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皇后诧异:“皇上查到是谁了?”
说完下意识看鄂婉。
“不是鄂嫔。”
皇上只看皇后,石破天惊道:“永璜心里的那个人正是朕赐婚给傅恒的嫡福晋纳兰玉清。”
“……”
皇后惊得朝后仰了一下,以帕掩口,一时接不上话。
皇上叹气,继续说:“纳兰玉清是纳兰氏的亲妹妹,姐姐进宫,妹妹不可能嫁给皇子,不然朕和永璜岂不成了连襟?”
“永璜还未出宫建府,他怎会认识纳兰家的姑娘,情根深种?”皇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看鄂婉:“永璜本来没机会认识,但架不住有人极力撮合。”
皇后也看鄂婉,鄂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听皇上淡声说:“永璜身边曾有个侍卫,与纳兰家的人过从甚密,正是由他牵线,永璜才留意了纳兰家的姑娘。后来纳兰氏进宫,这事终究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说。纳兰家有女进宫,也放弃了永璜这条路。可人家放下了,永璜却放不下,一直牵挂至今,婚后也无法忘怀。”
鄂婉听到这里,已然猜到自己因何被留下了。
伯祖父的第二子鄂实出继给叔高祖鄂礼为嗣,鄂实自荫生授三等侍卫的时候似乎在大阿哥身边当过一段时间的差。
怪只怪西林觉罗家人丁太过兴旺,且格外会钻营,做事习惯多管齐下,盼着东方不亮西方亮,等到大厦将倾时难免留下把柄。
被人一抓一个准儿。
不等皇上明牌,鄂婉赶紧跪下请罪。
皇后看出其中关窍,也替西林觉罗家说话:“当时纳兰氏还未进宫,许是纳兰家着急,这才想起永璜来。”
鄂实不过是个中间人。
谁知皇上并不买账:“西林觉罗家人丁兴旺,适龄的女儿却少,若非如此,也轮不到纳兰家的姑娘。”
暗指西林觉罗家结党,拉拢皇子,图谋不轨。
皇上调查得细致入微,鄂婉完全两眼一抹黑,感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与其费力不讨好地为西林觉罗家开脱,倒不如顺水推舟解决眼下难题。
皇上给傅恒赐婚,却闹出这样的丑闻,要怎么破局才好呢?
鄂婉跪伏在地,脑子转得飞快:“皇上给傅恒赐婚可曾提及纳兰家姑娘的名字?”
“你想偷梁换柱?”
头顶砸下皇上低醇的声音:“纳兰家姑娘众多,自然要提,以示区分。”
行吧,排除一个解决方案,鄂婉眼珠转了转又道:“那就让纳兰玉清假死吧,既可以绝了大阿哥的念想,也能挽回皇上和富察家的颜面,省得日后闹出什么来,难以收场。”
她狡黠道:“皇上也说了,纳兰家姑娘众多,再选一个给傅恒赐婚好了。”
皇后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乾隆盯着鄂婉的发顶,半天没说话,静静等待她的心声,奈何什么也没有等来。
“鄂嫔,你可知是谁将此事查明禀报给朕的?”他走到她近前问。
鄂婉盯着龙袍下摆上的海水江崖纹,恭声回答不知。
下巴被长指勾起,被迫与皇上四目相对,听他道:“是傅恒。”
鄂婉心尖颤了颤,战术性垂眼:“毕竟是终身大事,自然要慎重些。”
头仰得难受,索性直起身,却不想与皇上离得太近,挺直腰背的同时胸蹭到了皇上的龙袍和腿。
皇上大约也感受到了,靴子动了一下,同时长指放开她的下巴,却并未后退。
鄂婉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咬牙凑上去,抱住皇上的腿,口中说着:“臣妾进宫之后一身一体都是皇上的,心里只有皇上,再容不下别人。”
事业线,是时候展示真正的绝技了。
腿被胸袭,乾隆下意识想退,但他是天子,天子怎么能退,要退也该对方退。
结果对方非但不退,还不知羞地抱了上来,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幸亏傅恒足够机警,不然被人戴了绿帽子都无处喊冤,皇后一阵后怕,再看皇上和鄂婉……青天白日的在干嘛,简直没眼看。
见皇上朝她看过来,皇后偏头,假装没看见。
皇上最爱这些,听说纯贵妃、魏贵人和被发配去辛者库刷马桶的陆氏都很会。
皇后不理,李玉装家具装得比谁都像,乾隆很想将人踢开,又见对方腰身纤纤,怕踢重了真伤到。
纤腰不盈一握,如何生出玉峰挺拔,真真是个尤物。
旗装宽大,平日倒看不出,接触之后竟酥了半边身子。
伸手将人拉起,口中训斥:“说话就好好说话,如此成何体统!”
又抱又蹭实在辛苦,鄂婉蹭得心热脸更热:“非如此不能让皇上尽信。”
乾隆将她晾在一边,转身往皇后那边走,沉着声音对皇后说:“朕听说西林觉罗家长房好像有一个姑娘明年及笄。”
不知皇上为何有此一问,皇后只得道:“臣妾这就派人去问。”
“不必了。”皇上看向皇后,“纳兰家的姑娘无福,朕有意将此女赐婚给傅恒,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再是端庄持重,也被皇上对西林觉罗家前后的态度反差惊呆了。第一个反应是,长房的姑娘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拆散傅恒和鄂婉?
