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 第119章

作者:小河边舟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正剧 穿越重生

孟蹊嗯了一声,很快也离开了陈家。

回到私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玉书早早睡下,却吩咐底下人给他留了夜宵。他又去看了他一眼才回到房中。

火折‘呲拉’一声点亮。窗边闪过一道黑影,弓着身走了进来,说道:“办成了。徐家那位姑娘是个应激的性子,挑拨两句就忍不住了,她也是大胆,一个人就敢往王夫人菜食里下药。如今王家已经闹开了。”

徐绾容因为自己的姐姐跟王家定过亲,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如今王璟去了陈家的姑娘,这些好处自然要大打折扣。人性总是如此。

所以王璟今日不来,早就是他设计好的。

只要陈小姐死在王家。王璟就说不清了,陈国舅也再难相信他。他前世用他的妻子做政斗的引子,今生也该轮到他还回去了。

“我知道,你继续盯着。”

侍从顿了顿,脚步抬了抬,又没走:“属下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他脸色苍白,身上疼得厉害。没那么多功夫打哑谜。

“玉书少爷这几日总是频繁出门,属下跟过几次,发现少爷总是去茶楼见同一个人。您说过他是没有亲人的……”而且那个人似乎是辽东来的商人,说话间总是有一点那边的口音。这点侍从没说。

孟蹊仰靠在躺椅上,闭了闭眼。

这算什么?他面色更白了,不想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少年在山中救了他的命。他不犯大错,他都会衣食无忧地待他。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盯着他,他爱干什么就让他去吧。”合上眼养神。

侍从很快下去。

窗外忽然滴答滴答起来。风也变大了,吹得窗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丫头进来送药,放下药盅的时候听见躺椅上的公子忽然出了声。

“下雨了吗?”他问。

丫头道:“是呢,就这会儿下的,说来就来。要不要奴婢给您添床被子。”

孟蹊说不用。

他的身体已经是这副样子了。生再多的炭火都冷,心也是冷的。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忽然又想起前世那个雨夜。他下衙晚了,那个姑娘傻傻地跑过来接他。真的是很傻的,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要是她真的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骄纵一点,脾气坏一点。他就算爱上她,也总会释怀的。

现在要他怎么办呢。

躺椅上的年轻男人闭着眼眸,小丫头在收拾药盅的时候偷偷瞧了一眼,心跳如鼓。这样好看的人,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呢,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小心离开后,拉上了房门。

陈家安排好了京城的布防。皇帝的病症却一天比一天严重,到现在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手脚也开始发肿。黄荣看着面色灰败的皇帝,手都在抖,终于忍不住怀疑起来,命人去查太医院。

“爷爷,皇上吞不下去药,这可怎么办?”小太监抖如筛糠,吓个半死。

黄荣这时候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这时心下更是愤郁:“混账,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说着,自己亲自上手。

只那药丸儿方一落在掌心里,他便掂量出问题来。心下一沉,眉头冷峻起来:“你守着这药,到底可有人动过?如实说来!”

小太监本就害怕,如今更是抖个不停:“掌印,药是奴才守着的,时时刻刻都看着,一刻也不敢懈怠啊!就连皇后娘娘过来,奴才都是看着她给皇上送服的,绝无半句虚言!”

“混账东西,我不是说过这药只能经你的手吗?你怎么敢交给别人!”

黄荣心下大怒,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症结所在!脑子里滚遍了千百种办法,匆忙招了廊下的心腹过来:“你去找太医院的大人,把这药送过去检察一遍,切记不可让坤宁宫的娘娘知道了?懂吗?”

小太监要走,黄荣又将人拉了回来:“让医正把药再重配几丸,不要经旁人的手,直接拿来给我。”

黄荣又回头去看皇帝,面上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却是恐慌了起来。

窗外劈里啪啦的大雨。

京城怕是马上就要乱了。

陈国舅布置好了城防,把三大门其中之二的守城将领换成了自己的人。唯独西华门处有个硬骨头,底下人说这是赵家的人,赵家四老爷。

这人脾气有些大,认死理儿。陈国舅懒得跟他掰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把人扣下。

谁知道那人竟闹到了太后老娘娘跟前,气得怒目圆睁,说什么:“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偏偏都在这两天把守城的将领都换了!就算谁有罪,也得皇上来定,一个不知道哪门子的国舅,今天敢拆了皇城的门,明天就敢摘太极殿的匾!呸!”临了还啐了一口。

这话可把今年诚心礼佛的老太后吓了一跳。

当即就把陈皇后喊来训斥了一通!

这不训斥还好,这一训斥,朝堂上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拥护陈家的人不少,奔着禹王殿下名号靠过来的也不少,就趁着皇帝不能理政这空挡儿,把太后娘娘也参了一通!

一个深宫妇人,陈国舅自然不放在眼里。

叮嘱陈皇后:“莫理会她!再过几日,我把你的凤坐移到朝上去,我看她还敢不敢置喙你什么!”

太后尤且不能发挥什么作用,黄荣就更着急了。当晚找了高文邠,焦急道:“辽东的兵马什么时候能来!要是再晚些,万岁又醒不过来,就什么都晚了!”

