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我爹是奸臣! 第77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科举 团宠 穿越重生

皇帝照旧推辞:“不吃,你自己吃吧。”

郭恒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孩子站起来,将皇帝面前的虾夹到自己碗里:“谢谢大叔。”

“老吏”连同身后的“小吏”眼珠子险些掉出来:“哎哎!哎?”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朗声而笑,亲手将盛虾的碟子换到平安面前。

郭恒赶忙解释:“这孩子跟着下官在公门中混久了,没大没小的。”

皇帝毫不介意地笑道:“人人生而赤子之心,哪有对错善恶大小之分,只是后来童心泯灭,这份率真活泼也就跟着泯灭了。”

郭恒只有应是的份。

皇帝对平安说,出了这么多主意,自己也得有所表示,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有什么愿望还没实现?

平安锦衣玉食长大的,又有全家人疼爱,还真不缺什么,要说愿望,当然是希望老爹慢点升官,早点致仕,又不足为外人道。

“一时想不到。”平安笑道。

皇帝遂又从腕上摘下一串念珠递给平安:“这个给你,如果想到了,或是遇到困难,拿它去北镇抚司找一位叫罗四凤的人。”

平安不懂念珠,只觉得它样式别致,浆色透紫,泛着乌沉沉的光泽——看上去就很值钱。

他忙推辞:“太贵重了,我爹不在,不敢收的。”

郭恒却说:“长者赐,不敢辞,拿着吧。”

平安遂又往荷包里收入一串上好的念珠。

待郭恒恭恭敬敬将皇帝送出翰林院的大门时,只听他说:“这小娃有趣极了,别提朕的身份。”

“遵旨。”

……

回家的路上,平安看着惜字如金的老爹,越想越不对。

“爹,那位大叔,是皇帝吧?”他问。

“不是,是内阁首辅。”陈琰机械回答。

“但是,听说首辅要致仕了,这么年轻吗?”平安又问。

“传闻而已。”陈琰又道。

平安放心了,晚上回家,还向娘亲炫耀:“娘,我今天吃到了内阁的饭。”

陈琰叹气——你吃得是御膳啊孩子。

林月白问他:“好吃吗?”

“一般。”平安总结道:“只有那道虾还不错,不过虾很难做得难吃吧?清水煮一煮也很好吃。所以内阁的厨子显然不行。”

陈琰再次叹气——光禄寺的饭菜,不好吃不是很正常么。

片刻,阿蛮和小福芦拿着书本来找他,平安道:“我给他们上课去了!”

第73章 吃百家饭是这样的。

三个孩子去了东厢房,陈琰和林月白也闲下来,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东厢房房门半敞,眼下天冷了,曹妈妈要给他们关门,被平安制止:“用功读书的时候要敞着门,不然不是白用功了?”

曹妈妈啼笑皆非,忙请大爷大奶奶去看,屋里炭火烘出的热乎气儿都快抖擞干净了。

夫妻俩人只好装作不经意路过,只见平安在墙上挂了一块半寸厚的木板,木板上刷一层黑漆,用滑石在上面东倒西歪的写字,将白天所学的经义讲给他们听。

“诶呀,孩子们可真用功啊。”林月白道。

“嗯,这法子还真稀奇。”陈琰道。

这才同意关门。

……

状元家里别的不好说,就是藏书多。

天文历法、人文地理、兵法农学应有尽有,家里没有的,用陈琰的牙牌也能从翰林院和经司局里借出来。

曹妈妈宁愿自己累些,也乐见儿女省出时间多读书,发了工钱先给他们买纸买墨。

因此阿蛮除了照顾好阿吉,白天有大把的时间看书。

小福芦在陈家耳濡目染,立志长大后像大爷和四老爷一样考科举,因此只学经史。阿蛮不一样,她漫无目的地读书,读的很杂,每天等到安哥儿回来,两人互问互答,大奶奶和大爷有时也会参与其中,阐述自己的观点,让她收获巨大。

家里新雇来帮忙的周婆子笑话曹妈妈:“丫头家家的读什么书,又不去考科举,累眼睛费纸笔……你都多久没给她扯布做件新衣裳了?”

曹妈妈只笑不说话。

她带平安细致上心,主家从没亏待过她,四时节下也常有赏钱,她在旁人眼里却抠门到了极点,有人说她偏心儿子,给小福芦攒老婆本,她也不想辩解,小福芦想考科举,花钱的地方在后头,阿蛮整天嚷着“不嫁人不嫁人”,万一成真了,将来又靠什么度日?至少给她开个小铺子吧。

这一双儿女显见是很“费钱”的。

阿蛮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笑呵呵地辩驳:“衣裳不衣裳有什么打紧?前朝有个老妪,因为不识字,误在卖身契上签了字,把孙女儿卖到了青楼去,审案的堂官收了黑钱,欺她不识字,又骗她往另一件悬案供状上画了押,替人顶了死罪。大奶奶一早就跟我说,多学一个字,多看一本书,未准就多一条活路。”

把个周婆子抢白的张口结舌,讪笑道:“瞧这小嘴叭叭的,恨不得去堂上替人申辩似的。”

……

孩子一天天长大,也愈发让人省心——又或许是有人替他们操心——赶上一天休沐,京城又下了第一场大雪,江南长大的夫妻俩决定去东山滑雪,瞒着平安准备了好一切,然后将他打个包扔给了沈老师。

王氏笑丈夫带大了陈琰,还要给陈琰带孩子,沈廷鹤倒不介意,平安比陈琰小时候灵气可爱多了。

平安被送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清儿也在,她的爹娘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沈清儿又在堂屋里煮东西,平安问她:“为什么要煮韭菜汁?”

