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瑟流朱
陆恒扫视她一眼,默不作声,眼眸带个异样的黑沉,看得林雪梅全身莫名的一麻。
看着他默不作声,脱掉军装,换上行李箱里的睡衣,自顾自的去洗漱,硬是没敢追问一句。
听着卫生间里的水流声,林雪梅脑子里飞快转动,试图捋明白,剧情线是从哪里开始崩坏的。
起先引起她第一次怀疑的,是婆婆。
在领证结婚前后,她做了数次的心理准备,准备好了要对付一个刁恶难缠的婆婆,结果一见唐文竹真人,美貌大气。对待自己更没话说,像亲妈对闺女。
哪有一点刁恶婆婆的影子?反倒自己一颗心被她狠狠征服,成了她的小迷妹。
在陆恒外派的这几天,她也在反复琢磨这件事。
琢磨的结果是,可以解释得通。
唐文竹这个人的性格,也着实是少见。你出糖,她也出糖,你出刀,她也拔刀,爱憎分明有性格的那股劲儿,其实说起来,还真的就跟《乱世佳人》的女主,有那么几分像。
她回击沈丽君和白秀莹的无故挑衅,面对徐玉兰回击白秀莹的霸道小姐脾气,其实都带了十足的尖刺儿。
这么一个人,碰上堂姐那样心机阴暗又自作聪明的做了儿媳,如何能忍得下容得下?二人脾气不对付,针尖儿对了麦芒,在一面之辞的描绘中,也就是刁恶婆婆。
而说到陆恒妈宝,也可能就是一面之辞中,因为没有得到偏帮和袒护的泄愤之语。
总而言之,所谓的刁恶婆婆和妈宝男,换一个立场视角,也都解释得通,能翻篇过去。可这军官丈夫深更半夜的,突然回来闯进了门,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次外派之后,他再也没进过形婚妻子的房吗?
林雪梅正在一头雾水中,一心一意地思考剧情线,陆恒洗澡回来,带着一身皂香,伸手就拉灭了灯,躺在了双人床的另一边。这张床,这间房,都是崭新的。当然是比小洋楼里他的单人卧房,宽敞舒适得多。
不知道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因为白秀莹来争,这张双人床才进了这间屋子,不然的话,陆恒像这样突然进来了,怎么办?
他俩谁睡地上?
只能是她了。总不能让出差归来的老板,睡地上吧?
林雪梅正在胡思乱想,身边的男人突然伸出臂膀,把她拉进了怀内。
骤然落入男人火烫的怀抱,虽然一时有点突然,却也是熟悉的老戏码了,林雪梅丝毫没有紧张,反而内心深处,泛上来一股踏实的安全感。
刚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下不害怕了。
月光如薄纱,从窗子照进来,照在林雪梅的脸上,身边的男人,呼吸变了一下节奏。
林雪梅一察觉到,就关切地问:“怎么,肚子又疼了?”
男人没说话,皱了一下眉头。
林雪梅腹诽一句,看着高大健壮,其实还是体虚,到了外地,又是水土不服。
少不得,她受点累,又主动请缨:“我给你揉。”
手刚伸出去,就被抓住,男人声音很沉:“不用揉。”
林雪梅听着那声音带着低哑,更添加了几分担忧:“你……”
质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舌被堵住。
男人带着生涩和蛮横,唇舌覆盖了她的,呼吸交错,短短一瞬,便放开了她。
月光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审视了她:“怎么样?还行吗?”
