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傅恒这段时间好像也没用雪中春信熏衣裳,改用最常见的白檀香。
望着地上被踩脏的绣帕,乾隆看弘昼的眼神都不对了。
等张若澄告退离开,弘昼觑着皇上的神情说:“西林觉罗家起初要与富察家联姻,联姻不成又来勾引张廷玉的儿子,实在不像话。臣弟刚才借题发挥,不过是想替皇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西林觉罗家一个教训!”
又想起皇上刚才同他说的话,弘昼挑着眉猜测:“皇兄,西林觉罗家这时候派了人来,不会与鄂善的案子有关吧?”
鄂善虽不是鄂党中人,却与鄂尔泰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此次出面弹劾鄂善的御史,正是张廷玉的门生仲永檀。
鄂、张两党互相倾轧已久,手上都有对方的人命,若说鄂尔泰打算靠联姻与张廷玉握手言和,那是胡扯。
说不定张若澄只是鄂尔泰要挟张廷玉的筹码。
“去把塔上的画作拿下来。”乾隆没理弘昼,转头吩咐侍卫。
若真没事,张若澄只会拿走自己的画作,不会拿那个小丫头的。
侍卫领命而去,却空手而归。
“皇兄,看见了吧,臣弟说什么来着。”
弘昼咬牙切齿:“鄂、张两家必有交易,绝不能轻易放过!”
“依你怎么说?”乾隆好整以暇地看向弘昼。
弘昼咧嘴笑:“据臣弟所知,西林觉罗家只有二房这一个姑娘到了适婚的年纪。与其让鄂尔泰拿来邀买人心,皇兄不如将她赏了臣弟做侧福晋,由臣弟亲自看管。”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乾隆眯了眯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第13章
皇家园林对外开放的时间有限,鄂婉扶着老夫人上了自家马车,才坐定,听老夫人问:“你刚才去了哪里,回来时为何眼圈通红?”
老夫人慧眼如炬,鄂婉也没想隐瞒,把白塔那边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没听说皇上要来,居然被你遇见了。”老夫人又惊又喜。
是吧,就挺秃然,鄂婉在心里哀嚎。
老夫人高兴了一阵,微微蹙眉问:“你的画作呢?拿回来了没有啊?”
鄂婉后知后觉:“当时太紧张,浑忘了。”
古代对女子要求极多,字迹啊,绣品啊,都不能落于外人之手,容易被利用,损伤闺誉。
“没有署名,应该无碍。”鄂婉立刻想到应对之法,咬死不认就是了。
老夫人朝她投来赞赏一瞥,回去将此事原封不动告诉了鄂尔泰。
半个月后,张府派了一个管事来归还画作,对西林觉罗家的管事意味深长道:“府上有此佳人,合该珍而重之,实在没必要随意示人,明珠暗投。”
听完管事禀报,鄂尔泰捋着胡须沉默半晌,对老妻说:“婉丫头与皇上有些缘分,宫里交代下来的事,不能松懈了。”
老妻点头:“我心里有数。”
流年不利,犄角旮旯都能偶遇乾隆。
见乾隆一次,鄂婉就倒霉一回,司寝嬷嬷不来折磨她了,长房老夫人却派了人来。
丰胸这道坎儿,是迈不过去了。
司寝嬷嬷用了几个月时间,将原主的飞机跑道改造成A罩杯小土坡,长房请来的医婆再接再厉,又将A罩杯小土坡硬堆成了B罩杯小丘陵。
“婆婆,我身量不高,再揉下去就不美观了。”鄂婉觉得小丘陵很勾人,完全没必要开始造山运动。
恰在此时,事情又有变化,宫里传出消息,说皇上有意将鄂婉指给和亲王做侧福晋。
“大伯母,婉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宁愿让她老死家中,养她一辈子,也不想她给人做妾!”
