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朝酒
皇后仙逝之后,凤印由慈宁宫的太皇太后执掌了一段时间。
四月底,大约是出于考校的目的,太皇太后又将凤印转移给了皇太后。
可皇太后却只识蒙语,不懂得满语和汉语,对后宫一应事务和宫规流程更是十分陌生,虽有太皇太后的亲信帮着操持,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还是出了不少的差错。
无奈,太皇太后只好将凤印又收了回去。
她有心为皇上再迎一位继后入宫,却被皇上给婉言推辞了。
太皇太后便只好将目光对准了后宫,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见佟贵妃将令嫔所生的小阿哥的洗三宴操持得还算不错,满月宴呢,也准备得既隆重,又不奢靡浪费。
并且全程没有对令嫔表现出一丝一毫拈酸吃醋的模样,不像皇后还在时……
咳咳,太皇太后终于有所满意,觉得佟贵妃这两年也是长进了不少,姑且还算得上可担重任,便将她叫了过去。
……
故而宫中如今是承乾宫的佟贵妃娘娘代掌凤印,摄六宫事。
然她却一向爱躲懒,拿到凤印的第二日,就将各宫除了李舒窈之外的主位娘娘都唤到了承乾宫,还如之前一般,姿态慵懒地询问她们,可有时间过去给她帮忙?
钮祜禄氏死了,仿若将她前半生所有的斗志都带走了一般。
她现在稳坐后宫第一人的宝座,又是皇上的嫡亲表妹,后宫里便是有人再受宠,也绝对抵不过她在皇上心中的份量。
宫权对她来说,也只算得上是锦上添花的一点点添头罢了。
甚至有的时候,她还嫌弃宫务繁琐又劳累呢。
听见佟贵妃的话,几位嫔妃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之前不敢接下宫务,概因先皇后还在,她们害怕会搅合到先皇后和佟贵妃的较量之中,不知不觉间成了她俩手中的棋子,这才百般推辞。
如今先皇后已去,佟贵妃却还是这般对宫权浑不在意的模样……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们才开始有些相信,佟贵妃是当真意不在此。
于是一个两个的,心下都有些火热了起来。
毕竟那可是宫权啊。
在场几人,大概也只有宜嫔郭络罗氏表现得淡然一些。
不过这也很合理,长春宫的令嫔还在坐月子,皇上除了每日下午会去看看她,其余的时间里,要么是宿在承乾宫,要么是宿在翊坤宫中。
新宠嘛,目光总是不及她们这些“老人”长远的。
并且,以宜嫔和令嫔眼下受宠的程度来看,即便是手中一丝儿宫权都没有,阖宫上下又有哪个敢轻看她们呢?
更别说她们膝下还有皇子傍身了。
——宜嫔虽只有两个月的身孕,但她自打入了后宫起,便与长春宫的令嫔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加上两宫之间又隔得极近,令嫔的孩子,不就约等于她郭络罗氏的干儿子么?
所以宜嫔这一胎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
几个妃嫔在确认了佟贵妃所言无一丝虚假和推诿之后,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语地瓜分起了宫务来。
趁着无人注意,郭络罗清瑶悄悄走到了佟贵妃的身边,娇艳的容颜上闪过几丝犹豫。
然后捏紧手里的丝帕,小声地问佟贵妃:“娘娘,宫中近来兴起了一股流言,您可有所耳闻?”
佟贵妃懒懒地掀了一下眼帘,表情漫不经心地道:“嗯?什么流言?”
她前几日被太皇太后叫去了慈宁宫,回来的时候带了两大箱的账册,不眠不休地看了好几日才看完。
甫一看完,就迫不及待地把七嫔唤到了承乾宫来,打算等她们将宫务分完,她就先回去寝殿好好地睡上一觉。
养好了精神,明儿才好去长春宫看望令嫔所生的小阿哥。
还有后日、大后日,一直到满月宴办完,她约莫还有六七日时间能跟令嫔所生的小阿哥单独玩耍。
要不然,等令嫔从月子里出来,哪里还有她的份儿呢?
她听说刚出生的婴孩只能依靠气味认人,数一数日子,她已经有足足半个月没去长春宫了,再不去,小胤禛把她忘记了怎么办?
必须得趁着最后这几日时间,叫还在襁褓里的胤禛深刻记住她身上的味道!
清瑶说:“就是,宫人之间,现在都在议论,说您打算抱养舒窈的孩子,还说,说您是贵妃,舒窈只是个小小的嫔,如何也争不过您的。”
“哦对了,他们还说,您已经求得了皇上的恩典,等抱养胤禛了之后,还要更改他的玉碟……”
佟贵妃听着,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拧着眉头就问:“你可有查清楚,是哪里传出来的流言?”