高文邠见这局势愈发不能控制,心早就凉了一大半。长叹一气。

“看命吧。”

西北的兵马早就在路上了,要是赵枢赶不上,那一切全完了!

天边下起瓢泼大雨,高文邠在大冷的天儿就穿了身单薄的白褂子,立在窗边就这么等了两日,心中愈发焦急。也是愈发绝望。上朝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高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这几日天气多变,病着了?”

“要是病了,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你坐在这儿也没什么用。”程何笑得有些轻蔑。

也是世态炎凉,如今就连刑部一个小小的郎官都敢嘲讽他了。高文邠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算落了势,也比你做陈家的一条狗强!”

紧接着又想了想:“哦,不,你连陈家的门槛儿都够不上,也只能在王璟面前献献殷勤了。”

这话算是把程何彻底得罪了!他冷嗤一声:“那高大人我们就走着瞧,看是你先做狗,还是我先!”拂袖而去!

高文邠已经不在乎是不是得罪小人了。

朝中近来愈发多的官员默不作声地就靠向了陈家,他只觉愈发无力,心头已然发凉。只盼着到时候自己落败,不要牵连了家里人。

这也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历来党争哪有全身而退的。

第122章 紧张

蓟州的生活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唯一不同是她跟张总兵的夫人熟络了起来。

张夫人常请她去听戏。她说台上唱着热闹,家中不冷清。

从张家回来后,她不过刚坐了一会儿,吃了顿饭,却忽然听见窗子劈里啪啦的声音,把实木的床沿儿砸得噼啪响,震得她的心都跟着动了动。

起身正要去看。

却见梨月匆匆忙忙打了帘子进来,面色发白,张了张口要说什么,急得哑了声。

赵明宜吓了一大跳,偏着头去听,发现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怎么了?”

“夫人,夫人……”梨月急出了眼泪,可是不知是不是太慌张,一下子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喑哑着声音喊了她一句。最后只能含着泪去看窗边。

赵明宜连忙去开窗子。

就那么一眼,她也吓住了,手捂着嘴唇,心沉到了谷底:“怎么会这样……”

庭院中白茫茫一片,天上掉下来的已经不是软绵绵的雪花了。而是大大小小的冰坨子,刷刷地往下落,砸在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赵枢跟张荣寿停在了通州。再难寸进一步。

原先乘船南下,如今这种极端天气已然是行不通了,只能走陆路。可是这场雪太大了,压着冰雹一块儿落下来,通州往京师去的路堵得死死的!

原地扎营,冷得让人受不了。

张荣寿坐在火堆前,眼睛盯着帐外拳头大小的冰坨子,自嘲般地笑了笑:“老天爷还是不眷顾我,这样小的几率也让我碰上了……哪怕再晚上两天。”猛地灌了口酒。

又将酒囊伸到赵枢跟前:“你喝不喝?”只刚伸了出去,忽而想起这位并不喝酒,摇摇头道:“我忘了。”

说着就要缩回来。

却没想到手里一空,酒囊让人接了过去。

张荣寿看着这位面无表情地灌了口酒。

“原来你的酒量不错,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喝的……”张荣寿笑了笑,只是说完又叹了口气,嘴边的笑淡了下来。

赵枢看了他一眼,把酒扔到了一边。

“也不是不会喝,不喜欢而已。”坐在火堆旁,如今这种境地,两人也没了上下之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张荣寿说:“我看见了,你手里有枚耳坠子,是尊夫人的吧……我夫人说你们感情很好。”说着摇摇头,叹道:“我来的时候也跟家里的那个交代,给我留个东西做念想,怕以后见不到了。”

笑了笑:“谁知道她不肯给我,让我回去再跟她要。”

“你说这叫什么话……”张荣寿又灌了口酒。

如果不是因为怕事败,他又怎么会想要她的东西呢。她还是要他活着回来,不肯把东西给他……

赵枢摸到了袖中那枚耳坠子。放在掌心微微摩挲。想起她早起给他穿衣时的面容。

这枚耳坠子是她低头的时候。

不小心勾在他身上的。

皇上依然没有醒,朝中上下人心惶惶,近来都缩着脑袋办事。

唯有陈国舅一派的人神采奕奕,出入上下昂着头颅。行事也愈发大胆了起来。

就在冬狩前一天,陈家大老爷的外甥当街纵马,撞死了简平郡王的儿子。这要在前儿皇帝还好好的时候,可是大事!简平郡王再怎么担不起事儿那也是宗亲,让个大臣的子侄撞死了郡王的儿子,就是有皇后的面子在,陈家外甥也难逃一死。

可这件事报了上去,陈国舅也只是轻飘飘一句:“把折子压下来就是了。”

宗亲在皇帝好的时候,当然能荣养一辈子。可到如今这种时候,手里没有兵,也只能憋下这口气!

敢怒不敢言。

此事一过,陈家人走路都是飘的。

后来京中又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王家五爷的新妇,在今年冬天病逝了。

侍从刚从外头回来,立在廊下掸落了肩上的雪,这才走进了屋子,朝着书案后的人拱手一礼,说道:“成了……”

“国舅爷最喜欢这个女儿,今儿一早去灵堂,发了好大一通怒。连带着王大人也不待见。”肉眼可见地疏离了。

王家出了这等大事,姻亲两家差点谈崩。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