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的妖
王桂兰虽也是动不动就打骂,但都是嘴皮子功夫,真正下重手的少之又少。
所以吴冬玲干活懒散不说,对老太太也没那么尽心,以至屋子里一进去便是一股子难闻的臭味。
老太太冷冷地看着走进来的苏桐,两眼浑浊如枯井,见到她也没有丝毫波动,似乎走进来的人根本不足以牵动她的情绪。
苏桐倒不介意,老太太自原主懂事起就是这样,看她的时候像是看陌生人,看其它人的时候也多是冷眼、打骂和训斥,除了吴家富或吴家宝在场,其它的时候很少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其它的表情。
苏桐也没有和吴老太打招呼,只是走过去把快要掉下床的枕头朝老太太背后塞了塞,让她躺得更舒服些,然后顺势捏起她的手腕,替她把了个脉。
一年的卧床生涯,没有充足的营养也没有按摩和复健,吴老太的身体机能下降得很厉害,腿部的肌肉已开始萎缩…
虽说才刚过六十的年纪,但继续这样拖下去怕是也时日无多。
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吴冬玲不负众望地喊来了一大帮子人,王桂兰一看更来劲儿了,坐在院子里呼天喊地地向大家哭诉大女如何不孝顺,前面如何害得亲娘进派出所,后面又如何拿着刀要砍亲娘……
喊来的人里便有吴支书。
云山村里吴是大姓,村里姓吴的大多都沾点亲,吴支书全名吴大福,跟原主的父亲吴大山同辈,五十左右的年纪,精力正旺盛,当了十多年的支书,在村里颇有威望,村里大事小事都爱找他主持个公道。
吴冬玲也是个有心眼的,她妈一嗓子嚎出来,她便领会了意思……
“吴桐”这回在外面风光了一把,回来还颇有些不服管教。
今日若不好好给她个教训,后面的好处要怎么顺理成章地占来,她前面那门亲事留下的账还没了结呢。
吴支书这几天为了村里的几头牛急得毛焦火辣。
这年头,牛可是村里最宝贵的财产,地里的重活全指着这几头牛了,牛养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来年村里的收成,关系着几百口子人的口粮……
眼下这几头牛竟齐刷刷地生病了,无精打采啥也吃不下,连专程从县里买来的油饼都爱答不理。
今天吴支书连同村长李传德以及村里的大小组长一起总之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齐了,正围着镇上请来的兽医看他给牛治病,就听见吴冬玲咋咋呼呼地到处喊“吴桐杀亲娘了!”
吴大山家最近老出事儿,吴支书听着就头大,原本不想搭理来着。
可一听是吴桐回来了,还要杀亲娘,心里便一咯噔。
马上就过年了,年底公社要评“先进村”,这个“先进村”可不只是个虚名,不仅比别的村能多分些物资,招工政策甚至工农兵大学名额上都会有倾斜,得一次先进能沾整整一年的光呢!
今年云山村各项任务都完成得平平无奇,原本是没啥希望的。
不料平日里蔫搭搭的苏桐居然一夜之间当了“英雄”,前几天公社书记还拉着他的手说云山村这次露了个大脸,很有可能能评上先进……
没想到先进还没开始评,偏偏牛又集体生病了。
若是这几头牛治不好,别说先进,他这个支书怕是都要换人了……
这个当口,吴桐那边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现在还指着她这个“英雄”光环来挡一挡灾呢!
虽然说吴桐杀亲娘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觉得玄乎,但吴支书还是怕事有万一。
只得给李传德打了个招呼,让他盯着牛棚那边,自己脚下一拐,喊了吴家的老堂爷吴长有,一起来了吴家。
吴长有快七十了,在老吴家辈分高,为人也很公正,平日吴支书见面也要喊一声“叔”。
王桂兰爱撒泼,吴支书碰上她也头疼,喊着老堂爷一起也能帮镇着点。
两人来到吴家一看,好家伙,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院子里一片狼藉,王桂兰正坐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呼天抢地,倒是没见着吴桐的人影。
围观的邻居见惯了王桂兰平日飞扬跋扈的模样,今日这样惨兮兮的场面都觉得新鲜,有人忍不住打趣道:
“大山媳妇,平日里光听你骂人嗓门高,没想到这唱起歌来调也不低啊!”
吴支书一看这场面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八成是王桂兰又在作妖,只要没看见桐丫拿着刀追她老娘,就影响不到她的“英雄”形象。
“英雄”在,先进村就有希望。
第27章对质
吴支书不耐烦听王桂兰的哭腔,皱了皱眉开口道,“冬玲她娘,起来说话!一把年纪了坐在地上也不怕挨冻。”
院子里都是泥地,又湿又冷,王桂兰早就在地上坐不住了。
眼下见来的人够多,效果已达到,就势便爬了起来。
扯着嗓子干嚎道:
“吴支书啊!这个死妮子撞了回柱子跟鬼附了身似的,拿刀要杀亲娘啊!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王桂兰话音未落,一旁的老堂爷便打断她:
“老娘们瞎嚷嚷个啥!破除封建迷信多少年了!还鬼啊神的!不怕挂大字报游村啊!”
王桂兰脖子一缩,正要开口辩解,吴支书便一眼瞪过去,不耐地道:
“行了行了!冬玲她娘,我们都忙着呢!有事说事!但你也别胡搅蛮缠,你们家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桐丫要是敢拿着刀杀你怕是母猪都要上树了!”
