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老五心想,这人倒是识趣。
杜奶奶脸色特别难看,“得敏,你跟我回屋,我有话问你。”
杜得敏正好也有话单独跟杜奶奶说。
她早上给了程继明十五块钱,这钱她妈得补给她。她想过了,还是把文秀带到冰棒厂一起生活比较好,她的工资只怕不够,她妈手头钱多,每月可以给她补一点。
杜得敏自个走在前面。
还是杜有军见他妈费劲的转着轮子,这才推着轮椅去了屋里。
杜奶奶把杜爷爷从屋里‘赶’出来了,说母女俩要私房话要说,不方便男人听。
杜爷爷只当没看到杜得敏。
不过还是说了一句:“有军早上没做错,出来不许说他。”
他知道杜得敏是过来跟老婆子告状的。
“知道。”
杜奶奶压根就没想这事,“把关门上,不许外人听。”
杜爷爷出去带上门。
杜奶奶不放心,让杜得敏把门反锁了,这才寒着脸问:“得敏,你老实跟我说,你非要跟小郭离婚,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
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杜得敏本来一肚子的话,全被杜奶奶的话打乱了,她不敢相信她妈竟然这么想她。
“妈,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怎么能坏她清白!
杜奶奶盯着杜得敏,“你不要东拉西扯,你就跟我说,是,还是不是?”
“不是!”
“那你怎么叫他大程?怎么不连名带姓的叫,怎么不叫同志?”杜奶奶眼睛盯着杜得敏。
这可不是小事。
这要是外头有了人,才要跟小郭离婚,那是人品败坏。
杜得敏真是有口说不清!
她也是今天才认识大程的。
院里。
杜思苦拿了干净筷子,用筷子戳了一下锅里的鸡肉,一下子就戳进去了。
“鸡肉好了,柴火可以拿出来了。”
老五用火钳把柴火淘出来了。
杜老三打了瓢水,往柴上一淋,赤啦一声,火灭了,还冒着烟。
“锅太汤了,把汤碗拿出来,就在外头盛汤吧。”杜思苦夹了一块小鸡肉,递给老五,“尝尝味。”
老五使劲的用嘴吹了吹,呼,呼。
然后用牙齿咬着,等没那烫了再咬下,吃。
烫烫烫。
老五还上吃下去了,“好吃!咸淡正好,不用加盐。”
杜思苦自个也尝了一块。
人多,这只鸡那就么那么大,每个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一块呢,且不说鸡头跟主鸡屁股了。
大哥杜文也过来了。
于月莺拿着布料,在屋里栽栽剪剪的,他过去问了一下,于月莺说是老五分给她的。
这个表妹挺有意思,反复说不是她偷拿的。
杜文只是瞧这颜色正,以后给孩子做衣服喜庆,就问问。
表姐让她问老五。
“老五,你那红布哪来的?”老五往杜思苦一指。
杜思苦:“布是纺织厂那边的货。”旧货,今年的新料子应该出了,只不过刚出的好料应该先供给商店跟供销社了。
像她这种想下买的,得去纺织厂找熟人。
杜文:“还能买吗?”
供销社早上他看过,布料那区都是些黑色灰色跟深蓝色,不适合孩子用。
“大哥,你要买布?冬天做棉衣的布料,还是穿在里头的布料?”杜思苦想到大哥说大嫂身子最近不舒服,所以没回。
部队冬天应该会发军大衣吧,棉花应该用不上,“毛线要不要?我有个朋友要纺织厂,可以让她帮帮忙。”
杜文一下子笑了,“老四,你长大了啊。”
还会办事了。
不错。
很快他又道,“要布料,厚实一些、纯棉的都要,毛线也买一些。”毛线给他媳妇用,纯棉的布给孩子做小衣。
杜思苦想着:下午只能旷工了。
得去趟纺织厂了。
还有件事。
杜思苦把纺织厂保卫科的那位同志要便宜煤的事说了,最好,“要是能运过去一些便宜煤,可以分我朋友一份。”
凤樱没提,这是她自个安排的。
杜文:“小问题,等会我去煤厂找卫东(老卫的大儿子),你跟我一块去,煤厂有拖拉机。”到时候他们就着拖拉机去纺织厂。
油钱他出。
杜思苦:“行。”
大哥不愧是大哥,真能干。
她跟在后面什么都不用操心,真好。
当然了,去纺织厂的事得拍完全家福之后才好去。
中午,杜家的菜特别丰盛,红烧肉,鸡汤,笋干炒肉,煎豆腐,青椒茄子,炒黄瓜,炒青菜,萝卜丝。
还有于月莺从家里带来的咸鱼,干豆角泡了,可时间太短,没来得及煮。
晚上用红烧肉的汤汁焖干豆角。
隔壁张婆子带着孙子又来了。
杜家院里煮鸡汤,香味飘得老远,孩子都快馋哭了。
杜爷爷乐呵可的让杜母给张婆子的孙子盛了一碗,还夹了两块好肉。倒不是不想多给,汤里的肉就那么多,刚才一人一筷子,就剩这么点了。
桌子小,把圆桌面搬出来了,又跟邻居借了几个凳子,今天算是挤坐下了。
特别挤。
吃饭手都伸不直。
杜思苦跟老五坐一块,旁边是于月莺。
于月莺今天一口肉都没吃,只夹跟前的两盘菜,一个炒黄瓜,一个茄子。
跟上次小姨姨父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杜文跟杜二还多看了两眼。
这个表妹在杜家怎么拘束成这样?
“小于,吃菜,别光夹黄瓜。”杜文说道。
“好的,表哥。”于月莺夹了一筷子的笋干炒肉,然后又不夹了,乖乖的吃着米饭。
杜思苦跟老五坐在旁边,自己吃自己的。
又不是没长手,以前没见客气过,现在是人多,不好意思了?
“姐,你跟大哥去纺织厂,能帮我带一点纯色的红布吗?”老五小声问。
“这么正的颜色可不好买。”杜思苦不打算给老五买,有也说没有,同时,她还提醒老五,“你可别跟着那群同学胡闹,可不能干抄别人家的事。”
红卫小将大部分都是学生。
老五瞧了瞧杜思苦,嘀咕,“有些人思想不行。”
还真是。
杜思苦转头盯着老五,“不想就好好说,让人家多学学主席语录,谁家没有亲人,都是父母养的。你想想,要是爸妈那么大年纪,或者爷爷奶奶那么大年纪,被那些人小年轻又打又骂的,这亲人能好受吗?”
老五在想。
杜思苦:“他们干你也别干。”
阻止不了就不掺和。
动乱总会过去的。
老五假装吃饭。
杜思苦也不想说教,但是在这个事情上,不能不说,“有些事你要自己用脑子去想,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吗。”
不能脑子一热就冲上去,打倒这个打倒那个。
“知道了。”老五不想听了。
杜思苦绞尽脑汁的想,上辈子老五……好像过得挺好的。
有没有这档子事呢?