清瑶缓缓摇了摇头。
不知想起来什么,又问:“那,娘娘您这话的意思是……”
您从未有过这般想法?
清瑶心下终于松出一口长气。
佟贵妃则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瞧着,我像是生不出孩子来的人么?”
清瑶摇头否认。
佟贵妃便又道,“是啊,我既然能生,做什么要去眼馋别人的孩子呢?况且我与令嫔又无冤无仇,她对我又向来尊敬,乖顺,我怎么会忍心让她们母子分离?”
清瑶听得连连点头,然后叹息了一声,“是啊。”
所以谣言果真不能听信。
佟贵妃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清瑶的额头点了两下,“所以你一开始是在哪里听到的谣言?”
清瑶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在延禧宫附近……”
“不可能!”
旁边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妃嫔不知何时停下了话题。
正一边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一边悄悄竖起了耳朵,偷听宜嫔与佟贵妃两人的对话。
闻见宜嫔说,谣言一开始是从延禧宫附近传出来的,惠嫔想也不想出言否认。
宜嫔霎时一愣。
惠嫔便道:“嫔妾近来忙着辅导保清的功课都来不及了,哪里又有闲心去散播贵妃娘娘的谣言呢?”
“再一个,令嫔从前也算对嫔妾有恩,嫔妾还挺喜欢她的,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做出这种畜生都不会做的事情呢?”
宜嫔听了:“……”
她心道,惠嫔骂人可真高级啊。
惠嫔说着说着,十分气恼地拍了一下桌子。
佟贵妃只得连忙出声安抚道,“宜嫔只说她是在延禧宫附近听见的,可从来没说谣言是从延禧宫出来的呀,惠嫔莫要着急……”
“嫔妾如何能不急?”
惠嫔不等她说完,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佟贵妃服了一下身子,“嫔妾这就回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延禧宫附近作乱!”
她说完就走,快得宜嫔和佟贵妃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听着惠嫔的花盆底被她走出了愤怒至极的“咚咚”声,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宜嫔收回空中欲要阻拦的手,迟疑地看向佟贵妃。
佟贵妃想了想,道:“算了,随她去吧。”
她又问底下坐着的几位妃嫔,“你们呢,可有听过类似的谣言?”
在场只有荣嫔和端嫔点了点头。
其他人则是从眼神到表情都写着“茫然”二字。
佟贵妃又问清瑶,“那,令嫔呢?”
清瑶想了想,“她还在坐月子,严嬷嬷即便是听到了这类谣言,大抵也不会告诉她的吧。”
要不然,舒窈还能好好坐月子?
依着她那个脾气,估计早就气呼呼地跑来询问佟贵妃了吧?
然后就会从佟贵妃这儿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后她就会更加生气,拉着佟贵妃的手,委屈巴巴地祈求佟贵妃为她做主,把说她崽崽坏话的宫人揪出来,通通送去爬泰山!
清瑶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李舒窈得知流言后的反应,旋即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佟贵妃大约也是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手指尖微微颤了两下,然后勾起唇角。
底下坐着的妃嫔也是心思各异。
又过了一会儿,佟贵妃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对着清瑶叮嘱道,“流言的事,自有我和惠嫔去查清楚,你眼下还有着身孕,就不要为此操心了。”
“平日里没事的话,也可多去长春宫陪一陪令嫔,顺便盯一盯长春宫的人,莫要让那些心怀叵测的把流言捅到她面前去。”
清瑶连忙屈膝行礼,“是,嫔妾知晓了。”
……
从承乾宫回来,清瑶就在想着用什么理由去李舒窈那儿坐坐。
恰巧的是,还不等她想出借口,田佳柔便来请她了。
清瑶欣然前往。
还不等她走进产房,就听见李舒窈在里头似真似假地抱怨,“胤禛他实在是太调皮了……”
下一秒,婴孩独有的清亮哭声响起。
李舒窈霎时有些手忙脚乱,“哦哦哦,不哭,不哭了哦,额娘刚刚是在胡说八道呢……”
胤禛完全没有搭理她,兀自哭得十分厉害,好像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清瑶听着,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又听产房里面,李舒窈在碎碎念道,“好了,好了,额娘不说你调皮了,你是最乖最乖的宝宝,好不好?”
胤禛的哭声好似小了一些。
反倒是月淑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传了出来,“娘娘!娘娘!您轻着一些!”
“太医说了,您不可以这么用力的摇晃小阿哥啊!”
“诶?不可以吗?”李舒窈惊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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