就像婚礼那天晚上,问她,是不是怕他。
林雪梅被这股认真严肃劲儿拷问,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认真回答:“……还行。”
接下来,她一万次的后悔自己这个回答。
男人公事公办似的严肃正经态度,害人不浅,她被带进沟里了。
接下来的事,一点都由不得她了。
对于男人来说,剪熬了这么多天,脱敏训练搞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得到了允可,如同苏联红军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踏进柏林的城门。
男人的眼眸,即使在月光下,也肉眼可见的立刻变得黑沉,深不见底。
接着,林雪梅就被一阵风暴裹挟,卷到了台风的漩涡中心。
漫天撒下的月光突然活了过来,聚成实体,变成一阵急流,一阵旋风,把她裹得密不透风,动弹不得。
清凉月光变得滚烫,变成一个熔炉,她是烤炉里的一只生涩的饼,在里头身不由己,被强行折叠,翻转,被火舌炙烤,汗水带着诱人的咸香,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在夜色中蒸腾成雾气,成为最佳的佐料。
外部的炙烤引发了内里的热,这热过于陌生,让她产生了一丝恐惧,情不自禁想收缩自己,把自己缩回蚌壳之内,缩回昔日的安全和可控,可,反而被加紧了翻转,加快了热力速度,最终有一刻,失了控。
如同终于熟透火候刚好的烧饼最终被撕开的一刻,瞬间爆发了包裹了许久的热量和甜香。
香气,散满了一屋子。
平息过后,林雪梅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酸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反而是陆恒,看上去好像精力更旺盛,鹰隼一样的眼睛,目光灼灼,借着月光,看着她。
林雪梅实在扛不住他的眼神炙烤,羞涩地躲开眼。陆恒看着看着,好似意犹未尽的样子,伸出手指触摸着她的脸颊,借以平息着心坎上残余的那点痒意,自己也分不清是属于逗弄,还是属于怜惜的爱抚。
仅仅是被抚弄了几下脸颊,林雪梅又觉得后背微微起了栗,想逃离这危险的境地,软声说道:“我想洗洗。”
陆恒看出她浑身无力的样子,沉声说一句:“我带你去。”
两个人的身高体型差,要到这时候,才看出来悬殊,他毫不费力地托了她的身子,将她放在了浴盆之内。
细心调好了水温,他亲手帮她擦洗。
可大手往她锁骨上一碰,林雪梅就吸了一口气,陆恒看到了密密交叠的痕迹,因为她皮肤本来就白,这痕迹格外触目惊心,陆恒心里闪过一丝内疚,自己实在是有点太狠了。
他视线一错,见她歪在浴盆内,平日总是清凌凌的眼睛,好似一览无余,却又从不失控,此刻是另一番样子,明明没有沾水,此刻却湿漉漉,水淋淋,眼尾带了酡红,头发格外乌黑,窝在雪白颈窝内,像一朵刚经历风吹雨打的花。
陆恒本来觉得已经饱了,可,多日的煎熬渴念,留下了深重而挥之不去的饿感,好似再多也不嫌多,连犹豫也没犹豫,迈开长腿,一步就踏进了那浴盆。
林雪梅歪在盆内昏昏欲睡,突然听见水花激烈一响,吓得她一睁眼,就见男人英俊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她本能想逃,却已经来不及。
水花迸溅,飞扬,又迸溅,又飞扬,中间有一忽儿,林雪梅把手扒住浴缸的边缘,试图往外逃,可是很快,这只手被一只大手牢牢控制住,一动也动不了。
水花因此被引发了新的变化,一阵急雨,嘈嘈切切,不住地落在棕色的地板上。
被擦干了,重新抱回到床上,极度的疲惫催生了几分懊恼,林雪梅忍不住踢身边的男人一脚,却被男人一把捏住了脚踝。
林雪梅泄了气,忘了这男人是什么出身了,天天操练散打格斗,要打,也是打不过他。
男人还觉得冤屈,一脸的困惑不解,捏着她脚踝不放:“是你说的,还行。”
林雪梅更气,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还行就是指的某一点还行,不等于说一切都行吧?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况且,从头到尾完整体验了一遍,凭良心说话,一切都还行。
但一想到莫名其妙崩坏的剧情线,还是生气,急切问一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男人察觉她气平了些,但也没完全平,还需要再哄一哄,便放松了那只小巧脚踝,把整个人往怀里一带。
一想到怀里的这个人,终于真正属于了自己,男人的语气,不自觉就带了餍足之后的松弛:“你在家等我,我就回来了。”
这台词真令人无语,好像他又走错了片场,变成了古早偶像剧男主。
林雪梅现在别说抬手,连抬一下眼都费劲,可还是诧异地一抬眼:“我什么时候说等你了?”
