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夫君妹妹 第115章

作者:卧扇猫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婚恋 穿越重生

清凉殿。

近日天子越发不适。

秦皇后随侍身侧,替天子揉按额角,夫妻多年,天子鲜少对她表露内心真实情绪,此时她难得如此明显地感觉天子在心神不宁。

沉寂许久,天子忽道:“他不该如此耽于情爱。”

皇后微叹,却未顺着天子的意思说:“但有时重情亦非坏事,夫妻之间若无情意,何谈信任?”

她又道:“月前张王后来长安时,与臣妾说了些话。”

张王后说的是容濯幼时地动那一次,以及他婴孩时期奄奄一息,在襁褓中苦苦求生的事。

皇后转述的语气起初平静,后来逐渐颤抖。而天子听着皇后的话,仿佛能望见一个孱弱的、被断言活不过十岁的婴孩虚弱地喘息,一双眼却格外明亮,满溢着对生的渴望。

天子陷入了沉默。

皇后说完,又道:“当初换子固然是臣妾因您宠爱旁人而不甘,从而自作主张,但陛下也清楚不是么?您知道先帝的心结是子嗣不丰,而太子生时天有吉兆,您需要这样一个子嗣来稳固地位,因而睁一只眼闭眼。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是你我为人父母的亏欠,如今他想从别处弥补自己,为何不成全一二?不出于理智,只出于为人父母的责任。”

多年以来皇后一直是天子最得力的帮手,他们更像君臣,而非夫妻,她很少反驳天子。皇后第一次像幽怨的妻子暗责丈夫那般说话。

天子失神,但仍固执道:“朕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是个合格的天子。皇后也不算一个好母亲,却是位好皇后。如你我这般的帝后才最有利于朝局。”

皇后道:“太子有手段、有谋略,即便不能与陛下相提并论,但及陛下十之五六也足矣。阿蓁那孩子有胆识、有情义,她自民间而来,身在富贵中亦不忘初心,会比臣妾更好。何况他们二人默契无人可及,哪怕往前数几代,也不会再有任何太子太子妃能比他们默契。”

天子不屑地冷哼。

他传来太子:“给朕理由。”

容濯跪于下首,冷静地逐一陈明利弊:“于礼制,儿臣损了翁主名节,理应负责。于民心,翁主此番立了大功,百姓皆传唱歌谣,奉为神女;于大局,赵国大败匈奴,理应安抚之。且若翁主成太子妃,靳逐亦可在朝堂上多一份倚仗。”

他条陈缕析,说得头头是道。

“看似陈明利弊,不过都是用以遮掩你情种本质的幌子!”

天子打断,直直砸下一封折子。容濯没有躲,那折子从他面上滑下来,落入他的手中。

展开绢帛,容濯指尖轻颤。

天子身侧的内宦打眼一瞧,是那一份在皇太子前往匈奴翌日陛下就已拟好的赐婚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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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闻储副之重,天下系命,壶闱之修,弘于内室;今皇太子濯,年已及室,宜择淑媛。咨尔赵国容氏女灼玉,毓自名族,柔嘉维则,行符图史。是用命尔为皇太子妃。

“尔其恪恭中馈,虔奉祠尝;助宣阴教,以成麟趾。

“钦哉!”

元裕十五年六月,天子为表赵国灼玉翁主助朝廷揪出叛贼余孽、离间匈奴王庭之功,封其为皇太子妃,并定于秋七月完婚。

曾喧嚣一时的妖之谶说、文姜之流言,皆在翁主匈奴一行之后化为乌有,太子妃人选乃民心之所向,街头巷尾津津乐道,传为佳话。

“臣女叩谢圣恩。”

长安赵邸。

灼玉恭谨叩拜,双手高举过头顶,接下黄门手中圣旨。

宣旨的黄门离去前回望一眼那道婉嫕有仪的清姿,女郎亭亭玉立,华服加身,行止之间流露着浑然天成的贵族气韵,那并非权势富贵堆积而成的威压,而是自脊骨中生出的傲然坚定,令人不自觉侧目。

但天子的使臣才走,灼玉放下圣旨,像只大猫瘫坐锦席上。

她哀声道:“当太子妃听起来可真累啊,接个旨都要沐浴更衣以待,这步摇冠可真沉!”

玄色袍角下一双玉白的手伸过来,温柔替她摘了发冠。

“从今往后,妹妹可就是我太子宫的女主人了。”

他替灼玉揉按肩头,微凉的指尖拂过耳垂,激得她敏感地缩肩,抖了抖肩头把他的手抖落。

“想得美,还有事没完呢!”

不好,要横生枝节了。

容濯指尖微微一顿,才落定的心又被她悬至半空。

他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有了一丝危险的晦暗,话语幽幽:“妹妹想反悔,还是认为有何处不妥?”

灼玉眼波流转,隔着镜子与他对视,挑衅扬眉。

“不妥,非常不妥。”

是不妥,而不是悔了。容濯漆黑的眼眸复归温柔。

话里的危险意味也化成了温柔的水,听得灼玉耳根子都酥了:“那么妹妹是觉得哪一处不妥。”

灼玉喜欢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故意道:“你猜。”

“是觉得孤不够深情?”