觉罗氏乍闻此言,一头跑去长房老夫人跟前哭诉:“和亲王身份贵重,却并非良人,整日胡闹,搅得家宅不宁。婉儿若是被抬进和亲王府,这辈子就完了!”
老夫人朝左右看看,屏退屋里服侍的,并未将觉罗氏扶起,而是道:“当今只和亲王一个亲弟弟,随便他胡闹权当没看见,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觉罗氏自知失言,慌忙捂了嘴,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大颗大颗往下砸:“求大伯母想想办法!”
老夫人这才将人扶起,叹口气说:“皇上早不是当年温文尔雅的宝亲王,也不是刚登基时平易近人的年轻帝王了。乾隆二年,你大伯给皇上行礼,皇上都会亲自搀扶,让免了大礼。才过几年,你大伯再给皇上行礼,皇上再不肯起身,只淡淡叫起。”
将沉香木佛珠放于炕桌上,老夫人看向觉罗氏:“将婉丫头赏给和亲王做侧福晋,若真是皇上的意思,别说你大伯,便是太后恐怕都无法转圜。”
觉罗氏一怔:“这……这不是大伯的意思?”
老夫人闻言心中苦笑,老头子的目标从来不是什么亲王,始终都是皇上。
也不知是那个人与皇上的情分不够,无法勾起旧情,还是皇上当真郎心似铁,早早识破此计,不肯上钩。
“你大伯再有能耐,也左右不了皇上的意思。”
老夫人被误会了也没生气,仍旧好言安慰:“婉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会狠心让她给人做妾。”
不是家里的意思就好,觉罗氏心中稍安,却也无计可施。
鄂婉在琼华岛见过和亲王,把人狠狠得罪了,这会儿皇上要将她指给和亲王做侧福晋,说不定就是和亲王求来了。
想把她攥在手心,狠狠折磨泄愤。
能给自己出活丧的男人,多离谱的事做不出来。
都是给人做妾,如果有得选,她宁愿进宫。
虽然圣心难测,也比被疯子蹂躏强。
鄂婉听说之后,风一样卷进小佛堂,平时不烧香,出事让佛刚,情愿折肉十斤,只求佛祖救她。
觉罗氏上午去求了老夫人,下午佛祖显灵,让鄂婉见到了伯祖父鄂尔泰。
这不是鄂婉第一次见伯祖父,却是离得最近的一次。
坐在伯祖父下首,听他和颜悦色地问:“和亲王求皇上将你指给他做侧福晋,你是怎么想的?”
不等鄂婉回答,伯祖父摆摆手,又道:“你自小受家族供养,哪怕你祖父犯了事被抄家,二房的吃穿用度并不比长房差。如今长房有难,你可愿意回报一二?”
接着破天荒给她讲起前朝政事:“鄂善是谁,你应该听说过。他早年受过我的恩惠,却不肯为我出力。等他犯了事,又派他的福晋来纠缠你伯祖母,想要拖我下水,逼我帮他开罪。”
“他的福晋你也见过,就是在永安寺看见你伯祖母哭求那位。”
伯祖父端起茶碗喝下一口润喉,絮絮说:“鄂善受贿的罪名基本坐实,没有冤枉了他。只因鄂善位高,皇上命和亲王弘昼与怡亲王弘晓复审,二人之中以和亲王为主。”
听到这里,鄂婉总算明白了:“伯祖父不想被鄂善拖下水,只得设法救他,打算用我来讨好和亲王,求他手下留情?”