“我跟你要回礼那天,你说等我回来。你忘了?”
男人语气里,少见的带了懒洋洋的满足感,林雪梅却恨不得告诉他,自己是随口乱说敷衍他的。
“分房那天,不是你坚持要这个一居室吗?要自己布置,等我回来,住现成的。”
林雪梅浑身无力,脑袋也昏沉。这个误会有点大。选一居室,本来是为了把他关在门外的。布置的时候,压根儿也没考虑过他。
男人黑暗中自说自话,不由得回忆起那个心动的早上,身边人像百合花一样,在晨光中,散发了诱人芬芳,却不自知,眼中暗色又是一闪。
本来好好说着话,没想到他又把人箍紧,林雪梅剧烈一颤,忍不住发出一点声息,又赶紧控制了自己。
陆恒更加的感到满意。眼前之人看起来柔弱如同花瓣,让人不忍触碰,好像很容易被碾碎,就像一株含羞草,一碰就要蜷缩躲避。
但又复原力惊人,指尖轻捻之下,又像植物一样散发清甜汁液。
陆恒克制了一声闷哼,说了句话:“这床,你选的?”
林雪梅听着他声音喑哑,哑中带着炙热,这种时候还要说话,又是那么一个语气,意得意满之情藏都藏不住,一个劲儿的往外溢,心里短暂感到懊恼之后,陷入了又一轮的迷朦昏沉。
见她鼻尖带了汗,只是不说话,陆恒忽然很想听她说句话,给了一点威压。
果然有效果,就听她声音发了颤:“轻些。”
男人立刻放轻,但她声音的发颤,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男人一愣之下,瞬间明白了,轻和重,同样都是一种有效的力量。
聪明敏锐的人,无论学什么,都容易上手,哪怕是第一次上手,也容易无师自通,女孩果然,很快就颤的不行了。
第二天早上,晨光照在身上,有点迟。
林雪梅好不容易睁开眼,浑身的酸痛。屋内一片雾气,罂粟花味道的迷蒙雾气,散满了一屋子。
腰还被人紧紧的箍着,她的后背贴在男人铁硬胸肌上,昨晚之事骤然跳跃到了眼前,她赶紧翻一个身。
正好撞上男人的视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眼神清明,面色冷肃,如高山雪。
林雪梅松一口气,心说,生活终于恢复正常了。
可陆恒一垂下眼,视线就毫不客气,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还不忘赞一句:“衣服好看,今晚还穿它。”
眼看他眼神又发了暗,手又要随着视线落处走,林雪梅拿手一推,果断挡开了他。
听他的意思,倒好像是自己蓄谋已久,特意为他穿的。
真是阴差阳错,有口难辩。
昨晚第一次睡新屋子,宽敞又明亮,心情一好,便穿上了婆婆给的好莱坞式华丽复古风睡衣,想要完完整整做一个少女的公主梦。谁想到,男人会深更半夜,闯进门来?
眼看着太阳往上升了一格,不能再赖床了,林雪梅推开陆恒的胳膊:“早饭怎么吃?”
原本她要自己做面包煎蛋的,这突然多了个人,还得征求他的意见。
“食堂有早餐。”陆恒好像还在恋床,意犹未尽,不想动。
林雪梅不想管他,起身一迈步,哎呀一声,又坐回了床上。
陆恒神色紧张,撑起半个身子:“疼?”
林雪梅摇摇头:“就是……发酸。”
陆恒迅速坐起身,利落穿上衣服:“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