人群中又发出窃笑声。
王桂兰这下不干了,又往地上一坐,三下五除二便开始脱她的棉鞋布袜。
众人开始不明白她的意思,后来才看见她伸出来的脚背一片乌青,中间还有个伤口。
虽然不大,但也往外渗着血,倒是真的受伤了。
王桂兰指着她的脚,像只骄傲的公鸡,“看看!都看看!这就是证据!你们不相信那死妮子要杀我是吧!看看!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一刀还指不定落在哪儿呢!”
吴支书一看,哟!还真的有伤,有伤的话,这事儿就没那么好办了。
来的时候他就给老堂爷交了底,村里还指着吴桐这事儿渡过难关呢!
可不能让她娘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事,自家的事儿怎么能比得过全村人的事儿重要呢!
他看了一眼老堂爷,两人眼神交汇,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别说没看见吴桐拿刀,就算真拿了,也得先把事平下来,可不能闹到外边去,这事儿闹大了谁都不落好。
老堂爷看了眼四周,围观的村民从墙角儿围墙外密密麻麻地冒着脑袋,看得正带劲儿,“行啦行啦!都回去干活去!杵这里干嘛!影响老吴家处理家事儿!”
老堂爷开始撵人,被撵得都十分不情愿,却也不好再赖在这儿,人往外走,脑袋还伸得老长往回看。
王桂兰却来劲儿了,四处张望着吆喝道:
“哎——哎——”
“大伙儿可不能走,可得给我做个见证,我家出了个不孝子孙,这还不许我讨个公道了!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一会儿我就上公社去!我去找公社书记评理去!”
看到王桂兰大有越闹越起劲的架势,吴支书心里烦得不行,这又是个随意打发不了的主,只得一板一眼地道:
“行啦行啦!你也别嚷嚷,桐丫人呢!你把她叫出来对个质,到底怎么一回事总得两头听听!”
王桂兰瞟了一眼里屋,阴阳怪气道:“哟!人家现在可是英雄,早就不听我使唤了!”
苏桐在里屋听着王桂兰在外面自导自演,越演越起劲儿,也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
王桂兰心再黑脸皮再厚,也不过是个农村妇女,除了撒泼耍赖耍耍嘴皮子功夫也没别的本事了。
在苏桐面前武力值几乎为零,没什么好忌惮的。
苏桐也是顾着原主的身份,顾着她未了的心愿,所以愿意回这里来。
等心愿了结,到时便随自己心意了,天高地阔,想去哪去哪。
她不慌不忙地给吴老太换了身衣裳,又半拉半拽地换了个床单。
长期躺着的人如厕洗澡都不方便,照料的人疏懒一点身上和床铺上便干净不了。
外面吴支书也想快点把事情处理完,刚要叫个人进去喊吴桐,便听见西屋的房门一响,吴桐出来了。
还是瘦瘦弱弱的模样,低着头弯着腰,手里端着个大大的木盆,盆里满满地堆着床单和衣物,上面的秽物清晰可见。
村里的人都知道吴老太长期都是桐丫在照料,眼下看来,桐丫不在家的日子吴老太怕是都没人管…
否则这有儿有孙的一大家子人,咋能让老太穿的用的脏成这样。
这桐丫一回家便一声不吭地给老太太收拾了半天,任由王桂兰在外面闹腾,也没有出来申辩一句。
原本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天平便倾斜到了桐丫这边,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越发是不相信王桂兰的话。
吴支书见苏桐出来,立马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笑,却又有几分尴尬,“桐丫,你回来了!叔本来要去接你出院的!身体好些没……”
说实话,以前这丫头在村里名声不太好,走哪都觉得晦气,她自己平日也都缩着躲着,跟个隐形人似的。
吴支书虽说也是长辈,但委实也没跟她打过什么交道,更谈不上关心,这丫头猛地当了个英雄回来,他这角色一时还真有点转换不过来。
吴支书话说一半,想想又觉得现在态度不能太热情。
以免王桂兰说他有失公正,越发要闹腾,连忙又换回话题道:“那个……咱先不说别的,你妈她说的这事……你看是怎么个情况?”
王桂兰一看势头不妙,坐在地上又吆喝起来,“你们别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刚才攥我胳膊的时候力气可大了……”
“大山媳妇!你先闭嘴!听桐丫先说!”
老堂爷在旁边开口,王桂兰缩了缩脖子,悻悻地闭了嘴。
老堂爷清了清嗓子,对苏桐道:“桐丫啊!你妈说你拿刀要杀她,你来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苏桐瞟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极简洁地说了一句,“她拿扁担打我,没打着,打碎了坛子,又拿刀砍我,刀太重,砸在了自己脚上。”
话虽不长,但大家好像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王桂兰一骨碌爬起来,指着苏桐就开骂:“你这个煞星!走哪儿哪儿不得安宁!你今天以下犯上,害得我伤了脚,要是不给我磕头认错,我就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老堂爷双眼一瞪,正要开口,就听见有人高喊着:“吴支书——吴支书——”
然后人群外急匆匆挤进两个人来,打头一个正是马大明。
马大明一脸焦急,看见吴支书就道:
“吴支书,你咋还在这儿呢!公社的兽医说咱们的牛他治不好,已经走了!”
第28章空手
“啥!咋能治不好呢!不是说那个兽医是十里八村头一个,还上过什么培训班的吗?”
吴支书觉得一头包,简直哪哪都不顺心。
马大明大冬天的跑了一头汗,他也顾不上擦汗,着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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