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朝酒
整座紫禁城一.夜之间忽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景象。
皇后的一应丧仪都是由太皇太后操持主办的。
李舒窈跟着其他人一样,面上做出沉哀之色,于钮祜禄皇后的坤宁宫前跪了几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长春宫中。
后来就听说内务府的人将钮祜禄皇后奉移去了个什么地方,然而却皇上很不满意,又等几日之后,下令将钮祜禄皇后的梓宫移到了武英殿。【1】
一整个二月底和三月都是吵吵闹闹的。
李舒窈安静如鸡,丝毫不敢在这个时候犯错。
虽然她犯了错,也没人会苛责她就是了。
同一年的闰三月,上完钮祜禄皇后的谥号,这场丧仪才算正式结束。
只后宫的妃嫔还是不敢穿戴艳色的衣裳和首饰,生怕会在这个时候被前朝的官员拿住什么把柄,再扣上一顶不敬先皇后的大帽子。
李舒窈自然也不敢再拿着各类颜色鲜艳又华丽的布料给她肚子里的小宝宝绣小衣裳。
时间一晃而过,待到紫禁城彻底沉寂下来,已是四月中旬。
还有两三个月,李舒窈便要生了,得提前找好稳婆和小宝宝出生之后的奶娘。
内务府这几日往长春宫送了不少的宫人。
李舒窈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好在佟贵妃和清瑶对她的事情一向上心,知道她要挑选稳婆,便第一时间赶到了长春宫给李舒窈坐镇。
李舒窈十分感动。
但还是有些不满,脸颊微微鼓起地说道:“可是,贵妃娘娘和清瑶,你们两个也没有生育过,也没有找稳婆的经验,凭什么就说我选的人不行呀?”
佟贵妃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挥了挥手,命她面前站着的几个稳婆退下,再换一批人上来。
清瑶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实在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便从佟贵妃的身边离开,坐到李舒窈旁边的椅子上,顺手拿起叉子插了块蜜桃送入口中,咽下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李舒窈的小肚子上来回摸了一圈。
李舒窈肚子里的小崽子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轻轻地在清瑶的手掌心上踢了一脚。
李舒窈瞬间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表情很是不敢置信地低头朝着自己的肚子看了过去。
清瑶则是表现得比她还要激动几分,“他他他,他刚才,踢我了,踢我了是不是?”
清瑶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扑到李舒窈的身前,一手将她牢牢地扣在圈背椅上,另一只手在她柔软的肚皮上摩挲,嘴里还柔声说着:“好孩子,你再踢我一脚呢?”
听听,这是多么小众的语言啊!
李舒窈从被小崽子踢了一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见清瑶对着她肚子说的话,想也不想,伸手将她推离了一些。
然后表情很不高兴地说道:“他踢的是我呀,才不是你呢。”
“而且他踢我的时候,有点儿痛,还是别让他踢了吧。”
她肚子里的小崽子似乎听懂了些什么,接下来,不论清瑶等了多久,都没有再等来他的反应。
清瑶颇有些失望地收手起身,重新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不知是忆起什么,忽然又问李舒窈,“刚刚那一下,真的很疼么?”
李舒窈摇摇头,“就是一点点儿不太习惯,倒没有到疼痛的地步。”
不远处,还在甄选宫人的佟贵妃许是留意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忽然扭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舒窈的脸怎么变白了一些?”
李舒窈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小崽子踢她的动作吓的。
清瑶却直接将方才的事情如实告知给了佟贵妃知晓。
佟贵妃登时也来了几分兴趣,从椅子上站起走了过来,微微弯腰看着李舒窈的肚子。
她刻意地将声音放得很轻,对着李舒窈的肚子说道:“好孩子,你额娘怀你的时候可辛苦了,你在里头乖乖的,不要闹她好么?”
听听,听听,这才是一个好人该说出的话!
李舒窈忙不迭嗔了一旁的清瑶一眼。
清瑶眯起眼睛冲她笑了笑。
李舒窈原以为,她肚子里面的崽崽听见了佟贵妃的话,多少会心疼自己一些。
可谁能料到,佟贵妃的话音刚落下几秒,小崽崽就在她肚子里面跟开了趴体一样,忽然手舞足蹈了起来。
踢得李舒窈忍不住冒冷汗。
李舒窈捂着肚子,嘴里呜咽了几声。
佟贵妃和清瑶也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她,害怕她从椅子上面滑落下去。
严嬷嬷在不远处看见,立时就转过身,命人去请太医了。
田佳柔几人也凑了过来,合力将李舒窈扶回了寝殿的床上。
佟贵妃有些心疼地用手帕擦了擦李舒窈额角上的汗水,轻声问她:“你怎么样了?”
