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朝酒
李舒窈将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嘿嘿笑了一下,大着胆子凑过来,同吉雅嬷嬷撒娇一般地问:“敢问嬷嬷,您以前有见过皇上吗?”
吉雅嬷嬷点点头,“从前,遥遥地见过几次。”
李舒窈“哦”了一声,知道从她这儿打听不出来什么,心下有些失望。
吉雅嬷嬷睨了她一眼,“你若是想打听皇上的性情,不若去问问容嬷嬷?”
李舒窈被她这话吓得又是一个哆嗦,“啊?为,为什么啊?”
吉雅嬷嬷:“听闻容嬷嬷以前与凌嬷嬷交好。”
凌嬷嬷,这又是哪个?
李舒窈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头上插着的绒花发簪流苏在她脸颊晃啊晃,衬托出几分不谙世事的可爱。
吉雅嬷嬷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柔和几分,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你在乾清宫待了一年,连凌嬷嬷是哪位都不知晓?”
李舒窈心虚地咬了咬嘴巴。
吉雅嬷嬷叹了口气,压着声音提醒:“太子殿下的奶娘,就是凌嬷嬷。”
她附在李舒窈耳边说完,很快拉开两人之间距离。
李舒窈这才恍然大悟,“哦……”
她想起来了。
旋即笑脸盈盈地朝着吉雅嬷嬷屈膝行了个礼,“我都知晓了,多谢嬷嬷告知,”顿了顿,她又道:“嬷嬷对我的提携之恩,我永志不会忘!”
她模样本就生得好看,浑身气息明媚又周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常横波流转,清凌又温润,表情真挚地望向人时,很容易叫人心生出好感和亲近之意。
吉雅嬷嬷动了动手指头,将她这番话仔仔细细地听进了心里,表情愈发和蔼。
……
吉雅嬷嬷走后,李舒窈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去了一趟库房。
她对待容嬷嬷几乎要比吉雅嬷嬷还尊敬些,对着吉雅嬷嬷是微微屈膝,对着容嬷嬷则是恨不得跪下来给她磕一个。
等她好不容易取完经,回到自己的屋子,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然而还不等她休息片刻,很快又迎来了一波一波其他宫女惊讶的询问。
好在有吉雅嬷嬷即使赶到,将堵在她门口不肯离去的宫女一一赶走,李舒窈这才有时间收拾原主遗留下来的首饰和衣裳,收出满满两大包,交给乾清宫派来的小太监拿去新的“宿舍”安置。
翌日一早起床,跟在吉雅嬷嬷的身后,头颅低垂,乖巧安分地穿过一道又一道回廊,上了一个又一个台阶,最后在一个空旷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有一道阴柔清亮的男声响起,“就是她了?”
吉雅嬷嬷连忙陪着笑:“回梁公公话,这位就是李舒窈。”
“嗯,看着还算是个懂规矩的,把头抬起来瞧瞧。”
吉雅嬷嬷推了李舒窈一把。
李舒窈谨记容嬷嬷的吩咐,只把下巴往上抬了抬,目光依旧直直垂落地看向地面。
梁九功看见她的动作,心中满意又添一分,等他完全看清面前小宫女的模样,即便是淡定如他,也不由在心中悄悄“嘶”了一声。
居然是这样一副姿色。
带着几分惊艳和新奇,梁九功玩味地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那位将她举荐过来乾清宫,到底是含了一副怎样的心态,她是当真不怕万岁爷瞧上这位?
此等想法只在心中一扫而过,快得没有留下任何波澜。
梁九功挥了挥拂尘,很快恢复面色平静,朝吉雅嬷嬷丢了个眼神,“人既带到,你可以走了。”
吉雅嬷嬷很快告退。
院中便只剩下李舒窈和梁九功。
李舒窈悄悄攥紧了衣摆,心中很是紧张。
梁九功不动声色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旋即抬头看了看天色,察觉快到万岁爷下朝的时候了,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徒弟,“你带她先去安顿吧,下午等我得了闲,你再带她过来回话。”
“是,师父。”那小太监躬身答道。
梁九功很快转身离去。
李舒窈却丝毫不敢松懈下来,依旧保持着抬下巴,目视地板的姿势。
被梁九功留下来的小太监送走自己的师父,很快回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李姑娘,师父走了,您可以随意些了。”
李舒窈这才松开“伤痕累累”的衣摆,绷直的双肩稍稍放松,但也不敢完全松懈下来,她朝着那个小太监笑了笑,“敢问公公的名字是……”
“不敢当,姑娘叫我‘小泉子’即可,请这边跟我走。”
“泉?是全部的全,还是泉水的泉?”李舒窈一边走一边问。
小太监客气答道:“泉水的泉。”
李舒窈点点头,忽而又意识到什么,缓缓瞪大了眸仁,“泉水,公公识字?”
那小太监也点了点头,笑着说:“跟着师父学过一些。”
“那很厉害了!”李舒窈由衷的夸赞了一句。
小泉子听出来她语气里的艳羡不似作伪,不由得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把脑袋转了回去,心里有些高兴,语气便变得活泼了几分,“姑娘才是最厉害的呢。”
能得师父亲自点名要来茶水间做事,这不是厉害是什么?
