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我爹是奸臣! 第52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科举 团宠 穿越重生

“可是没想到,这个章程竟然真的被落实了。”那官员拍着孙知县的肩膀:“孙知县,如今像你这样敢于任事的官员可不多见了。”

孙知县提着脑袋干几桩大事以后,基本可以做到宠辱不惊了,闻言只是笑应道:“下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

新朝改元,普天同庆,按例可以加一次恩科,因今年本就是大比之年,这次恩科就加在了景熙二年。

消息一经确定,天下的读书人都沸腾了,连续两年春闱,落榜者不必再等三年,更不必与下一科乡试选拔出来的举人去竞争,实在是百年难遇的良机,因此个个摩拳擦掌,抱定决心,要在来年春闱中一展拳脚。

陈琰也不例外。

转眼到了四月初,绿柳如茵,繁花似锦。

平安换下了夹袄,没过几天又换下了春衣,行动越发灵便,不上课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哒哒哒地乱跑。

陈老爷原本想象着自己的乖孙长大以后,应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结果这佳公子对那昂贵的焦尾琴压根不屑一顾。

只要不读书,他就有用不完的精力。

陈平继上树掏鸟窝,他学会了,爬到树上让鸟蛋跟妈妈再见,吓得祖母花枝乱颤。

竹姐儿在家养蝌蚪,他又学会了,一大捧蝌蚪直接倒进前院的池塘里,本想记录蝌蚪的变化过程,记着记着又不知做什么去了,直到陈琰从书箱里掏出一只肥硕的癞蛤蟆,全家出动抓了整整三天。

陈老爷硬说蟾蜍意味着蟾宫折桂,是大吉之兆,才保住了平安的屁股。

陈敬时看在眼里,特意为平安定做了一把小弓,每逢休沐就带他外出骑马、打猎,没白没黑的带着他释放精力,免得在家祸害埋头苦读的亲爹,那可是全村唯一的希望了……

第50章 人一旦活过五岁,就没那……

不知不觉间,陈家糖坊已经开业半年了,这半年生意火爆,附近府州县的商贩都要来此进货,从最初的每月一百斤白霜糖,到后来的每月三百斤,进账整整翻了三倍,要不是因为三府受灾,只怕还要再翻一番。

最近市面上开始流行一种票券,酥饼有饼券,茶叶有茶券,大家宁愿囤券,也不愿囤积日益贬值的纸钞。

“陈家糖坊”也只好跟风,贺掌柜找人定制了具有防伪功能的图案,印刷成“糖券”,流通于坊间,为防止大量票券落入个人手中造成挤兑危机,甚至推出了一系列限量政策。

陈家糖坊只销售红糖、黑糖、冰糖和白霜糖。白霜糖价格不算低廉,但至少不是价比黄金的奢侈品了。

如陈老爷所料,制糖工艺是很难保密的,时隔半年,市面上果然出现了仿制,好在“陈家糖坊”的先入为主,成为了人们心中最纯粹正宗的白霜糖。

贺掌柜又请来两个老师傅,制作麻糖、酥糖、粽子糖、桂花糖……琳琅满目地摆满货柜,誓要将陈家糖坊打造成江南第一制糖品牌。

平安每到休沐时都会来糖坊看师傅熬糖,顺便提出一些奇思妙想和指导意见,比如改良李环饧制作奶香更浓郁的奶糖,再比如将用蔬菜水果榨汁摄取色素,再用小苏打或少量白醋固色做成各色糖稀,反复揉搓拧成一股,盘成巨大的圆形,再插上一根棍子……

老师傅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糖果做的那么大,一口都塞不下,且吃起来只有单调的甜味……但成品看起来的确像彩虹一样可爱,深受孩子们喜欢,一旦看见,总要央着父母买一根,舔的舌头上五颜六色。

平安告诉他们:“小孩子吃糖,吃的是一种心境,是一种仪式感,等你们到我这岁数就懂啦。”

老师傅们想了好半天,也想不通这么才能活到他这岁数……

平安也用亲身经历向祖母证明,吃糖会变笨的说法是谣言,他就算一边舔着棒棒糖,也能将大段文章很快背完,你说气不气?