沈清儿脆生生地说:“我煮的是麦苗汁,二叔公近来小便少,我要帮他调理调理。”

“清儿。”王氏提醒道:“出门在外可不兴乱说。”

“为什么?”

“不揭他人之短,不探他人之私,才能不招惹麻烦。”王氏道。

“哦。”沈清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爹娘只告诉她不能讳疾忌医来着。

沈廷鹤是个极反对闭门读书的人,平安长这么大,居然连韭菜麦苗都分不清,这可不是好事。

于是亲自带他出门买菜。

平安上辈子活得短暂又糊涂,乱七八糟看了一肚子杂书,却因为没有家庭生活缺乏很多常识,这辈子更不用说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轮得到他操心吃穿用度。

平安一路都在问:“李柰是什么,芥姜是什么?伊尹的拿手好菜是什么?”

沈廷鹤告诉他:“李柰就是李子和海棠果,芥姜就是芥菜和生姜,伊尹最擅长烹调鹄羹,因此受到商汤的青睐。”

平安两眼亮晶晶的:“鹄羹是什么?好吃吗?”

“就是肥美的天鹅肉。”

“……”平安瘪瘪嘴。

沈廷鹤指着前面的鱼摊子:“还是买条鱼吧,你师祖母的老豆腐炖花鳅可是一绝。”

“好啊!”平安脱开沈廷鹤的手,蹦跳着跑到鱼摊子面前,选了一条肥美的大花鳅。

每次跟师祖和师祖母在一起,平安总是想起祖父祖母,不知二老在老家会不会太冷清。

摸一把荷包里的孔子像,心中暗暗许愿:“希望祖父祖母可以跟小叔公一起进京过年,一家团圆。”

想来也没什么可能,家里的房子还是租的,祖父祖母来了也不好住,且又不是交通便利的后世,没什么要紧事是不会劳动老人长途跋涉的,很多京官十几年都见不到父母一面呢。

眼下家里能有什么非得祖父祖母上京的事?

……

从东山回来的路上,林月白与丈夫商量:“昨日师母跟我说,都察院的刘佥院致仕了,宅子是私宅,就在甜水胡同。”

陈琰闻言,搁下书本。

他们来京快两年了,一直租住着现在的小四合院,虽被装点的温馨雅致,毕竟不如自家宅子踏实,以后要想接父母上京小住那更是不方便了。

因此这两年来,林月白在各大牙行里留了底,想寻一座三进的宅子。

甜水胡同与翰林院一街之隔,就是平安之前的学堂所在,这个地段的房子是可遇不可求的。

“只是太大了,四进院子,还有东西跨院,哦,还有个小园子,平安倒是一定会喜欢。”林月白为难地说:“只是今年新开了糖坊,一时间凑不出那么大一笔钱。”

“向家里要。”陈琰这种独子,说这话连脑子都不带过的。

“一来一回要多少天呀?刘家人急着归乡,七日之内就要立契过户。”林月白道。

“这么急?”陈琰这回过了过脑子:“那就向钱铺借贷,小叔不是要进京考试吗?让他把父亲母亲捎来,给咱们还贷。”

“……”

林月白细细一想,倒也是个办法,打个时间差,无非是花一些利息,拿下一套地段价格都合适的宅子,很值得。

生怕夜长梦多,次日便联系了房东、中人和日升隆的掌柜,看房、立契、贷款、过户,一气呵成。

等到陈琰带着平安散衙,直接去看新宅子。

陈琰刚下马车,就满口夸赞:“还是娘子办事妥帖周到。”

因为林月白看上这所宅子还有一个原因——内里空间虽大,门楣却比较低调,前主人虽官至四品,三间七架的厅堂仍是六品规制,没有逾制,不用大修。

平安噔噔噔地跑到二院,正房三间,耳房两间,东西厢房各三间,东边的三间以后都是他的了,一间做卧房,一间做书房,一间做库房,存放他的玩具和稀罕物件。

陈琰趁着他心情好跟他拉钩上吊,七岁高龄的陈平安小朋友,终于同意跟爹娘分房睡了!

绕过抄手游廊来到三院,与二院类似,预备给陈老爷和赵氏居住。

东跨院是平安长大以后会分出来的院子,是个很别致的小院,江南风格,假山修竹掩映着一方小鱼池,眼下决定先给小叔公居住。

前房主留下了几尾锦鲤,平安从荷包里掏出几颗糖炒栗子,剥开捏碎了洒进鱼池里。

“哪里来的栗子?”陈琰没给他买过。

“何伯伯给买的。”平安道。

“跟你去翰林院两个月,脸都吃圆了。”林月白道。

“吃百家饭是这样的。”陈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