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 第70章

作者:小河边舟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正剧 穿越重生

拧了帕子给他擦手,小声道:“我让厨房送了解酒汤来罢,喝了再歇下,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她声音小小的,就像是在哄着谁一般。

赵枢确实有些晕沉了。

方才差点做了错事。

“没事,不用忙了,你先出去。”他挥了挥手,目光不甚清明,却是看着她说的。

赵明宜蹲在矮榻旁看他。兄长甚少碰酒,也少有喝醉的时候,她没想他醉酒的时候是这样的。看她的眼神好像盛了温热的泉水,要把人融化了似的,说话也温柔,心软得一塌糊涂,想探出手去替他揉一揉眉心.

赵枢按住了他:“怎么了?”

“我,我替你按一按,你会头疼的。”

他是想她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的。便撤了手。她也瞬时坐在了一旁的小杌上,替他按了起来。

柔软的指尖夹杂着淡淡的馨香,似乎是从她袖中传来的。宽大的袖口包裹着一截白嫩纤细的手腕,腕子上两个细细的玉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音。

那香气分明很淡,却霸道地包裹住了他。

“蓁蓁,你回去罢,我睡一会儿,等明日我送你去赵家,你去见见祖父罢。”他立刻清醒过来,揉了揉眉心,将她从小杌上带了起来:“你先回去。”

这种在失控边缘游离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不想伤害她。

却也是快要忍不住了。

她有点疑惑,正要说什么,他却不容置疑地再重复了一遍:“你先回去。”语气微微重了一点。

赵明宜愣了一下,发现他依旧在揉眉心,压下正要说出的话,终于还是先出去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要她走,第一次的时候是她去还那份契书,他让她先回去。后来是她听了母亲的话做了桂花糕送去书房,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他也让她先回去。

再就是这次了。

为什么这段时日总是有意无意要与她拉开距离呢。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她做错了什么?

先去给林娉熬了药,送去了母亲院里。张妈妈给她打了帘子,她进去的时候林娉正在看账本,她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药后将她手里的册子拿了过来:“娘怎么看这个,您还在养身体,看这个太伤神了。”

“你怎么把我当作一个玻璃人儿了呢。”林娉笑了笑,利落地将她送来的药喝了,又拿起了那本账册。

赵明宜道:“您不放心交给别人,那不如我来给您看吧。”她说得很认真。

“你会看?”林娉半信半疑。

“您就瞧着吧,我会的。”赵明宜将那账册抢了过来,放到一旁:“等我做好了,过两天给您送过来,您就好好养病吧。”

说了一会儿话。

这姑娘心不在焉的,林娉看得清清楚楚,问她怎么了。

“是哥哥,我总觉得这些时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总是让我先离开……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过一顿饭了。”她心中没有什么别的,说话自然也坦荡。

林娉一开始听见还有些心惊。哪有人家的兄妹是这样相处的,大多数人家都讲究七岁不同席了,不在一出用饭是很正常的事,哪有这样黏黏糊糊的。她对大爷的依赖似乎已经有些过了头,不太合时宜了。

可是看着女儿说话时的劲儿,看起来又无比坦荡自然。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有什么的。”林娉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地教她:“若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便把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吧,有些时候直说比拐弯抹角的试探要好得多。”

她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

出了门。

方才熬药汗湿了,她便先回房里换了身衣裳,出来的时候正撞见梨月在喂那鸽子,笑道:“我见你今儿喂了许多回了,它肚子都鼓起来了,你莫要再喂了。”她怕再这么下去,这鸽子得给他们养死。

梨月手一抖,谷子洒了一地,面露难色。

赵明宜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她走过去将那小陶罐捡起来。

“小姐,我太不小心了,今儿早我出去了一趟,一个没注意,房里的那张信纸让丫头扔了,找不见了。”兴许那丫头以为是废纸,便自作主张地帮她扔了,也是好意,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这鸽子也养好了,那信咱们还帮忙送么?”

赵明宜想了想,也终究不想拖,便回了房里提笔写了一张小笺。也没写别的,只说鸽子飞迷了路,到了她这里来,信弄丢了。又说了信本来的内容。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递给梨月:“你把这个绑上去,能飞到哪里,就看它的命运了。咱们也管不了太多。”

梨月听她的去了。

赵明宜却是独自往赵枢的院子里去了。他们住的地方是挨着的,穿过夹道,一个紫竹园,很快就到了他的窗下。

支摘窗是打开的,她往里探了探,却没见着人,才推开门往里走去。正对的是一张紫菱画几,两把椅子,转过身往内室走去,帘子落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屏后隐约有一道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哥哥。”她高兴地喊了一声,正要抬步往里去,却见一高大的身影从屏后走了出来,身形颀长如玉,只着了一身软面的白衣,是襕衫样式的,却是更松散些。看着是才醒的样子。

赵枢正随意系了系带,才听见有人进来,方才她未出声,便以为是刘崇。

这才发现进来的是这姑娘,眼下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要说什么,顿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立刻背过身去。

赵明宜都不知道说自己什么好了……她是不是太不避讳了,都撞见过两次了。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都有些牵强。

“我,我晚些时候再来吧。”她脸红得发烫,转身就要走。

赵枢却坐了下来,自顾地倒了一杯茶:“再晚天都黑了。你有何事,现在就说吧。”他坐在太师椅上,强撑着没有去换衣裳,就这么坐着与她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几日前他未告知她一声便匆匆去往了奉京。分明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了下来,可以处理好这些时日产生的不该有的感情……

赵明宜顿了一下,心中惴惴不安,却还是转过了身来。却发现他并没有去换衣裳,还是那身绫白的长衫,她说话都不自在了,也是强撑着,梗着脖子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疏远我呢……你已经很多次让我离开了,可是我们本来能见的时间就不多,为什么总要我走呢?”

