微。从贱婢到罪奴,这就是她对自己的定位。曾经那个比国主还要尊贵的圣女金铃儿已经死去了。
金幻之和余飞翰心中悲凉,更感懊悔。原来他们踏入的不是宁远侯府,而是自己的坟墓。将方众妙制成傀儡,进而夺取她拥有的一切,竟只是他们白日发的臆梦,空口说的疯语罢了。
方众妙厌倦了金铃儿的哭泣求饶,终于大发慈悲地说道,“一边儿去。”
金铃儿如蒙大赦,像狗一般爬到角落。她的脑袋也终于回正,得以幸存。
方众妙目光幽幽地看向余飞翰,说道,“金驸马,别来无恙。”
余飞翰还不曾反应过来,余飞虎已经拍着桌子疯狂大笑。
好一个金驸马,余飞翰在姐姐眼里连姓名都不配拥有了吗?这样唤他,竟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女人的附庸。真是乾坤颠倒,命运逆转啊。
第571章 夫妻相残
余飞虎笑起来的时候,其余人也都笑了,眼里无不带着嘲讽与鄙夷。
余飞翰只觉颜面无存。他紧紧握住金幻之的手,力道大得快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金幻之低声痛呼,这才唤回他的神智。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烧红的面皮,屈辱的双眼,以及难堪至极的表情。
余飞虎收住笑意,讥讽道,“大哥啊大哥,你怎么越嫁越低了?你就这点出息?”
齐修冷笑道,“走过一次捷径,尝到了一点甜头,自然也就忘了何谓男儿志气。”
钱同山和几位大儒面色不虞,连连摇头。这位战功赫赫的忠勇侯怎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真是叫人唏嘘。
余飞翰沉默面对这极端的侮辱。在祁国另娶金幻之,他的确存了攀附权贵,快速晋升的心思。在座的都是人精,谁会看不透?辩解只会让他更为难堪。
大长公主玩味地问道,“余飞翰,你也打探到了大周的情报吧?本宫就想问你,你为何还敢回来?”
余飞翰飞快斟酌词句。
方众妙托着腮,慢慢吞吞地替他答道,“他利用金铃儿的权势将金幻之的兄长推上了储君之位,此举有篡权之嫌,触碰了祁国国主的禁忌,自然要回来避避风头。”
大长公主挑眉道,“可他也该知晓,大周有你,他讨不了半分好处。”
方众妙轻轻笑了,“因为他在赌,赌我对他还有情分。”
二人一唱一和之间,余飞翰已冷静下来。他抓住时机问道,“妙妙,那你对我可还有情分?”
听见这话,金幻之没有醋意,反倒暗自渴盼。她渴盼着方众妙对夫君余情未了。渴盼着二人重归于好,芥蒂全消,如此,他们一家三口才能从这龙潭虎穴里保下命来。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权势、财富、人脉、地位,在眼下都是最微末的东西。
方众妙,求你想起夫君的好。求你接纳他也接纳我和孩子!
至此,金幻之也终于体会到了金铃儿的感受。如果不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何以面对大周国师的天威?
等待是窒息的。
当余飞翰的面皮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方众妙终于开口,“前些年,你是不是遭遇过追杀,几次三番落入绝境?”
余飞翰眸光闪了闪,答道,“是。”
他心脏一阵狂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看见方众妙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轻轻说道,“不巧,那杀手就是我派去的。”
余飞翰的心弦猛然崩断。金幻之内心里的渴盼全都化为绝望。
之前那个问题,如今还需要回答吗?都已经派了杀手,你说有没有情分?
看着夫妻二人如遭雷击的模样,金铃儿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要死一起死,你们休想在利用完我之后,过你们的逍遥日子!
余飞虎也不由哈哈大笑。他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这精彩的一幕!真是痛快!
齐修忽然开口,“不巧,那杀手就是我。”
余飞翰更感愕然。金幻之心弦剧颤。
当年那个戴着面具的杀手竟然会是齐修!这位权势滔天的九千岁,在方众妙跟前也只是一个马前卒而已。
仅仅凭借美貌,真的能把如此多的英豪收入麾下吗?只看方众妙收拾金铃儿的手段就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情报里那些匪夷所思的描述,夸大其词的记载,都是真的!
想起自己与金铃儿说起过的,贬低方众妙的那些话,金幻之羞耻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方众妙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他们绝不会回来。
在窒息的静默中,龙图啧了一声,颇为不满地说道,“主上,老夫乃是当世唯一武圣,您怎么不让老夫出手?”
当世唯一武圣,这号人物在情报里自然也有提及。
余飞翰退后几步,全身肌肉都已绷紧。
大长公主冷冷诘问,“方众妙,这样的好事,你竟然不叫本宫?”
黛石高高举手,“小姐,我也可以!”
院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浑厚,却也充满杀意的声音,“国师大人,我现在就能帮您摘下余飞翰的头颅。”
余飞翰回头看去,却见一名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气势非凡的男人缓缓走进正院,一双狭长眼眸森冷无比。
余飞翰只觉此人面熟,仔细回忆却找不到头绪。
金幻之颤声耳语,“他就是卫英彦,百战百胜的骠骑大将军!”
情报里记载,皇朝军权被方众妙牢牢掌控,各大军队的猛将、悍将,全都是她麾下忠犬。如此夸张的描述竟然也是真的。
卫英彦慢慢走来,手中的长枪灌入内劲,嗡鸣颤颤。
余飞翰被逼得连连倒退,想起身后是厅堂,厅堂里有齐修、龙图、黛石、大长公主等人,又连忙往侧方躲避。
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想要杀他的人竟然比比皆是。他上天入地,逃生无门。
金铃儿嗤嗤地笑着,心中大感快慰。死吧,一起死了才好!
眼看卫英彦快要走到近前,长枪的颤鸣已掩不住过分浓烈的杀机,金幻之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喊道,“求国师饶命!我愿意用全副身家换我们一家三口平安归国!我府里有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千万两,全都给您!只求国师网开一面!”
话落便是一阵砰砰磕头。
余飞翰看向妻子,感动得双眼通红。虽然方众妙无情,但金幻之却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个妻子娶对了。
方众妙仔细打量金幻之的面容,然后勾勾手指,“把你儿子抱过来让我看一看。”
金幻之顿时僵住。卫英彦已经走到跟前。
看着锋利的枪尖对准自己眉心,金幻之只好双手奉上还在襁褓里沉睡的小世子。
卫英彦捞过孩子,大步带入厅堂。
方众妙接过细看,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金幻之。
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响在半空:【此女命宫里贪狼化权,文昌高照,看似重情重义,实则自私自利,精于算计。】
【为了这个孩子,她才愿意保下余飞翰,可我若是给她一个更高的价码,她是否会背叛?】
余飞翰不由自主地看向妻子。金幻之也正望过来。对视之间,二人已经明了,那诡异的心声他们都能听见。
蜷缩在角落里的金铃儿嗤嗤地笑起来。好啊好啊,快开一个价码吧!我要你们这对伥鬼夫妻自相残杀!
厅堂里,原本杀气腾腾的那些人,此刻全都露出了兴味的表情。
方众妙轻轻抚弄小世子娇嫩的脸庞,低垂的眉眼一片温柔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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