……

高高的桑葚树再次缀满紫透的果实,平安五岁了!

平安说,五岁是个大生辰,他要收礼金、吃大餐,还要买很多的零食和玩具。

林月白笑着逗他:“五岁算什么大生辰,从未听说过。”

平安一本正经地说:“人一旦活过五岁,就没那么容易夭折了,所以是个大生辰,值得庆祝。”

好险没被祖母和娘亲打死,享年五岁。

尽管如此,他还是收到了生日红包和很多礼物,陈老爷在明月楼订了一桌上好的席面,点了他爱吃的菜,一壶上好的蓬莱春,全家等他散学,一起去庆贺生辰。

翌日休沐,平安本想睡到自然醒,结果一大早就被前院嘈杂的声音吵醒。

有人打起来了吧?!

平安掀开自己的小薄被,一骨碌爬起来去看热闹,只穿着一层白纱中单,赤脚就下地跑了。

曹妈妈拿着鞋袜在后头追,口里埋怨:“上学的时候拽都拽不起,休沐的时候起得比鸡还勤快哩,慢点跑留神扎着脚!”

平安来到前院,原来不是打架,是租住在陈家巷的灾民们准备返乡了。

这半年来,灾民们将盛安县城修补的焕然一新,还在郊外留下了大片大片金黄的稻田,眼下他们要回家重建自己的家园了。

平安端出一个大盒子,将提前准备好的什锦糖果袋子发给灾民家的孩子们,希望他们一路平安。

……

今天大概是什么黄道吉日,晌午时分,陈琰从县衙带回消息,省里藩司衙门派来的官兵,抄了前任指挥使蒋丞的家,连带许多犯事的蒋氏旁支一起被捕,孟氏案中,教唆赖三杀死孕妇郝氏的蒋钰,手里可不止一条人命,数罪并罚,被判凌迟,其余的蒋氏族人,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家眷妻女充入教坊。

平安无法像阿蛮那样单纯的高兴,毕竟这个场面太过眼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他也有相同的下场。

不过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在顾臬台敦促下,提学道终于恢复了小叔公的学籍和生员身份,因为小叔公要去省里画押办手续,明天放假一天!

陈老爷命人在门前一挂接一挂地放鞭炮,直到把北陈家的三爷炸出来,背着手站在桥头上叹气,才收手作罢。

其实陈敬时只是辈分大,耽搁了一届秋闱也才刚过而立,科场上白发苍苍的童生都不稀奇,而立之年还是最好的时候。

“所以小叔公也要参加乡试喽?”平安问。

“参加后年的乡试。”陈琰道。

“太好了!”平安真心为陈敬时感到高兴:“希望他顺利中举。”

陈琰终于忍不住,不吐不快道:“小叔公乡试就是顺利中举,你爹乡试就是百般阻挠,陈平安,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成见?”

平安心虚地笑道:“那时年轻不懂事嘛。”

他如今已经是一个开过光的……呸,开过蒙的小朋友了,明白了科举对一个家族的重要性,当然希望家里有多多的举人,多多的进士,成为铁打世家、百年旺族,才能死而不僵。

陈琰听了这话,更觉得哪里别扭……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平安学完了整本《龙文鞭影》时,家里已经开始慢慢打点陈琰进京的行装。

毕竟要赶远路,一去至少一年半载,甚至可能长期留在京城,日常用品、四季衣裳都要准备妥当。

前院书房上了两把大铜锁,陈寿、阿祥各拿一把钥匙,只有两人到齐才能接触到陈琰的考试用品。

平安怀疑此举是在针对他,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有前科呢?