李舒窈不知他意有所指,听他也夸了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几分,清润黑眸沁出了莹润的水色,白皙面颊上霞彩满天,有些自得,又有些羞涩的小模样。
两人说话间,转眼就到了李舒窈的新“宿舍”。
昨儿遣人送过来的包袱已经被人拆分出来,各自安置到了该摆放的地方。
李舒窈进屋之后,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整体比自己之前住过的那间要大上一些,分为外间和里间,外间摆着一张圆桌和四张圆板凳,靠墙的位置是一排多宝架和一排带抽屉柜。
外间和里间用屏风隔开,绕过屏风,靠墙最里是一张铺好了浅绿色被褥的木床,木床左边是一个小衣柜,右边则是一张妆奁台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有一个放置着铜盆的木架,便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
李舒窈走进走出地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另外一张床,不免有些惊讶,她问小泉子:“我一个人住?”
小泉子脸上带笑,点头道:“是的。”
李舒窈又忍不住问:“乾清宫里的宫女,都是这个待遇吗?”
这可比宫女所的环境好上太多了,几乎就只比清瑶差上一点点,这叫李舒窈忍不住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弄错了?
小泉子听见她这么问,脸上的笑容一滞,过了片刻才答道:“也不是人人都如此,主要还是因为姑娘是要去侍奉圣上的,若是换了别的差事,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李舒窈这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语调悠长地“哦”了一声。
小泉子紧赶着把之后一些交接班的细节说了一遍,末了让她好好休息,下午他再过来带她去见师父。
临要走时,忽然又被李舒窈叫住,“敢问小泉子公公,我的直属……就是,在乾清宫,管我的嬷嬷是哪位?”
容嬷嬷昨儿同她说过,乾清宫一共有四位管事嬷嬷,其中有三位都是不好相与的,只有一位姓林的嬷嬷还算好说话。
是以李舒窈昨日在睡前,专门双手合十,跪在床上祈祷了大半个小时,千万一定要是这位林嬷嬷来带她。
她可不想……
还没等她想完,面前的小泉子笑了笑,“哦,姑娘是问这个啊,您放心,您是师父亲自点名要的人,那自然是师父亲自来带您了!”
哦,不是那三位嬷嬷就好。
等等,他说谁?
梁九功??
是那个,常伴在康熙身边几十年屹立不倒,时任乾清宫大总管的梁九功?
李舒窈一整个瞳孔剧烈地震。
第8章 第8章“你干什么打人啊!”……
然而生活从来不会因为李舒窈是只可怜无辜的小猫咪而有丝毫宽容。
午后,李舒窈被小泉子带到梁九功面前。
梁九功倒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地问:“李舒窈是吧?”
李舒窈拘谨地点点头,小小声说:“回梁公公话,是的。”
梁九功:“行,跟咱家走吧。”,说罢,转过身,只留给李舒窈一个高大的背影。
李舒窈用眼角余光瞥着,见他毫不客气地大步离去,怔愣两息后,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只记得上了很多个白玉台阶,走过一段铺着红毯的路,跨了四个门槛,最后停留在一个空气微热的房间里。
梁公公转头看她:“记着路了吗?”
李舒窈:“?”
记路?记什么路?
她刚才光记得数台阶和门槛去了……而且也没人交待她说要记路啊。
李舒窈的手倏地攥成拳状,心下十分慌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没记住?”梁九功看她没有应声,挑了挑眉,疑惑问道。
李舒窈脑子转了转,飞快点了几下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回梁公公话,奴婢脑子比较笨,没,没记住……”
梁九功:“……”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过了许久才淡淡开口,平静的声音听来莫名有些骇人:“就直直走上台阶,进了乾清宫大门,右转进御书房,走到最里面,过梢间,进右二的里间,这都没记住?”
那位难不成是送了个傻子过来?梁九功深深拧紧了眉,已经在头疼接下来要如何调.教了。
而李舒窈却是被他的话吓得险些心跳骤停,足足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在脑子里将他说的几句话掰碎了充分理解,旋即又与走路时的模糊记忆对了对,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直走,上台阶,进门,右转走一段,再进门走一段,最后再右转,就到了。
傻子都能记住的路,所以刚刚她是怎么想的?
李舒窈的拳头顿时攥得更紧了些,而后脑袋又往下低了几寸,看着自己的足尖,语气真诚地认错,“回梁公公话,奴婢记住了,方才是太紧张,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这才说错的,还请公公饶了奴婢吧。”
她立在原地,像个犯了错正在面壁思过的小学生。
梁九功不知她往日性情如何,但料想着那位看人总不会错,不能当真送个傻子过来,犹豫片刻,姑且还是信了李舒窈的话,紧拧的眉宇稍稍松懈,挥了挥手里的拂尘,道:“从今儿起,你就在茶水间做事了,进去吧。”
说完,让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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