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的妖
更何况,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原主深深压在心底从不敢表露的委屈、不甘、不解以及还未了的心愿……
原主也惜命,也想活,可她活得太艰难了,她是生生地被逼到了绝路上。
苏桐深深地吸了口气,干冷的空气充满肺腑,头脑一片清明。
她抬头看了看青色的天,天空旷得没有一丝云彩。
她来了,她会替那个苦命的姑娘好好的活下去。
苏桐最终给自己买了棉袄棉裤、线衣线裤、罩衣及换洗内衫和一些日常用品。
她身上这件棉袄还得还给赵医生,这年头,旧棉袄也是家当,棉花可精贵着呢!
她那个家里没什么像样的能拿出来换洗的了,想想又买了套新的被褥,最后还给医院照顾她的医生护士买了些实用的小礼物。
是她们让她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第一份温暖,临走时还是要小小地表达一下心意。
第二天,苏桐在小李护士的陪同下早早办好了出院手续,又把小礼物一一送了出去,不料还收获了一大波回礼,点心、手绢、糖果……
零零散散地抱了一怀,最后陈护士长赶来送给她一面圆镜子,还不忘记把写着她公公药铺地址的纸条塞给她。
苏桐收拾好东西又到医院后院溜达了一圈,后面的那排平房里已空无一人,林力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
平房前的篮球场上只有一对父子俩在遛弯,孩子手上还打着针,父亲用根竹竿把吊瓶用网兜高高地挑着,慢吞吞地跟在孩子后面,像个保镖似的。
苏桐突然想到被挟持的那个叫“东东”的孩子,一开始也是住进了这家医院,不知现在是转院了还是已经康复了?
一直倒是没碰见过。
再回到病房时,就看见邢东阳站在走廊上远远地看着她笑。
昨天蒋平路已经给她带过话,今天村里会有人来接她,邢东阳是拖拉机手,所以他出现在这里苏桐并不惊讶。
和大家道别后,邢东阳拎着苏桐的两个大大的包袱跟着坐上了拖拉机。
拖拉机车斗里放了一大捆稻草,邢东阳让苏桐坐在稻草上,说怕路上太颠簸,来的时候特意放的。
苏桐道了声谢,把包袱往车斗一扔,往稻草上一倒,身体弹了弹,松松软软的,还挺舒服。
邢东阳笑道:“吴桐,你的变化真的好大!”
以前的吴桐看人都不敢正眼看,别说这么随意地躺在稻草上了。
“死过一次,就什么都看得开了。”
苏桐笑着接了一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稻草的一角底下还压着几个圆圆大大的油饼,是菜籽榨完油后的油渣发酵制成的,算是牛的高级补品。
可惜价格高,不到农忙出大力气时,一般村里不会舍得买。
苏桐随意问了句,“邢大哥,村里的牛冬天都能吃上油饼啦?”
邢东阳笑道:“怎么可能,还不是这几天村里的牛病了,啥都不吃,眼看着瘦了不止一圈,吴支书急得没办法,才说让我顺道买几块油饼回去试试。”
邢东阳已经发动了拖拉机,将摇把收进工具箱里坐上了驾驶座。
在隆隆的机器声中,他回头看了看苏桐,说道:“吴桐,你现在这样挺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虽然拖拉机的声音很吵,但苏桐却听得很清楚。
她顿了顿,回头认真地道:“邢大哥,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地活着。”
拖拉机沿着县城并不宽大的马路往前驶了十来分钟,邢东阳减了减速,回头大声朝苏桐喊了句:
“还有几个同村的要捎回去!”
苏桐点点头,村里只有这一台拖拉机,通常去镇上或来县里办事时都会有人搭便车,既省了车费又比班车方便。
再往前便是县汽车站,站外有棵大槐树,槐树下站着几个人,远远地便在挥手。
邢东阳通常把地点都约在这里,以免等车的人有事耽搁或是错过了,还可以搭汽车回去。
拖拉机一停下,就有两个大婶抓着拖拉机车沿爬了上来,手脚利索得很。
其中一个一边爬一边跟邢东阳说道:
“邢知青啊,李嫂子去看她闺女,明天才回去,老张两口子要置办的东西多,说是准备搭下午的班车回去,剩下几个都在这里,我们上来就可以直接走了!”
邢东阳一边扶着那位大婶上车一边应道:“知道了旺财婶,早上一共来了九个人,现在回去六个对吧!”
旺财婶一迈上车厢就一个箭步朝那捆稻草跨过去,挨着苏桐就坐了下来。
“哎呀!小邢啊!今天这稻草放得真好,跟软座似的!”
后面又跟着上来两个年轻后生,在车斗边上坐了下来,车斗一下子便显得拥挤了起来。
苏桐往旁边挪了挪,旺财婶抢到了好位置,心满意足地招呼另一个大婶,“来福嫂子!来来!这边还能挤挤,比坐边上舒服。”
两位大婶都身宽体胖的,苏桐默默地又往车厢角落移了移,两人这才都在稻草垛上稳稳坐下。
旺财婶注意到苏桐给她俩让了位置,偏头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道:
“呀!这是哪家的姑娘啊!看着还挺眼熟!”