伯祖含笑:“有这个意思。”
“那您算是找错人了。”
鄂婉苦笑:“长房对二房有大恩,如今长房有难,婉儿自当回报,况且能被抬进亲王府做侧福晋也不算坏。只是婉儿在琼华岛得罪了和亲王,差点被打。和亲王求皇上将我指给他,不过是为了报当日之仇,大约不会帮长房的忙。”
“非但不会帮忙,还可能坏事。”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鄂婉顿时有了新的猜测:“这也许不是和亲王本意,而是皇上对您的试探。”
伯祖父也说了,鄂善早年得过伯祖父的恩惠,却没给鄂党办过事。若非受贿遭人弹劾,根本不会靠向西林觉罗家。
鄂善首鼠两端,皇上大约也拿不准他是否与鄂党有勾结,这才想出法子试探。
若伯祖父为了鄂善主动送人讨好和亲王这个主审官,等于坐实了与鄂善关系密切,可能被连累。
后世对乾隆皇帝虽然褒贬不一,可谁也不能否认,他是清朝最完美的职业皇帝。
将帝王心术玩得炉火纯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伯祖闻言眼睛亮了亮,笑着连说了三声好:“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
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君心难测,不管皇上是怎么想的,和亲王落拓疏狂惯了,后宅闹腾得很,我也不想你嫁过去受罪。赶在皇上下旨之前,得给你挑一门好亲事,先定下来。即便皇上知道了,也不好乱点鸳鸯谱。”
嫁谁都比嫁给和亲王,被人蹂躏好,鄂婉没犹豫:“婉儿听长辈安排。”
第14章
在原主的记忆里,长房一直对二房很好,伯祖母也很疼她。哪怕二房犯了事被抄没家产,伯祖母出门仍旧将她带在身边。
觉罗氏感激涕零,经常跟原主念叨:“你伯祖母坚持带你出门,就是要告诉众人,二房不行了,还有长房在,你依然是西林觉罗家最尊贵的姑娘。往后的亲事,不用愁了。”
鄂婉相信仓促之下,伯祖母也不会将她随便许人。
但盲婚哑嫁,还是接受无能。
从书房出来,鄂婉又去了伯祖母处请安。
伯祖母倒是稳得住,不像觉罗氏那样着急:“皇上指婚没那么快,放心,到时候会提前让你相看。”
果然如伯祖母所言,长房很快动起来,带鄂婉四处走动。说是走动,约等于相看,动静闹得很大。
四月底,九门提督鄂善因受贿判了绞监候,而后被赐自尽,总算留了一个全尸。
朝堂上下交口称赞,皇上仁德。
“鄂善伏诛,和亲王出力不小,皇上奖赏他会不会想你来呀?”鄂善倒台,鄂党毫发无伤,觉罗氏在后宅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鄂婉知道鄂党过关了,伯祖父过关了,她也跟着过关了,大概率不会被皇上指给和亲王。
可长房这段时间的动静很奇怪,一边嚷嚷着要给她选婿,恨不得轰动整个京城,当真相看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比觉罗氏还挑剔。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月,鄂婉腿都跑细了,所谓乘龙快婿连个影子都没有。
觉罗氏忍不住跑去长房问,伯祖母稳坐钓鱼台,各种画饼:“议亲的事,急不来,越急越容易出错。西林觉罗家嫡出的姑娘怎么能随便嫁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定给婉丫头选个合心意的贵婿。”
头顶大饼,觉罗氏忧心忡忡地去,又忧心忡忡回来。鄂婉怕她忧思过度,拖累身体,温言宽慰:“伯祖父亲口答应,会给我寻一门好亲,肯定不会食言,慢慢挑就是了。”
挑着挑着事情又有变化,过了端午节,司寝嬷嬷又精神抖擞地来西林觉罗家打卡上班了。
“夫人听谁说皇上要把姑娘指给和亲王?”
司寝嬷嬷乐不可支,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皇上赐的香囊还在姑娘手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宫了,怎么可能另指他人!”
觉罗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婉儿还要进宫?”
司寝嬷嬷将手指按得咯咯响:“不然夫人以为老奴出宫是做什么来了?”
鄂婉看见司寝嬷嬷好像撞了鬼,掉头就跑,半路被捉回来按摩。
“嬷嬷您看,我这胸真不小了,再大就不好看了。”鄂婉顾不得羞,大方向司寝嬷嬷展示自己的事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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