“哥哥。”她认真起来,直直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啊?”

她学聪明了,不再像从前那样不依不饶地说许多话,而是表达了自己的诉求后,只看着他,一点都不让他有回避的机会。

她的眼睛湿润得雨后的山林,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雾气,又委屈又迷茫。再加上她身上这碧色的衣裳,清新秀雅,站在那里俏生生的,直勾勾地看着他。

赵枢摩挲了下手里的杯盏。

沉默良久。

窗外的天暗了下来,下起了小雨,凉风顺着支摘窗吹拂进来,却依然不能扫清赵枢心里的躁意。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站起来往里间走去,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我教你抚琴吧。”

赵明宜跟了进去,才见里头放了一把古琴,就在窗下,正对着窗外碧绿的景。这跟抚琴有什么关系?

“我抚琴,你就会告诉我吗?”她想知道答案。

“当然。”赵枢已经坐了下来,试了试琴弦,富有古意的声音从琴弦上传出,悦耳动人。

她是知道他会抚琴的,只是*没有亲眼见过,她的琴艺是从女师那里学的,跟她的书法一样,学得不太好。于是顺势坐了下来,他就坐在她身后,先帮她调了弦。

抚个琴就能知道答案么?那似乎也不太难。

她跟着他的节奏往下弹,许久不碰这东西,倒是有些生疏了。

赵枢未发一言,只在身后带着她,一弦一音。

窗外的雨急了起来,打在窗下的桂花树叶子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有时候听得仔细了,还能听见水珠从叶子上落下,滴答滴答……

赵明宜看似被他带着,却早已无心抚琴……因为她感受到了身后胸膛的灼热。那是一种怎样的热意呢……就像暑日下暴晒的水,热意紧贴在身后,她也越来越热。

心更是慌乱地跳,一点节奏都没有了。手开始微颤,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是的,想要默不作声地站起来,马上起来。

琴声立刻就停了。

赵枢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问她:“你还想知道吗?”

“你若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第71章 颤栗

他是个内敛的人,心绪从来不外放,有时候她作为妹妹也不能猜到他的在想什么。可是这一刻,她在他身前,就在这样一个类似于环抱的姿势下,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我……”她摇摇头,脑子开始发沉,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哥哥在说什么呢?我有一点听不懂……天色要晚了,我该回去了。”她动了动肩膀,想挣脱他的怀抱,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呢?她不是猜错了吗?

怎么会是真的呢。

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赵枢知道,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瞬,赵明宜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一丝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她懂他的意思。

她起身就要跑,赵枢立马拦住了她,将她圈在怀里,克制地蹭了蹭她的耳畔:“蓁蓁,我本来也不想说的……本来也不该说。是你问我的,我不能装聋作哑,你既想知道,那我便只能告诉你实话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耳朵上。

“我,我不知道的。”这个姑娘在他怀里乱动,手心撑在他胸前,想把他推开。只是她这点力气如何能挣脱呢,只能不安地乱动,黑乎乎的脑袋不住地蹭着他的下巴。发烫的掌心也有些颤抖,好像不知道往哪里放似的。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鼻间都是他的气味,不是平日里那种清淡的薄荷的味道,而是很浓烈很浓烈的,异性的气息。这种感觉让她太陌生了,下意识地就想跑。

可是他的手已经将她按住了。

“赵枢!”她这下是真的慌了,手都在颤抖,却是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圈在她身前的手忽而便松开了。

陡然失去束缚,她懵了一下,甚至都忘了要跑。掌心酥酥麻麻的,方才她按着的地方太烫了。

他松开了她,平静地坐在禅椅上,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抬眸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沉。

“怎,怎么了?”有时候也恨自己脑子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反应这么快。

她往他身下看了一眼,白皙的面庞刷的一下红透了,喉头忽然很干,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吓得不轻,掌心更麻了。她不是故意的啊……

赵枢不想吓着她,意外的却是她似乎知道什么似的,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他。原本还没什么,这样的眼神却让人莫名想欺负她。压下上涌的血气,淡声道:“没什么,你别害怕。”他伸手拉她。

赵明宜差点儿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我错了。”她方才是使了劲儿的……

抿了抿唇,手还在发抖,却是又回到了他怀里去。

这回不挣扎了,就乖乖地坐在他怀里,眼泪像断了弦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因为害怕,还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白嫩的手掌心掐得红了一块儿,四个整齐的红月牙儿印在手心上。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枢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展平了放到自己手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小时候也坐在他膝上哭,想哭的时候会搂着他的脖子求他抱她,那时候多是受了委屈想要寻求安慰。

他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他竟有一日会如此热切地想搂着她,做一些世俗礼法所不能容的事。心绪久久未定,他闭了闭眼,鼻尖轻轻的擦了擦她的鬓发:“蓁蓁,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他的鼻息太灼热了,激起皮肤一阵颤栗。她顿时就不哭了,伸手去推他。

力气小得可怜。

她眼泪又落了下来,手用力握着:“你都说了你错了!”那不应该放开她吗?她快要热得融化了,额头后背都是细汗,喉咙干得要命,眼睛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