还不待李舒窈开口,她肚子里面的小崽子又是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
李舒窈疼得闭了闭眼睛。
清瑶只得慌乱无措地冲着她肚子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你额娘都疼得不行了。”
“你这个坏宝宝!”
也不知是不是清瑶的话起了效用,李舒窈肚子里的动静渐渐停歇了下来。
李舒窈虚弱地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委屈巴巴地扯着清瑶的袖子,还有心情调侃她道:“他,你还要他踢我么。”
“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要了。”清瑶连连摇头,竟是直接急得哭出了声音来。
呜呜咽咽地,瞧那模样,与床上有气无力的李舒窈差不多是一个凄惨程度了。
佟贵妃看了她一眼。
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人都半大不小了,不过遇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怎么就能慌成这样呢?
还好她今日过来了。
佟贵妃想着,继续开口,“好了好了,你先别哭了,没看舒窈都疼成这样了,也没落下过一滴眼泪么?”
她对着清瑶说完,将目光看向床上的李舒窈。
就见李舒窈早已经不知在何时哭得一双杏花眸红彤彤又水汪汪的了,小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佟贵妃有些震惊,这令嫔怎么哭起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她只得又凑过来,一边给李舒窈擦汗擦泪,一边安慰她:“好了,你也别哭了……”
她话还未说完,李舒窈的肚子忽的又鼓起了几个小包包。
然后李舒窈又被疼得“哎哟”叫了两声。
显然是肚子里面的小崽子又不太老实了。
这时候,趴在床榻边沿的清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用手背一抹眼泪,声音带着微弱的哭腔对佟贵妃说道:“娘娘,娘娘您往后退两步,说句话试试?”
佟贵妃迟疑不定了片刻,依言照做。
就见李舒窈的小腹安安静静。
佟贵妃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在李舒窈的肚子上方,语气缓缓地说道:“好孩子?”
下一秒,一个小包包差点鼓起,打到她的脸上。
李舒窈又“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然后佟贵妃便飞快往后退了几步。
她反复测试了几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距离李舒窈过近,只要是在一步之内,李舒窈肚子里的小崽子但凡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便会激动得手舞足蹈的。
也不知是太过于高兴了,还是些,什么别的情绪。
李舒窈和佟贵妃发现这个认知之后,皆是心情十分复杂。
佟贵妃觉得自己大抵是跟这个孩子有缘,只是什么缘还不太好说。
——若他是因为高兴才手舞足蹈的话,那这缘便是能令人高兴的缘了。
而若他是因为生气听见她的声音,才这般折腾李舒窈的话,那就是孽缘了。
李舒窈想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算了算,如果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小崽子生下来,能顺利活到成人的话,排行……说不定会是第四个。
也就是说……
李舒窈想了一半,忽然又反应过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肚子里的崽崽是男是女呢,怎么就能认定生出来的一定是排行第四,是那一位了?
别瞎想,别瞎想。
再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舒窈稍微定了定神。
外边,严嬷嬷派人去请太医的宫人已经回来了。
佟贵妃和清瑶便连忙让开李舒窈床前的空地,站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看着太医把完了脉后,得到一个令嫔安然无恙的结论。
清瑶觉得李舒窈今儿大概是遇到庸医了,气呼呼地指着李舒窈对太医道:“张太医,你看看令嫔,她都疼成什么样子了,你居然还敢说这叫没事?”
张太医游刃有余地摸了几把胡子,摇头晃脑地扯了一堆“气”啊,表象内里的用词,最后翻译过来就是四个大字:确实没事。
张太医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佟贵妃,小心翼翼地说道:“小阿哥身体强健,手脚有力,这是好事,微臣总不能因为小阿哥太过于活泼了,便强说令嫔娘娘的身子有恙吧?”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李舒窈倚靠在床头上,表情虚弱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太医说的话没错。
然后下一瞬,她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倏地一下抬起小脸看向那个太医,“张,张太医,你方才说什么?”
张太医弓着身子转向她,将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舒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说,小阿哥?”
她眼前几乎要一黑,不会真的是那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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