灼玉摇头,从妖姬谶说到匈奴,他从来坚定不移,深情已毋庸置疑,深情到连她想用这理由来捉弄他都显得自己在吹毛求疵。

“那——”

容濯低声耳语,几乎含着她的耳垂说话,目光透过铜镜望着她,比平日直接四目相对多了一点距离感和陌生,因而也更具有侵略性。

“是认为孤不够会侍奉人?不能让妹妹屡登极乐?”

“……”

灼玉与他隔镜对视,容濯目光倏然喑沉,充满黏稠的暗示。

她的脸登时红了。

他可太会侍奉人了!昨夜他在她睡着时到来,一言不发就动手动脚,她被快意激醒。醒来那一刻容濯手一探,她失声尖叫。

眼下她脚趾、手指甚至头发丝都还在打颤,她羞得不敢回想,捂住耳朵道:“不是不是!都不是!”

灼玉抬手按下镜子,避免再看到镜子里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眸,她背对着他,正襟危坐。

“我们谈一谈聘礼吧。”

“是该谈谈。”

容濯绕到在她对面坐下,郑重地递给灼玉一块令牌,是皇太子的令牌,等同于皇太子印玺。

“容氏第五代子孙容濯,愿以皇太子之权势为聘,求娶赵国翁主容蓁。结发为夫妻,两心不相疑,此后共生共存,孤所有之一切亦为太子妃所有,绝不藏私。”

他语气郑重,灼玉接过令牌:“你家祖宗要被你气活了!”

看着令牌,她想起了前世。

前世容濯把令牌和她托付给陈媪,因为误会而走向悲剧。此事成了灼玉的心结,认为这是他不够信任、不够深情的表现,如今经历许多事,她已能独当一面。

再一回想才知非也。

前世他是见她太稚嫩,担心她无法保护自己,因而要把她托付给别人,可现在不同,她已然成了足以令他引以为傲的存在。

这块令牌承载着他的赞许和情意,也是他未曾言明的赔罪。

灼玉没戳破,在滦河荒村重逢之后,他们都没戳破前世的事,大抵是彼此都有些近乡情怯。

她收了令牌,但仍是摇头,妩媚眸子精明乖觉。

“阿兄,还是不够哦。”

“还不够?”

容濯宠溺而无奈地笑了:“太子之权再不够的话,恐怕孤可就得行大逆不道之事了。”

灼玉忙捂住他的嘴,低道:“说什么呢你,不要命了。”

他们极度信任彼此,连大逆不道的笑话他都毫不避讳地与她说,可灼玉没他这股疯劲,也深知他这个疯子搞不好真做得出。

她也不再卖关子了,道:“为人夫君者,要备聘礼方彰显求娶诚意。可为人兄长者,亦需为妹妹置办嫁妆,方彰显器重。莫非你想两份并作一份?容濯,你这奸商!”

她嗔怨地瞪他。

容濯亦定睛看了她很久很久,看得她头皮发麻。

“看什么!你个大奸商——”

她的怨怼被堵住。

太突然了,容濯忽地像狼一样,把她压在下方,狂热地吻住她,唇舌强势地侵入纠缠,索取着她的呼吸,掠夺她的神思。

吻不足以宣泄他此刻欣喜。

妹妹借索要嫁妆委婉地给他递了台阶,终于又承认他们的兄妹之情,宽恕他的强占之举。

容濯额头抵着她,如同疯狂祈求神灵眷顾宽恕的罪人,哑声道:“阿蓁,再唤我一声阿兄吧。”

灼玉还有些说不出口,当初刚重生得知身世时她死活唤不出那声阿兄,只不过那时是羞耻,现在除了羞耻,还有近乡情怯。

她生硬地扭过头:“嫁妆?”

容濯笑了,温柔哄着:“好,给你备。礼钱三百万币,仆婢二十二,驷马安车一乘,丝绸百匹,另汤沐邑、东海煮盐场……”

“得了得了!”灼玉打断他,“说得一套一套的,好似多疼爱妹妹,到头来都进了你的太子宫!”

容濯轻蹭她额头,哄人的话说得格外缱绻:“但孤给太子妃的聘礼、给吾妹的嫁妆,包括孤和太子宫,皆为妹妹一人之私有物。”

灼玉这才满意,在他追索之下,用极间接的方式唤他阿兄:“这才勉强算个好……阿兄。”

容濯心念一动,又吻上来。

他不会满足于此,还想要一句夫君,但是不急。

他们终将成为夫妻。

既伉俪情深,亦兄妹情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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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成婚不易。

五月初,太常以龟甲卜筮,择吉日得七月戊午日。少府丞持节至长安赵王邸,行执雁礼,玉版问名。

五月丁未日,虎贲郎随护,太官令送来聘礼纳吉。

五月己酉,请期。

七月丙辰,告庙。

七月戊午,皇太子大婚日。

这日惠风和畅,金桂飘香,长安城一派喜庆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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