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选之人
一直赶路不?曾休息的邹以汀,恍惚中有些累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他又开始做梦。
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右手更是剧痛不?已?。
是老虎的咬伤。
他还梦见自己拼尽全力,背着?少女来?到一个村子,在村口彻底倒下?。
“邹以汀,邹以汀。”
他是被少女拍醒的。
邹以汀甫一睁眼,撞入视线的,就是她?艳丽非凡的脸。
哪怕沾满了灰尘,也藏不?住的明媚。
邹以汀躺在木床上,身边都?是药架。
一个女子走过来?,瞧了瞧他的瞳孔:“嗯,意识回笼了,我去弄些药。”
“太好?了,那就是没事儿了?吓死我了。”少女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在我前头,都?跟你说了别救我了赶紧自己跑,吃了几天草皮还敢和老虎打架,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勇的。你上辈子是熊吗?奥不?对,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一头老虎。”
邹以汀:“……原来?你这么能说。”
少女:……
她?抄起窗边的斩马剑,像他当初对她?那样,往他的脸上一怼:“别说话,休息。”
有了遮风挡雨的屋子和正常的吃食药材,少女恢复得很快。
大夫家里刚好?有轮椅,她?便用?上了,每天坐在门口,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偶尔,会迸发出杀气。
没过多久,院子里就会多出黄鼠狼或是野猪的尸体。
而她?的身上,会多出一点血腥,但也会多出一抹笑意。
邹以汀每日便遥遥望着?,只觉她?瘦小的身躯里,藏着?一颗随时会崩散的心。
“暂时停战了,据说死了不?少人,前不?久还有你们渤国的军队来?村里找活口,可惜没找到,过一阵子也许还会再来?。”
这日,她?不?满地端着?药喂他,“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邹以汀:……
他缩在床的最角落,因为身上的异味,常年和人保持关系的他,下?意识就想逃:“我有味道。”
少女疑惑地歪头:“谁没有味道,这村野之?地,大家一年才洗一次澡,都?是汗臭,你我从?山上落下?来?这么多天,一身的泥味、血腥,一路上你不?也没嫌弃我臭。”
邹以汀难以启齿:“你多大了。”
少女更疑惑了:“十?二。”
嗯,年纪太小了,还不?懂男女之?间的事。
但她?也许说得对,这村里的味道遮盖了他的气味,毕竟他睡在这里就能闻到外头牲畜的臭气。
“怎么,觉得我照顾你是雇佣童工了?没关系,你就当欠我几天护工的工费,我正好?欠你救命之?恩,我拿工费抵。”
虽然但是,这样一算好?像是他亏了。
邹以汀无语,这才慢慢挪过来?,任由她?喂药。
喂到最后一口时,少女忽然狡黠地笑了:“你就不?怕我比你先好?,一刀把你头砍了回去讨功,增加我夺嫡的筹码?”
邹以汀诚实说:“世人避我如蛇蝎,认为我气味难闻,如果你把我的首级带回去,你母皇只会觉得晦气,你尽可一试。”
少女:……
她?的笑容落了下?来?。
“你……就这么讨人厌吗。”
“不?是讨厌,是憎恶。
我被很多人憎恶着?。”
她?垂下?头,细长的眉紧皱着?:“你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邹以汀看她?这幅难以置信的模样,忽然笑了。
雪化青竹春华近,仿佛山涧溪流送来?的小风。
少女第一次看他笑,阗黑的眸子隐秘又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所以,看到我如此,是不?是觉得你身边的人有的还不?错。
我面对世人的憎恶活了十?四年,比你的年岁都?长,但我还是好?好?活着?。”
少女沉思一阵,也笑了:“确实,我听你说完,难得觉得自己的生活不?错,果然人生都?是对比出来?的。所以你可千万别死,我得再多看看你。你活着?,我就觉得有被安慰到。
所以从?今天起,你可是背负着?两?个人的命在生活。
邹以汀,你是我的情?绪特效药。”
第21章 那镇店之宝是要给心上人……
这场梦很平淡。
邹以?汀醒来时,天光大亮。
他十分疑惑:情绪特效药……是什么东西??