家里人说话做事也变得谨慎起来,比如东西掉到地上,不能说“落地”,与“落第”同音,不够吉利,要说“及地”,寓意“及第”。

陈琰还要提前去官府领取官凭、路引、火牌以及朝廷发放的路费,凭借朝廷发放的火牌,可以在驿站领取马车和“礼部会试”的黄色旗子,以此来提醒沿途关卡,这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必须无条件放行,这些都是朝廷对于读书人的优待。

到了陈琰启程进京的日子。

家里特意没有张扬,担心陈琰一早应酬亲友,为漫长的旅途增加没必要的劳累。

因此陈敬时只是借口私事,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

因为去盛安码头一来一回要几个时辰,平安特意把昨晚留好的鸡腿喂给了阿吉,扭头见爹娘起来了,一骨碌从门槛上爬起来。

陈琰一身朴素而剪裁得体的松江布暗雪青色直裰,头戴方巾,不带任何配饰,只在腰间系上象征举人身份的宝蓝色丝绦,低调又舒适的衣着,很适合长途远行。

陈老爷和赵氏起了个大早,陈敬时也来了,一起在花厅用过早饭,就分别登上辆马车,送陈琰出城。

天光未明,风声啸耳,今年眼见又是一个寒冬,虽还没有下过雪,已经冷的让人发抖。

平安将两只小手揣进袖子里,一开口就是一团白气:“娘,京城的天气是不是更冷?”

“更冷。”林月白将手里热乎乎的汤婆子塞进平安怀里,柔声问:“平安担心爹爹冷,是吗?”

平安点点头,从昨晚开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夫妻二人相视,无奈一笑。

“至多到明年仲春,爹爹就派人回来接你和娘亲,去京城或是任地,咱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团聚了。”陈琰道。

平安再次点头:

车马距离官船码头越来越近,远远便可见一艘艘插满黄色旗子的行船,都是举子北上赴考的船只。

码头上人头攒动,车马如织,不但有送行的师长亲朋,还有附近来瞧热闹的百姓,国朝重文教,在寻常人眼里,这些圆领长袍的举人老爷风光极了。

陈琰也是风光举子中的一员,在一众亲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与相约同行的同窗朋友一起登上了客船。

平安以为到此就结束了,谁知更让他瞠目结舌的还在后头。

一队油壁花车招摇过市,停在管船码头。

平安还在发愣,码头上攒动的人群已经自觉让开一条去路,只见油壁车上走下十二位女子,袅袅娜娜,翩然飘向岸边的官船,在婢女的服侍下,她们抱琵琶,弹古筝,吹竹笛……以歌声琴声相送才子。

凤鸣湖上的十二行首,一曲难求,何况十二人合奏,船上船下响起激动的尖叫声,好似走进了早期人类大型追星现场。

平安是见过世面的小朋友,他也跟着尖叫:“那个姐姐我见过,她是去年花魁大赛的冠呜呜呜……”

陈老爷捂住他的嘴:“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她呜呜呜……”

伴着悠扬的琴声,客船次第起锚,被江风推离码头,船上举子们带着远离故土不舍,纷纷朝岸边的亲友作揖招手告别。

送走陈琰,已经到了晌午,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驱散了初冬的寒冷。

平安想去江边玩水。

林月白只好让公婆暂去马车上避风取暖,自己去江边遛娃。

江畔的芦苇迎风摇曳,绵延数里,林月白一只手牵着他,沿着芦苇荡踩水玩。

“娘,十几年后我也要参加科举吗?”平安问。

“平安想不想参加科举?”

“现在还不想,以后说不准,人会一直变,没准爹爹五六岁时也不想,但是长大了想法会变多,不能实现就会痛苦,实现了就会无聊,所以大人们总说小孩子无忧无虑,其实是他们想得太多了,怎么都不开心。”平安道。

林月白被他逗乐了:“你总有许多道理。”

平安又喃喃问道:“爹爹会是一个好人吗,会当一个好官吗?您相信他吗?”

林月白想了想,道:“娘也不知道,毕竟这世道容不下纯粹的好人,官场也容不下真正的好官,娘只希望他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别忘了今天的自己。”

平安点点头,眯起眼睛迎向太阳,河滩上留下一大一小两串脚印。

第51章 爹爹不在家的第一个新年……

屋外飘着雪花,屋内却温暖如春,远近街巷传来断断续续的烟花爆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