第24章瘟疫
苏桐这段时间营养跟了上来,气色也好了。
皮肤不再是那种营养不良的蜡黄,白了许多。厚重的刘海被她梳到一边,刚好挡住伤疤的一侧,露出光洁的额头。
此时穿了套合身的衣裳,浑身收拾得整齐利索,坐在那里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和以前的吴桐已是截然不同。
不怪旺财婶一下子认不出来。
这村里的大妈们看着都眼熟,原主平日里虽和她们打交道少,但认还是认得。
苏桐朝旺财婶笑了笑,刚要答话,就听见车旁边的两人在争执。
“你这妮子到底咋啦!刚刚说好跟着拖拉机回去的!这会儿又变什么卦!”
苏桐认得那是村头的德全婶和她闺女吴小芳,说起来也是老吴家的旁支,拐着弯还能算得上亲戚。
德全婶要上车,吴小芳却拉着她死活不让。
苏桐见吴小芳眼神老往她这瞟,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德全婶甩开吴小芳的胳膊,自顾往车上爬,这会儿不跟着拖拉机回去,自己坐车还要花二毛车票钱,两人就是四毛……
吴小芳知道她妈心里的小九九,着急了,便大声喊了出来,“妈!我才定的亲!我不想受连累!”
德全婶已经跨上车厢在边上坐下,瞪了吴小芳一眼道,“坐个车,受啥连累!你脑子抽风了!”
“吴、吴桐在上面!”
吴小芳手一指,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下子,车斗里的人眼光齐唰唰地看向苏桐。
苏桐不慌不忙,露出一个笑脸,朝大家打了个招呼,“各位好,我是吴桐。”
德全婶的脸最先变了色,只迟疑了一瞬,就翻身下了车,拉起吴小芳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毛钱算啥,还是闺女的亲事重要。
旺财婶和来福婶也在第一时间弹了起来,仿佛苏桐是瘟疫似的。
她俩面面相觑,想学德全婶子下车,心里又有点心疼两毛钱车票钱,两人缩在车斗尾部,要下不下的。
那俩年轻后生倒是没啥大动作,只是脸色也不太好看。
邢东阳没想到这些人当着苏桐的面竟也闹成这样,一点面子都不顾,一时间脸阴沉得要滴出墨来。
苏桐心中微叹,她只知道原主受排挤受歧视,却没料到会严重到这样,车都没法一起坐的地步。
她见邢东阳脸色不虞,也不想他因为自己和乡亲们闹得不愉快,便开口道:
“还有没有人下车?不下的话就坐好,要准备走了。”
旺财婶和来福婶缩在车尾,两人吱吱唔唔半天,最终也没下车,却也没再往稻草垛上凑。
一路无话,但苏桐能感觉到有视线不停地在偷偷打量着她,她也懒得理会。
拖拉机一开到村口,俩大婶就逃也似的下了车,捂着颠簸了一路的尾椎骨跑了。
那俩后生便也跟着下车了。
邢东阳没有再往前开,把拖拉机停在了路边,熄了火。
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苏桐道:
“村里最近的传言比以前更严重了,说你是不祥之人,第三次定亲又失败了不说,还连带着老李家和老王家也遭了殃。
你母亲和你妹妹被普法教育了一个星期,成了村里的笑话,她们回来没多久,已经和李家王家对骂好几回了。”
邢东阳看着苏桐,眼里都是担忧,“我原本不想跟你说,怕给你增加压力,也不想给你添堵,现在看来不如早点告诉你,让你有些心理准备。”
“但是吴桐,村里人迷信,信命信鬼神,容易被他人左右,歪曲事实真相,这是他们的局限和悲哀。
你不要受他们影响,你上过学念过书,这世上没有鬼神,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你一定要坚强……
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李友栓和王二宝也只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已。”
邢东阳看起来忧心忡忡,一番话也似斟酌了许久才说完。
苏桐看他的神色和刚才那几人的反应,知道他能说出来的怕是只有一部分,传言估计比这些更严重。
她没事人似的从草垛子上站起来,利索地跳下车来。
“邢大哥,放心吧!他们爱信就信吧,我还高兴落个清静!”
苏桐拍了拍身上沾的稻草,然后指了指车斗角落的两个包袱,道:
“估计我一会儿回家还有场硬仗要打,这俩包袱邢大哥先帮我收着,免得跟着我受连累。”
说完,她便不紧不慢朝村里走去,走出老远才伸出胳膊背对着邢东阳挥了挥,“谢啦——”
邢东阳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这姑娘……还真是变了。
云山村是个大村,村里人口多,住得也密集。
临近年关,地里没啥活,不少人在房前屋后晒太阳,或是手里拿着点活计聚在一起边做边咵天。
苏桐原本可以跟着拖拉机再往前坐一段路,但是她也想直白地感受一下原主在村里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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