近日的梦实在?奇怪,竟是连贯的,若不?梦醒,还真?以?为曾与一个长得?与王文一模一样?的皇女相识。
但邹以?汀确定,富山之前,他不?曾见过乾玟。
“万恶的有钱人。”飞鹰气呼呼冲进屋,瞪大眼睛,“公子,那王文不?肯收伞。”
原来今儿一早,飞鹰发现黄鹂不?见了,便?找到王宅,想替自家主子还王小姐的伞。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似乎是王小姐的管家:“抱歉,我家小姐不?在?府中,我不?能擅自收伞。”
飞鹰:“可?这就是王小姐的伞啊,您再仔细看看,如此浮夸富贵,一看就是她的。”
那管家往他手里塞了个袋子:“你走吧。”
嘭!
门无情地关上?了。
飞鹰一脸懵地打开袋子,里面竟装着白花花的银子。
对面宅院的后门冒出一个婆子,她靠着门框,边嗑瓜子边道:“这王小姐送出去?的何止伞啊,首饰香囊不?计其数,要是每个王小姐的相好都以?此为借口来敲家门,那还得?了。
呵,你家小哥玩的套路都是别的小倌玩烂了的把戏。区区小伞,就当王小姐赏你家小哥的呗。”
飞鹰:?
“你家才小哥,你全家都小哥。”
飞鹰一五一十报告给邹以?汀。
“那王小姐说不?定真?是个花心大萝卜,风流债漫天。我早上?还去?打听了,说她昨儿半夜又?上?了琅玉阁,听一个叫云雀小倌的曲儿一夜未归,今儿一早去?了西?街最大的青楼见什么玉郎,您说说,谁家好人大清早地去?逛青楼啊!
我就打听了一番,传言那玉郎不?仅和王小姐相好,还和承平世女相好,乱,真?乱!”
昨日刚打扫过的小院,被阳光一照,翻腾起细细密密的水汽。
此刻厅内的松香也叫人安心,处处透着细致入微的照拂。
邹以?汀沉默了一会儿,问:“找到暗桩了吗。”
飞鹰:“嗯嗯,正事儿还是干了。”
邹以?汀面色淡淡,接过手里厚厚的纸张,里面都是他需要的信息。
他静静阅过一大叠资料,薄唇紧抿。
在?暗桩的眼中,王文确实就是这种人。
王文,十岁便?开始经商,成为夏国有名的玉石开采商,十二岁进入京城,以?令人惊叹的经商头脑迅速加入京城商行,得?到了京城商行会长陈氏的赏识,不?到半年就在?圣上?面前露脸,以?雷霆手腕拿下杨家的所有产业,富可?敌国。
圣上?亲赞其“抽丝织天罗,聚沙成通宝”。
只可?惜,其人风流成性,交友亦是来者不?拒,天涯海角皆朋友,吃喝玩乐若是纳入科举,她亦能拿头名。
她还极其大方,好请客,挥金如土,酒肉朋友遍地走,与王知微可?谓臭味相投,有一段时日,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但这样?的王文,竟然有一个皇城司好友?
飞鹰:“是陈银宝,我听薛副将提过,当日就是她接待的她们。”
陈银宝乃陈家二小姐,现任皇城司亲事官,每日负责东市一带的巡街,口碑极好,为人正直,乐于助人,是京城百姓口中难得?的好官。
其人洁身自好,只有一个夫君,没有小郎,没有通房,也没有在?外的相好,甚至没去?过青楼。
看着不?像是能和王文玩到一块的。
陈家是老皇商了,家底丰厚,生意做遍渤国,是渤国所有商行的权威统领,这一代只有这陈银宝一个有职位在?身,其他女儿都经商去?了。
陈家在?京城主营“食住行”方面,其中,客栈酒楼与胭脂丝帛是最大产业。
这就更奇怪了。
根据暗桩反馈,王文做的是玉石、饰品定制的生意,此外,酒楼与茶馆也是她的主营,陈家和王文在?商业上?应是敌对关系,两?位小姐竟私交深厚。
不?对。
邹以?汀往上?翻,仔细查看陈银宝的资料,发现另一个诡异之处。
陈银宝是五年前上?任皇城司的,上?任时间正是杨家人将李姐送出京城后,姚飞雪被举报革职的第二日。
这个时间点,很微妙。
据他所知,女子15岁便?可?参加皇城司的招募考测,五年前,陈银宝十六岁,而调查显示,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通过了招募考测,却以?“生病”为由,迟迟未入职。
姚飞雪被举报后,连坐了不?少人,包括皇城司的好几名亲事官。
陈家竟能“未卜先知”,让陈银宝逃过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