鄂婉心中的震惊半点不比皇后少,震惊之后是狂喜,感觉西林觉罗家有救了。
傅恒是谁,皇后的亲弟弟,皇上的小舅子,军机处最年轻的行走,拜相入阁指日可待。皇上同意他娶西林觉罗家的姑娘,顾忌着傅恒的功劳和皇后与富察家的颜面,也不会轻易对西林觉罗家下重手。
至少能保住长房。
乾隆耐心听完鄂婉的心声,没听到一点对傅恒的不舍,全都是为西林觉罗家的筹谋,再一次被鄂尔泰的识人之明所折服。
身为九五之尊,乾隆什么样的高门闺秀没见过,大多数都没有鄂婉这样的胸怀和格局。
想到胸怀,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柔软又挺拔的触感,心旌又是一阵摇荡,乾隆在心里又把鄂尔泰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用美人计考验皇上,注定失败!
当晚传魏贵人侍寝,却怎么也找不到喜欢她的理由了,仿佛见识过名山雪峰,再也看不上土山丘陵。
一连几日,换了几拨人,都味同嚼蜡。
几日后,鄂婉被告知圣驾回銮的时间提前了:“今年为何这样早?”
比往年提前了半个月。
皇后也不知,只是猜测:“大约西南不安稳,皇上总是悬心,回宫处置政事比这里方便。”
鄂婉惆怅道:“回宫之后,臣妾便要搬出长春宫,去咸福宫居住了。”
“这是好事。”
皇后让她把七阿哥放在炕上自己坐着,笑道:“上回你也听见了,皇上有意让傅恒娶西林觉罗家长房的姑娘,大有不计前嫌的意思,我猜与你有些关系。搬进咸福宫之日,便是你侍寝之时,若能让皇上满意,何愁心愿不能达成。”
鄂婉受教,又惶恐:“娘娘可知如何让皇上满意?”
明晃晃向自己打听床笫之事的,鄂婉还是头一个,皇后苦笑:“我与皇上是夫妻,夫妻敦伦不过例行公事,目的都是嫡子,过程乏善可陈。”
皇后产后一直失调,很长时间无法侍寝,鄂婉问出来便后悔了,没想到皇后会说出这样一篇话来。
听皇后又道:“后宫宠妃也有几人,比如潜邸时的纯贵妃,皇上御极之后格外受宠的嘉嫔,这两年圣眷隆重的魏贵人都是很好的例子。”
皇后朝她眨眨眼:“你问我,不如去问慎春和靖秋,或者松佳嬷嬷。”
正说着,有宫女走进来禀报:“娘娘,九爷求见。”
皇后看向鄂婉,鄂婉会意起身,顺手将七阿哥抱了出去。
等傅恒离开,鄂婉将七阿哥抱回来,却见皇后眼圈红红,好像哭过。
“娘娘,出了什么事?”鄂婉诧异。
皇后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说:“西南乱了,贵州都督张广泗出兵平乱。皇上不放心,派人前去督战,傅恒毛遂自荐,七日后启程。”
原来是这样,鄂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皇上给傅恒赐婚,让他娶西林觉罗家长房的姑娘,并不是因为我,而是与西南有关。”
傅恒这几年平步青云,走的一直是文官路线,忽然让他去做监军,资历尚浅,武官多半不服。
尤其还是张广泗这样厉害的人物。
“等纳兰家准备好,皇上再下一道赐婚圣旨,傅恒便是西林觉罗家的女婿了。”
说出这句话,心中仍旧酸酸的,鄂婉垂下眼睫:“贵州都督张广泗是臣妾伯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傅恒有了这一层关系,想来张广泗会卖西林觉罗家的面子,不会为难他。”
想了想又说:“若娘娘还不放心,可以提醒傅恒,让他带上臣妾在銮仪卫的堂兄过去,以安张广泗之心。”
皇后怜惜地看向鄂婉:“一步错,步步错,都是命啊。”
鄂婉抬眼,眸中尽是坚毅:“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的,臣妾也不会强求。”
九州清晏前殿,乾隆处理完政事,盯着书案左侧小小一只金镶宝石朝冠耳炉发怔。缕缕青烟从香炉中溢出,甜香的气息顿时将他笼罩。
在若有若无的白色烟气中,他问李玉:“你说傅恒自请去西南督军是为了什么?”
他本属意内阁有资历的大员前去,代表他向张广泗传达朝廷对西南的重视,同时监视张广泗的一举一动,防止他耍花样。
谁知话说出口,内阁老臣还没反应,傅恒先站出来毛遂自荐。
李玉见问,缩了缩脖子说:“皇上有意让傅恒大人娶西林觉罗家长房的姑娘,不就是存了这个意思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乾隆哼笑:“有这么明显吗?朕若真有这个打算,不如直接安排西林觉罗家长房的人去西南监军。”
何苦隔靴搔痒。
李玉有些傻眼,既然不是为了西南战事,皇上为何一反常态答应富察家与西林觉罗家联姻?
若说皇上不在意这些,鄂嫔又是怎么来的?李玉清清楚楚记得,当年因为这桩亲事,皇上与皇后娘娘别扭了好长时间,甚至一度架空皇后,让娴贵妃协理六宫。
莫非皇上因鄂嫔之故,想要高抬贵手放弃对西林觉罗家的清算?
皇上厌烦党争,对鄂尔泰很不满意,且隐忍多年,不像是能轻易放弃的。
而且鄂嫔进宫明显是鄂尔泰使的美人计,皇上每每想起就恨得咬牙,又怎会轻易中计?
“哗啦”一声,耳炉落地摔得粉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雪中春信的甜香铺天盖地袭来,呛得李玉直咳。
圣驾回銮,鄂婉也要跟着回去。
她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朝外看,惊喜地发现护送她的侍卫中竟然有个熟面孔:“二堂兄,你不是在銮仪卫吗,怎么跑这边来了?”
早听说二堂兄被拨到了銮仪卫,没想到能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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